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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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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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德妃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女’子‘精’力最旺盛的青‘春’时光就这样贴给一个养子,对于王泓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评价,德妃养他的恩情甚至比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的艰辛还要来得沉甸。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数种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的原因,今晚德妃显然是难以入眠。在旁人看来,她这是担心受伤的夫君,以及伤势未愈的儿子,实属人之常情。



  王泓对于德妃夜里过来探视,当然也不会心存异议,并且此事他应该早能预料才对。白天骑马时他的手伤二度裂开,在御医那儿重新包扎的时候,那位先生从头至尾都绷着脸,以示他对二皇子手上的担忧,以及隐隐还有责备之意。



  从表面上看,只是手掌心被利器划破一道口子,可实际上,这道伤口切肤太深,都伤至手骨骨膜了。首次包扎时,御医翻开裂口清洗,都能看见里面白‘色’的骨节。这样的伤势,容易恶病发于内,外面的皮伤都愈合了,皮下的裂口却正在化脓,毒血蚀骨就再难医治。…



  对此表面简单却暗藏险恶的外伤,御医绝不敢马虎,同时也很怕担责任。因为身份有差,御医们无力对皇子殿下说得太多,但也是因为一个身份原因,他们必然会将此事禀明德妃,因为德妃说的话皇子殿下再难不听。



  只是德妃这个时候到来,于二皇子王泓无碍,但却是那两个宫外之人的大忌!



  小星以及那个藏在屏风后的人,无论哪一个被德妃看到,恐怕都难逃一祸。就连自己守望多年的那件事,恐怕也必会受到牵连。



  会让这两个人涉险,都是自己大意疏忽造成的,陡然见到三年未归的贴身‘侍’婢,却发现她容貌上凄厉的遭遇,自己一时‘激’愤,就忘了对室外的防备。



  还好经过自己几年的经营,在自己居住的华阳宫里,还算有几个机灵人。



  大‘门’外那个太监忽然高呼一声:“德妃娘娘驾到。”



  他的声音之大,足可穿过两道房墙,让里头的人听见。为了给里头的人宝贵的准备时间,他也冒了一定的风险,没有忌于德妃的疑心,实是因为他忠心所至的,是身后那座宫殿里的主子,而不是眼前这个妆容‘精’致、华服傍身的贵妃。



  ——小星回华阳宫的事情,定然是有这宫殿里的几个旧人提前知道的。



  面对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殿内皇子最亲近的养母、还隐隐然有封后势头的德妃娘娘,身份鄙薄为奴的宫人丝毫没有话语权,更别提找借口阻拦了。那太监只是高声一呼,嗓调陡然过于拔高,便不可避免的领了十个耳光。



  “夜深人静,还如此噪声,惊扰皇子休息,你是怎么当的差?”外殿大‘门’已经打开,与寝殿内室只隔一道‘门’了,德妃略带恼怒的话语声就有些透了进来,“‘女’官记下,白天再领这劣奴受罚,禁闭三天,重新把夜守宫阁的规矩抄写一遍!”



  寝殿内室,王泓已经快步走到那长屏风后头,看见了亦是一脸惊容的小星。至于他早些天就已藏入这屏风之后的那个人,却是没见踪影。



  德妃来了,小星也已是听见了外头的声响,话不及多说,王泓就抓住她的手腕,拉她来到一排衣柜面前,目光一扫,掀开其中一道柜‘门’,将她推了进去。



  信手扯了两套悬挂在一人高立衣柜里的袍服,作了一个虚掩,王泓就关上了柜‘门’,快步又走回屏风前。



  外殿虽然纵深数十步,但与内室的横距只有十来步,当德妃已经行至内室房‘门’口时,室内的王泓才刚刚坐上榻沿,还来不及脱鞋掀被佯装熟睡。



  望着内室的‘门’缓缓开启,王泓眉心一跳,忽然想起小星刚才‘交’给他的那本记录北边事务的册子。那册子断然也不能让德妃看见,只是他刚才起身去屏风后的时候,并未将它收起来,恐怕就摊在榻上显眼处。



  寝殿内室长明灯微弱的光芒,被‘门’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的宫灯一迫,明暗反差极大的两种光明‘交’错在一起,屋内的所有事物反而都变得模糊起来,如被水浸了的画。



  王泓焦急之下,扭身朝榻上胡‘乱’一抓,幸而他的运气不错,很快手指就碰到那册子的边沿,连忙抓着它塞进了锦被下。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有机会将那册子藏去更隐秘的地方,寝殿内室的‘门’已经打开,在煌煌宫灯的簇拥照耀下,衣冠华贵齐整的德妃萧婉婷莲步轻踏,走了进来。…



  随着一众宫‘女’太监的步入,寝殿内的座灯、角灯都点起来了,室内顿时被照得通亮,坐在榻沿的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德妃走进寝殿内室时,看见二皇子王泓不是平卧在榻上,而是坐在榻边,并且双足已经穿进鞋子里,像是正准备起身的样子,德妃不禁感到意外,同时心里也还有些疑‘惑’。



  王泓不像是刚刚被‘门’外那太监的高呼声吵醒,而像是早就醒了,但留在内室守夜的宫‘女’却在殿外大‘门’处,那么刚才在这内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王泓见德妃已经进来了,就先唤了一声,然后起身迎了过去,“儿臣拜见母妃……”



  不等王泓躬身,德妃就步履稍急,抬手扶住了他的小臂,微笑着道:“快免了,你还跟母妃客气啊,快坐下。”



  德妃要扶王泓回榻上倚着,王泓则怕她一掀被子就看见他仓促藏在锦被下的那本册子,便只坐回了榻边,然后立即唤宫‘女’伺候德妃坐下。



  德妃虽然心有疑‘惑’,但她并未立即就表‘露’些什么,只是先依了王泓的意思,但她又吩咐宫‘女’将椅子搬到榻边,她才坐了下去。



  等看清了王泓汗津津的前额,德妃脸上顿时现出担忧,她从腰侧取了丝帕,细细替他拭干,同时怜慈地说道:“怎么发了这么多的汗?你刚从宫外回来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泓对此只是淡笑着以旧话盖过:“儿臣从小就是这样容易拖累别人的体质,其实这也没什么,休息一晚上就会缓和了。”



  “也就是你敢这么拿自己不当一回事。”德妃不禁责备起来,“母妃看着你从刚学会摇摇晃晃地走路到长成现在的俊后生,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你就当欠着我的,需好好爱惜自己,知道吗?”



  “儿臣遵命。”王泓微微低下头。



  德妃幽幽一叹,然后缓言接着说道:“母妃刚才可是听太医局那御医说了,你手心的伤才刚好了一点,就又被挣裂了,御医说这一次一定要料理仔细了,母妃担心不过,就过来看看你。你惯常在夜里起病,现在感觉如何了?如果有哪里难受,一定不能藏着,要及时唤人服‘侍’,知道么?”



  “儿臣知道。”王泓慢慢抬起头来,“谢谢母妃地叮嘱。”



  “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母妃不可能再像你小时候那样,每天晚上守着你入睡,就只能时常叮嘱你,教你自己多注意一些了。好在最近这几年你也少再生病,让母妃安心许多。”德妃在说着话的同时,又伸手贴了贴王泓的额头,只感觉触手时有些凉,她不禁又道:“这么凉,赶紧钻到被子里去捂着。”



  见德妃还没起身,王泓连忙动作,果然是“钻”到锦被里去的。他不敢掀,还是怕那册子‘露’了出来。钻到被子里去后,他又动作极轻微的挪了挪身,将那册子压在‘腿’下,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德妃刚才其实真是准备站起身去帮王泓掖被子,而她之所以又没有行动,是因为她在起身之前习惯朝地上看一眼,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脚边地上那燃尽的火折子梗。



  她没有垂手去拾,只是目光在那火折子梗上定了片刻,然后她就微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宫重地,小心火烛的事情还要训诫多少次?这是哪个粗手粗脚的奴婢留下的?自己站出来领罪,还可请饶些,莫等到要本宫一个一个的讯问!”…



  华阳宫里今天负责守夜的几个宫‘女’太监中,无一人出声。



  已经偎在被子里的王泓闻声侧倾过身,朝德妃的视线低扫之地看了一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变幻了一下,暗道今天必有一件事无法绕过,不禁默然一叹。



  那火折子梗也是刚才突然现身寝殿内室的布裙‘女’子小星留下的,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幸而这种火折子十分普通,并不能从上头看出某个人的个‘性’留下的痕迹。然而为了掩饰这点疑‘惑’,今晚必须有一个宫奴要受些委屈。



  面对众声皆寂,丝帐笼罩的榻上,倚着两个柔软团枕安静坐着的二皇子王泓忽然开口说了句:“大约是刚才掌灯的宫‘女’不慎掉落的吧,一件小事罢了,不值得母妃为之生恼伤身。”



  他虽然说得轻巧,但这话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德妃决计不会饶了那掌灯宫‘女’的过失。



  不需要再由谁来指认,寝宫每晚守夜宫奴的安排早就定了册表。二皇子的话才说到一半,站成两边的宫婢中,就有一个人“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求饶叫冤。她正是刚才守在寝宫内室,得了二皇子的召声,才去点起了那三角琉璃灯的宫‘女’。



  二皇子王泓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为了藏好小星的痕迹,他必须这么做。至于这个似乎才选进华阳宫不久的掌灯宫‘女’,她今天所受的委屈,若要他补偿,也得改日再议了。



  看见那宫‘女’不停地叩头求饶叫冤的样子,仿佛真是‘蒙’受了冤屈,在场的华阳宫数个奴仆里,有一个资历较老的太监依稀捉‘摸’到二殿下的用意,不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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