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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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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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年来,没有再出过什么异状,所以我才敢带他回京。”提到好友身体的康复状况,王哲嘴角露出微笑来,接着又道:“有些游散在民间的医匠还真是厉害,只是有时他们的胆子又小了点。那位姓易的乡医料理阮洛的病况,渐渐走得近了,我一不留神在他面前遗了行,自此之后,再问他阮洛的身体情况,他回答起来就有些唯唯诺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能一言到底了。”



  “我记得你说他叫易温潜。”王炽略一斟酌,便道:“你安顿好阮洛,便再去一趟泊郡,把他带来让我看看。”



  王哲闻言心弦一动,旋即问道:“父亲,您是有意将他编入太医局?”



  “有何不可,先让他入生员组,看他天赋如何,再定后话。让他来京,也是好就近继续照看着阮洛。”听出小儿子话语中的质疑,王炽干脆缓缓将话挑明,最后又强调了一句:“当然,这一切的初定,还需要我见过他,先了解过他的心意再说。”…



  王哲的眉峰轻微挑动了一下,有些为难之意的说道:“可是,易温潜只是童时在乡里书塾念学过几年粗浅学识,如果不是因为他医治阮洛,让您知道,恐怕他一直就是一名乡医了。把这样的他调入太医局,会不会让人议论?”



  王炽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所以才说,也需要问一问他的想法。”



  他认同令小儿子感到为难的地方,那也确是一个问题,但这却不是他认为难办的难题,或者说他在此事上的琢磨方向与他的小儿子完全不一样,就听他接着说道:“如果他的志向只在乡村一隅,那我便让他如愿造福一方;如果他有大志向,那我也给他机会,不让明珠蒙尘。让他来太医局学习,若有著造,将来也是可以版印传学的。”



  王哲脸上的为难意味更重了,犹豫了一下后又道:“父亲,其实我想说的是……”



  “学识…不是问题。”王炽知道王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迟了一些才一语直达。



  微微侧头,目光温和落在儿子的身上,王炽继续说道:“太医局这一部门无论怎样发展,都不会干涉朝政。学识的高低,不是评价一位医师本领高低的至关重要的标准。作为一名医师,只要他在医学领域的学识不匮乏就行了。”



  见身为皇帝的父亲把话都挑白到这个程度,王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时,就见王炽有些感慨的又道:“我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叶卿的事迹。论学识,他可算是玩大的,论身世,他祖上全是商人,但这都不影响他现在在太医局中占九医之一的身份。有这样的先行者,易温潜入太医局应该不会承多少议论,想必叶卿也会乐见于此的。”



  听他说出这番话,王哲有些忍不住想提一句:叶正名名列太医局九医之一,其实还存在别的关键原因。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感慨之后,王炽看了看天色,又说道:“阮洛去哪里了?他不是跟你一起来这里的么?怎么还不见人?”



  王哲连忙回答:“等妹妹来的那阵功夫里,他被金先生领去他们老金家的账房了,说是要给他看一些账册。”



  “这个金大丸,真是猴急得狠。”王炽佯怒了一声,旋即对儿子叮嘱道:“这些商人的习性,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哪家都一样,一点小利都不肯放过。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知道阮洛回来了,这几天你要亲自盯着。”



  虽然在最近这几年里,王哲都因看护着好友,远居于离京几百里外的泊郡,很少能有机会与父亲王炽交流此事,但这并不影响父子二人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极为一致的态度。



  就见王炽话音刚落,王哲很快就点点头道:“刚送阮洛到恒泰馆街区,我本来没打算省这几天的住宿花费,只是没想到半道碰上了金先生。这也说不清楚算是谁倒霉谁走运了,知道阮洛的来意,金先生把他们家经营的店楼里价格不菲的一间房给阮洛腾了出来。原本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很大方的一手,但我当时就觉得他的热情不太一般,也冲他把话说明了。虽然他后来也的确是识趣的收敛了点,但想必他的几家近亲都已经知道阮洛住在他家的事了。”



  听儿子说了很多,王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平静,然而比起他刚才的怒笑生动,这会儿的平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的神情渐渐凝成生铁板一块,颇有些阴沉压顶的势头:“赶紧把阮洛接走。”…



  王哲闻言微微一笑,连忙点头称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为将领军的形象与后来为帝理国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虽然王哲不太在宫里住,习惯游学四野,但占他记忆更多一些的还是父亲登基称帝以后的日子。他觉得近几年,父亲在体貌上的变化不太多,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每天都要劳心劳力,但却丝毫没有显现出老态。相比而言,父亲的心境变化倒显得越来越明显。



  父亲长久被一堆小山般高的公文奏章困在宫里,很久没有纵马狂奔、豪饮高歌,他自己似也忘了这些曾经常喜为之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容易沉默、沉吟。总之,若他偶尔如此发发小牢骚,类同小气护短的指责于朋友,倒是让人感觉他也有普通人的一面,让人感觉亲近。



  父子二人在石阶上并肩又站了一会儿,仍不见阮洛的人影。不等王炽发话,他的儿子王哲就已有些焦虑地开口:“父亲,您事务繁忙,要不然先回宫去,此后逢您有时间,我再与阮洛一起进宫去见您。”



  王炽未言其它,只是忽然问道:“你约他什么时辰在这里汇首?”



  “时辰是差不多到了,只是…”王哲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神情,“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那些商户拖住…”



  “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今天下午这两个时辰已经令我挪了许多事到晚上,索性再等等。”王炽的脸色一派平静,顿了顿后又道:“阮洛是个守时的孩子,大臣那边早有言传了。”



  他的话正说到此处,‘旗还楼’前由平整的石砖铺就的一片坪地上,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来。



  镶青边的深绛色衣衫前摆直至脚踝,但却丝毫无碍于衬出他修长的身形,腰间没有佩戴什么玉饰,只是怀中抱了厚厚一摞账簿,十分显眼。今天的阮洛看起来精神不错,双眸熠熠有神,瞳如点漆,习惯抿着、显得有些薄的嘴唇透着健康的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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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9)、父与子
(390)、那一年,骑小马
  (390)、那一年,骑小马



  ~



  阮洛前脚刚迈入‘旗还楼’前的半开式围院,也已看见了站在门阶上的两个人。待他下一刻看清了好友王哲身边的那位华服中年人,隐隐识出其身份,阮洛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了一下,脚下步履也是一滞。



  不过,他也只是微微滞了滞,就恢复了常态,因为他感受得到,那个华服中年人今天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站在这里等自己,那么自己亦可以一个晚辈的礼仪去迎接。



  望着这位多年不见的长辈,他如今已是身份尊贵,眉宇间自然的有一种不怒自威、俯扫天下的气度。但,他在看向自己时,双目中则有着暖和的温度,还有一丝期待的意味。这样的对视,让阮洛很容易地想起了小时侯的一些过往。



  那时父亲还健在,常与这位伯父在大帐中一谈就是一天,说着许多令他感觉晦涩难解的字句,但他仍习惯躲在营帐外偷听。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缩着身子蹲在宽大军帐帷幕后的角落里,倒让他成功瞒迹了好几次。



  然而终有一天,他还是被发现了。当时父亲的恼怒咆哮声瞬间就在他头顶炸开,而同在帐中与父亲一道商讨着什么的这位伯父心情则大为不同,大笑着把他甩到肩头,跑到训马场玩了好一会儿的‘骑小马’



  由这位伯父主动扮演小马,自己则是那到了最后被颠得直吐酸水的小骑士,守在周遭的许多叔伯小哥的脸不知怎的,全都黑了下来……



  那天过后的好一段日子,只要听见一种精铁环扣碰撞发出的声音,阮洛就会心神颤抖。因为这位伯父极少离身、挂在腰侧的一把宽刀刀柄上留出一串铁环,只要他一走动,就会发出这种声音。而阮洛真正怕的,是当这位伯父走近他后,千万不要再玩那直要将人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颠出来的‘骑小马’游戏了。



  直到数年后,阮洛才明白这位伯父当年的举动何其癫狂,并隐约知道,那天父亲与他似是正好谈合了某件事,才使他异常激动,以至于将当时他的大将军的威严也暂时丢却了。但不论如何,每每想起这一段,阮洛便会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很快心里有了打算,阮洛眼中流露出淡淡笑意,继续缓步向前。



  阮洛的父亲阮承纲与王炽有过命交情,早在王炽正式点兵返逼京都之前,阮承纲就已经在王炽的军帐中为其效力。对于王家起事于京都这件重大事项,其中最为关键的两名谋士就属阮承纲和林杉了。



  阮承纲和林杉各有奇才,常聚于一处军帐中与王炽谋事,却并不冲突,因为阮承纲的智谋长处主要体现在军策,是术;而林杉擅长的主要是军工,是器。没有一定的专学基础,林杉所造的军工之奇无人能轻易模仿,而林杉也常常感叹佩服于阮承纲的计谋之妙,诡异多变。



  忆及当年事,阮承纲的主见是动兵戈,彻底斩尽北雁皇廷,以解北边从未停歇的战乱,但这一场计划中的战役,无论是出师之名还是军资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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