《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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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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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象力是人的智慧体现,可并非所有的想象力都会奔向正确的方向,又或者路人甲的想象方向对于本身毫无益处,但对于路人乙来说,却可以指出一条明路,但在路人甲有这种智慧的时候,未必会有与路人乙共享的机会,这近乎就是机缘论的雏形。



  伍书对机缘与感悟的讲解,并没有他在讲功法吐纳规律时那么明确具体。他只叮嘱莫叶,如果暂时获得不了顿悟的启示,一步一步打好基础也是必要的练功目的。或许某一天她的顿悟,正是因为基础打得足够厚实,而形成的自然进步。



  对于功法的基础练习,似乎只要有师父引路,在学者疑惑处及时作出点拨,那么即便是初学者,习练之路也会因此变得畅通许多。



  一套吐纳之法练下来,虽然莫叶丝毫感受不到身体里有何变化,但她在此之前翻开《乾照经》,试图自学时遇到的那些疑团已尽数理解。



  莫叶暗想:也许要提升基础功,便只需如伍书讲得那样,勤练、苦练足矣。



  见莫叶行功一个周天结束,伍书叫停了她,然后出屋去了后院,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四方小盒子。



  莫叶认得,昨天程戌给她送药时,手里拎着的正是这个盒子。



  莫叶失声道:“他回来了?”



  伍书看见莫叶眼里犹有后怕情绪,知道她怕的是什么,他便温言道:“我让他晚些把药送来,他还是很守时的,只是他这几天是不敢在我面前逗留了,你……”



  话说到这里,伍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话语一滞后,就改了口:“你别怕他,他没什么坏心眼。”



  他本来要说,叫莫叶不必担心,因为这几天他都在。但事实是,他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京都了。



  他虽然及时改口,但莫叶还是察觉到了一个问题的一角。沉吟片刻后,她开口问道:“我听很多人说到,京都春季海运即将起航,所以你也就快要随船出海了,对吗?”…



  伍书想了想,除了点头,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回答了。



  看着点点头的伍书,莫叶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一个实情:“其实,我藏起你的那个盒子,本来没有恶意,只是想押着它好跟你换一样东西。”



  在听了程戌的警告后,莫叶才意识到自己拿了伍书的那个盒子,可能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所以她不但没有怪责程戌刚才的粗暴行径,还主动在伍书面前请罪。



  伍书目色一动,但他没有立即开口,他在沉默中思考。虽然他从未把莫叶的小把戏当成大事,但眼见出海的日子迫近,而眼前这丫头如果再出异举,还真是防不得要惹小麻烦。



  莫叶见伍书不说话了,她心里有些焦急,紧接着又道:“从那天离开海边后,就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起这事,我……其实我只是想拿小盒子跟你换一个小瓶子。”



  “什么小瓶子?”伍书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他仿佛已经忘了某样他口头提到过的东西。



  而这种忘却,正是莫叶此时最害怕听到的,所以她闻言立即说道:“就是那个小瓶子,我师父的……他的遗物……”



  她慢慢垂下头来,沉默良久才声音很低的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个瓶子是他一直贴身携带的东西,所以我想你将它交给我。”



  伍书微微动容,他终于想起那天他说过的那个小瓶子,但他仍保持着与那天他提到这小瓶子时决然的语调,说道:“我是说起过这样东西,但我也说过,墓地和瓶子,你只能选其一。而你已经选了去墓地一趟,我也已经兑现了承诺。”



  莫叶早就料到了伍书会这么推辞,她自然已经备好了说服伍书的话语。



  “如果不等你带我去过墓地之后,再提出这个请求,你未必会答应我。”莫叶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恳求之意,又道:“我记得你说过,他留下的那个瓶子,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收保留,那么……与其留在你这里,为什么不能把它交给我?”



  。
(435)、迷路的人
  (435)、迷路的人



  伍书别过脸去,他不愿对视莫叶此时的目光,除了因为他要以此态度,再次明确拒绝莫叶的请求,还因为他有些害怕自己或许真的会被这种目光改变了心中的某项原则。



  待他略整心绪,转回脸来,他才刚刚一动唇角,还没开口,就听莫叶抢道:“你不要说那瓶子不在你那里,也不要说瓶子跟着他一起葬了。既然那天你能让我选,那就是瓶子还在你手里。你带我去墓地的时间,与现在隔不了几天,你就是想埋回去,也是来不及的。”



  莫叶言语句句逼近,伍书微微一怔。



  我可以在你做出选择后,再去把瓶子挖出来;另外,就算如你所言,瓶子一直在我手里,若我想把它埋回去,也不过是一个来回、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即可完成。



  这本来是伍书想反驳莫叶的话,然而当他看见她眼眸里那抹快要溢出的湿意,他终是动摇了。



  但他只是没有将那无情的反驳话语说出口,不代表他会动摇到答应她地恳求这一步。他的半边残脸使他不善于用面部表情表达心里情绪,但他如暗夜星辰的双眼里,之前的那一抹冷冽已经缓和了许多。



  “喝药吧。”面对莫叶一连番的辩与求,伍书近乎无视地只回了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将桌上的盒子往莫叶面前轻轻推了一下,他又道:“时候不早了,过会儿我就送你回去。”



  莫叶的精神顿时委顿下来,她感觉伍书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或者说是她已经拿不出什么自认可行的办法,自信能让伍书改变主意了。



  伍书看见莫叶迟钝了许久,才将手伸向那盒子,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杂货铺。



  他没有走开太远,只到后门处就停下脚步,然后背对着屋内的莫叶靠在一根房柱旁,微微仰着头看向没有月亮、繁星点点的夜空,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样沉默独处。



  屋里很快传来‘咕咚’的喝药声响,随即还有女孩子压抑着的啜泣声传出。伍书眉头一动,终是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



  宋宅宽敞的书房里,王哲与阮洛的谈话终于到了后半段,快要结束了。



  阮洛在得知宫中二皇子的情况后,如傍晚叶正名在亭中给出的建议一样,劝王哲既已回京,就应多进宫去看看,王哲又以回复叶正名的那番话回复了阮洛。



  话将尽时,阮洛提了一句,关于莫叶似乎喜读书的事。王哲顿时又有些来了兴致,表示要把自己的书都搬来。



  阮洛从他的这一想法里嗅出一些别的意味,询问了几句,王哲最终选择直言相告,告诉了阮洛,他将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的事。



  提到离开,王哲的目色肃穆起来,这使阮洛感觉他这一次离开,肯定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了。阮洛没有问王哲具体会去哪里,王哲也没有说清楚,两人只是相互间又生一阵离别愁绪。



  又聊了一会儿,皆是两人对彼此的叮嘱话语。如此直至院落外,传来街上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两人才再次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一齐起身离开了书房。



  王哲先送阮洛回了房间,他再才转身向自己客宿的房间回走,但出了阮洛住的那个独院后,还没走多远,他就发现前方数步外的回廊里,有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以极慢的脚步挪动着步子。…



  因为那人走得实在太慢,王哲只需要稍微加快脚步,片刻就追了上去,定睛一看,正是莫叶。



  考虑到宅中今夜有贵客,所以有一片区域的照路灯笼还亮着,灯光下莫叶的神情有些沉郁和失魂。发觉快速靠近过来的人是王哲,莫叶先是微微愣神,旋即她有些生硬的福了福身,道了声:“王公子。”



  她仿佛丢失了一段记忆。



  王哲却没有忘记,因而他愈发觉得这会儿的莫叶变得好奇怪。



  “小妹……”王哲站在莫叶的前面,盯着她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是发生了一些事,并使莫叶心灵上受了些打击,令她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但这不代表这会儿的她失去了判断力。尽管眼前这个大哥哥已经与自己兄妹相称,尽管对方的身上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世家贵族的素质,但莫叶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可以彻底依赖于他。



  可她心里虽然清楚,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出合适的搪塞之词。



  但接下来她没有料到,王哲面对她的迟钝与沉默,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还十分有耐心的主动关切道:“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其实,如果是了解王哲的人,一定不太相信这样浅白的猜想会从他口中说出。但此时的莫叶却没有对他这句问询想太多,她相信了,相信的不是话的内容,而是王哲语调中透出的关切感觉。



  人在生病的时候,精神也会变得脆弱,那多半是因为生病的人会质疑自己生命的活力;而人在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精神也会变得脆弱,这个时候的人容易质疑起自己存在于世的价值。总体来说,当一个人失去了某种自信,就会变得脆弱。



  这大概也算人类习惯群居的原因之一吧!遇到困窘时希望得到帮助,遇到挫折时,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只有精神与身体皆练成饱满,才能在生活的未明挫折中展现坚强,亦将这种精神回赠他人。



  求取小瓶子遭拒的事,并非莫叶感觉挫败的全部原因,但它却像一根导火索,把这些天莫叶一直有意隐忍的心中挫伤勾挑了出来。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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