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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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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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糖入腹,胃里那种翻腾着的东西果然很快安静下去。或许是因为伍书来探望过的原因,莫叶觉得纷乱的心绪很快也平静下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自古以来,孩子的心性,都希望在自己不安时,有自己最依赖的父母陪伴在身旁。或在母亲地哼唱中入眠,或许只要能听见父母说话的声音在隔壁响动,便足以安心。



  莫叶在这方面的拥有是十分匮乏的,幼年时,尚能在黑夜降临时,赖在婶娘的床上不走,稍大一些便被师父勒令单独去睡。听故事入睡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婶娘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套,而师父似乎最擅长的是讲鬼故事,她听一回直接就被吓退。



  时至如今,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的时候,莫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忽然这么依赖于伍书。或者她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产生了对伍书的某种依赖?



  ……



  深沉的夜,被破晓东天的光亮驱散。一夜安睡无梦的莫叶也在早晨忽然醒来,耳畔还能听到最后一声钟响。



  放置晴雨时钟的小屋就在书房的隔壁,而书房所在的院落,与她休息的这间卧房只有一道院墙的隔离。之所以宅所是这么安排的,也许正是因为那时钟,它会在早上准时‘唤’醒宅中主要照顾阮落的几个人。



  只有熟悉的环境才会让人卸下全身防备,而在这每一寸地方都透着陌生感觉的屋子里,只要睡醒了便不容易再生睡意,尽管因为昨天歇得太晚,此时莫叶的脑海里还残存着一丝困倦。



  那座晴雨时钟发出的响声是有规则的,莫叶记得昨天傍晚,阮洛讲解过,十二时标一次推递,钟声也会在指针到达时标时,累积发出钟声的次数。



  虽然没听到全部的钟声,但莫叶在推开窗户后,眼见天色已经大亮,她大抵也知道时辰不早不迟刚刚好,有些庆幸自己昨夜虽然辗转睡得晚了,今早却没有迟起。



  穿好衣服推门出屋,正好看见对面的屋舍里,白桃也正推门出来。看她睡眼朦胧,恰好也是刚起的样子。



  白桃亦一眼看见了推门而出的莫叶,不禁有些欣然于这种同起的默契。两人立即相邀一起,去了厨房旁的井亭洗漱。



  莫叶不擅长绾发,白桃倒是非常乐意教授此艺,接着莫叶又教白桃用热布巾蒸脸。各自打理好一切,便一人端着盛有热水的木盆,一人捧着干燥折好的布巾,一齐去往阮洛的卧房,准备服侍他起身。



  阮洛似乎睡得有些沉,两女敲门无人应,便直接走进屋去。白桃躬身在床边唤了好几声,他才醒来。



  白桃看阮洛的脸色有些不对,但又见他的精神似乎丝毫无碍,心中不禁存疑。大清早的,她也不好直刺刺的说出心中的疑虑,只是忍不住递了个眼色给莫叶。…



  白桃是一贯在宋家做着服侍宋老爷的活计,尽管宋老爷生前并未将她当奴婢使,但她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总归是比莫叶强上不止一倍。这种察言观色自然不止是指观察人的心情颜色。



  再看莫叶,却是很有些迟钝了,见白桃递眼色过来,她仍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



  刚刚走到搁着木盆的六角架旁,阮洛眨了眨有些发沉的眼皮,随手捞向浸在盆中热水里的布巾,可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一僵,然后就急步朝屋外跑去。



  莫叶怔了怔神,而白桃则是面色一沉,暗叫不好。



  两女陆续跟着跑了出去,就看见阮洛单手撑墙,正在花坛一角不停呕吐着。



  莫叶见此情形才算大致明白了一些,刚才白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一时不禁有些乱了手脚。



  而白桃因为有所预料,所以此时倒不如昨天看见阮洛误将墨汁当粥饮时那么慌张。以前她也有见过醉酒之人食积而呕的情形,所以在走近阮洛后急忙扶住了他的一边臂膀,同时扫了一眼地上的秽物。



  “是昨晚误食的墨汁在作怪!”白桃忽然惊呼。



  吐完一阵的阮洛稍稍回过身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时说不出话来。还好有白桃在一旁扶着他,否则呕吐过后一阵虚浮上头,他可能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莫叶连忙像白桃那样扶住了阮洛另外一边的臂膀,只见他的精神状态比起刚起床那阵是骤然虚弱下去,她立即看向白桃,脱口急道:“怎么办?”



  “要赶紧去叫郎中来看。”白桃眉头皱紧,转言又道:“你对这儿还不熟,我去叫郎中,咱们先把他扶回屋去。”



  莫叶只得点点头。



  扶阮洛回屋躺到床上,白桃帮他盖好被子,细心擦干净他嘴角的污处,又出门大声召了两个丫头近身,吩咐她们去厨房烧些开水来,然后她回转身嘱咐了莫叶几句,这才急步走了。



  莫叶以前时获知一个说法,叫‘病来如山倒’,此时的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不禁心下有些恐慌。



  她按照白桃走前地吩咐,用柔软的帕子轻轻拭去阮洛额头一阵阵泛发的虚汗,她自己的额头倒也开始不停流急汗,却浑然不自知。



  ~



  ~
(415)、醉后恶癖
  ~



  胃里积食一空,这会儿的阮洛倒是感觉脏腑间的滞气疏通了些,可是头却变得沉了起来。



  然而生病的经历在他成长至今的岁月里,是常有的状态,所以他除了感觉身体不适,心里倒是不太担心的。



  缓缓出了口气,他望着急的满头汗的莫叶,没什么力气的说道:“我常常生病,躺几天、吃些药就会好,这没什么的。”



  莫叶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道:“都是我的错。”



  “只怪我自己身体不好,与旁人何关。”阮洛喘了口气,轻声道:“你才刚来,怎能怪你。”



  莫叶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得一紧,沉默了片刻后,她一咬牙道:“如果不是昨晚我没有在你身边看着,怎么会有后来的事?仍是我的错。”



  阮洛叹了口气,道:“好吧,是你的错,但你只是小小失误,而我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他忽然又是一笑,温言道:“不过,生病还是挺难受的,所以你以后要看好我啊。”他笑得有些勉强,眼中敛着疲惫。



  “好。”莫叶咬着下唇,眼睛里泛起晶莹。



  ……



  昨夜,王哲与燕钰一直聊到深夜,饭庄里跑堂的伙计终于忍不住委婉提醒,京都快要宵禁了,满身酒气的一行四人这才踉踉跄跄离开了雅间。



  燕家有置办在京都的一处宅所,宅所的管家早就闻讯等在外头了,茶都喝了好几壶,却不敢触犯少当家会友的好兴致。



  当然,作为燕家的核心家仆,这位五十来岁的老管家是知道王哲的真实身份的,这也是他不准备打搅少当家与朋友喝得酩酊大醉的重要原因之一。



  燕家老管家大方的付了酒资,使唤几名护院扶着燕少当家上了马车。又安排几名护院照例送王哲上车。



  同车的卜羽发着酒疯仍叫着不要回去,稍微清醒一点的王哲只好叫燕家的护院送他们去了一家客栈落宿。燕家老管家虽然还不知道卜羽‘不要回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他能料定王哲这个样子肯定是回不去就够了,自然又亲自跑了一趟,将此事安排妥当。



  一场大醉后醒来,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捂着如被钝器重击过一样闷疼欲炸的头,仰躺在床上的卜羽睁开眼睛。甫一入眼的场景让他意识到自己躺在别人家里,他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跳下了床,又立即冲出房门。然后一脚踹开隔壁那间房的房门,大吼道:“王——哲——”



  昨夜休息前,作为卜羽的老朋友。王哲的神智虽然处在醉酒之中,却还没忘了老朋友醉酒后的恶癖。于是他将中间的屋子给了卜羽,他和杨陈各居左右。



  果不其然,卜羽一早醒来就立即踹门找人。



  幸好他运气不错,碰准了王哲的屋子。没有踹进杨陈那间,否则王哲真不知道今天早上,这家客栈的三楼客房间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疯子。



  王哲也是刚刚醒来,不敢多睡,准备赶在卜羽醒来发疯之前就先一步去踹卜羽的门,没想到他还是迟了一步。



  正在系衣带的王哲被卜羽这踹门之后的一声吼吓得手一抖。然后他深吸了口气,恼着脸瞪着卜羽也是一声吼:“吼什么?有人要将你下锅炸了吗?”



  卜羽看见了老友的熟悉脸孔后,他那病态的认床习惯才稍微缓和了些。但头痛的感觉也立即清晰许多。于是他捂着头直接又朝王哲的床上躺倒,抱着头说:“你明知道我认床、认屋,怎么还带我住客栈啊!”…



  王哲没好气地道:“昨晚上是谁吼破天的不要回家?你都快让燕家那位老管家笑掉了大牙。只是那位管家不是一般的人,怕是笑掉了牙也只会默默吞到肚子里,但是这客栈里住的人可不是如此。你安生点吧!”



  “噢…是噢……昨晚我哪敢回去啊,碰上我爹。再让他看见我喝酒、大醉,没准要把我捆起来吊在房梁上醒酒,不能回,昨晚绝对不能回!”



  卜羽一边说着一边锤头,岂料越锤头越沉,他便又嚷道:“不回我家,你可以带我去你家啊!对了,还可以顺道看看阮兄。我在他家发酒疯,也比在这里自在啊!”



  王哲无奈叹道:“就你这样子,昨晚要是宿在阮洛家,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就安生点吧!”



  王哲接连两次叫卜羽安生点,卜羽果然十分听话的安生了。较于刚才发酒疯那股燥劲儿,这会儿的他已经‘安’然入睡,并且鼻喉间还‘升’起沉沉鼾声。



  “起来!”王哲看见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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