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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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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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看出,你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就是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有些害怕,你假逝的消息传到东风楼,那孩子就似变成了一具空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点是我做得欠失妥当。没有考虑到她只是个女孩子。承受能力有限。”林杉轻轻叹息,然后又道:“但要让她接受皇家生活,就必须削弱我对她的影响,而且三年前我的那种情况。稍有不慎可能真就去了。不如早让她有些心理准备。至于我现在虽然过了这一劫。却也没有像十多年前那样的精力去照顾她,她也长大了,无论怎么说。我的离开对她都是好事。”



  陈酒动了动嘴唇,心里还有些话想说而没说。



  沉默了良久,她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总会再见的,你有没有想过要对她说些什么?”



  “没有。”林杉微微摇头,“如果她能忘记我,也许可以过得快乐些。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左右,离别再所难免。”



  “有时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在乎,还是不明白?”陈酒说话时外表还比较的平静,但心里实际上有些疼惜,“没有谁能永远伴随在谁身边,可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选择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能也这么想?”



  林杉望着陈酒,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就在这时,灶上铁锅中的水沸了,热气蒸腾掀开了锅盖一侧,林杉的注意力因之偏移。过了片刻,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捞米了?”



  陈酒见状已经搁下了信,起身走到灶锅旁,一手掀开锅盖,一手握着捞饭的大铁勺往锅里捣了捣,然后她有些无奈地道:“应该是火势太慢了,水虽然才沸,水下的米却煮得透熟,今晚只能喝粥了。”…



  “晚上喝碗粥,清淡滋润,也没什么不好。”林杉点了点头,并无异议,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对饮食特别挑剔的人。



  但他接下来的一个举动则着实令陈酒大吃一惊。



  林杉身体侧倾,将陈酒刚才看过后搁在箱子上的信捏在手里,也没有再仔细看一遍,就一甩手扔进了灶膛里。



  灶膛里烧得正旺的火势瞬间就吞噬了那封薄薄的信笺,连些许声音都未发出。



  “信……”陈酒却冲了过来,躬身在灶膛口,看样子她准备徒手扑火摘信回,但她最终只是怔住,并没有真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惧怕火灼,而是等她冲过来时,她就见那封信已经被火焰吞噬了大半,拿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陈酒怔然回头,望着林杉不解地说道,“你费了一番工夫地找它,不就是为了留下它么?为什么又要烧掉它?”



  “因为……必须承认,这封信上面记录的都是令人不快乐的回忆。”林杉的话说到这里略作停顿,过了片刻他才接着又道:“我已不是少年人,说起来,直到现在才思考着学会忘记,真是令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陈酒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她能体会得到,对于叶子青的人生结局,林杉心头上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自责。虽然她尚还有些不解,总觉得这自责负罪感的原因怕不是一句拒绝的话那么简单。



  叶子青虽然因为他的拒绝,最后也改变了选择嫁给皇帝,但从那封信的内容和语气上看,她并没有记恨怪责他的意思,依然很信任倚重他。



  也许林杉为之自责的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陈酒现在虽然还不能详细知晓,但她相信自己发自另一个角度的直觉。她当然也希望林杉能够尽快重择一段感情,但她同时也知道,要他忘了那个在他心里盘桓了十多年的影子,绝没那么容易,绝不是等同于忘记一件事那么简单。



  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记住的东西是那么的细碎繁琐,比时光刻在树干上的年轮还要繁复。



  不过,陈酒在惊诧的同时,心里又有着一丝欣慰,不论如何,林杉从今天开始,真正有了尝试遗忘过去不好回忆的行动。从烧掉这封信开始。



  如果没有这封信作为实物承载,拆除了脑海里虚渺的影像与遥远过去中间的支撑点,要忘掉一些事便也容易些。



  “林大哥,我多希望你过得快乐,哪怕是在说起叶姐姐的事时,你也能平心静气,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刺伤自己的心。”陈酒退后半步,再次在林杉身边蹲下,以极近的距离望着他,一字一句又道:“若是以前。我常常想着。你若能忘了她那该多好。但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如果忘不了就记住吧,但是是要平静无愧的记住,就像是记住一个老朋友那样。”



  “嗯……”林杉沉吟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说道:“今天与你说到的这些。起初是我不愿意言及的旧事,但没想到说了这么多,不少豁然之意其实全都是从你这儿收获到的。你果然是心灵手巧的。看来我以后得常与你聊聊。”



  灶膛里那封湮没在火焰中的薄信终于彻底烧透,不知何故,有一片信灰还保持着信纸残角的形状从灶膛里飘飞出来,打着旋地飞上厨屋顶空,盘旋了片刻后才轻轻落下。



  正巧落在陈酒额前一缕发丝上。…



  林杉未及多想,伸手拈起那片薄灰,屈指随意弹开。



  弹开那点灰迹后,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之后并未收回,而是又覆回了陈酒的额角。



  陈酒微微一怔,然后她很快就发现,近在咫尺的这个自己倾慕的男人眼里的神采仿佛变了,有些像无风的湖面,平静得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又有些如融化的脂膏,自己深陷其中却又不想自拔。



  林杉轻抚着眼前女子如丝长发,心绪在这一瞬间也被理得极为柔顺,他读出了女子眼神里的一种期盼与些许忐忑,他的心里忽然也起了一丝悸动,略微俯首,唇沿轻轻叩下。



  微温的感触,如一点星火,引燃了心潮。



  当他轻轻吻在她额头那片光洁上时,他清晰可见她的眼眸闪动了一下,睫毛仿佛凝着一丝灵气,颇为动人。而当他松开了覆在她丝缎长发上的手,就见不知何时她的脸上多了两抹胭脂……他仿佛第一次为她的美而快了一节心跳。



  此时陈酒的心跳得更快。



  明明她只是蹲在他身边,却仿佛刚刚从外头跑了几十里路回来,除了心跳加速,呼吸微生促感,她还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着了火。



  “红了没?”陈酒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岔开的手指间闪着神采,望着林杉。



  林杉不假思索地道:“红了。”



  “我……我要被别人笑死了……”陈酒把脸捂得更严实,“谁见过三十岁的女人还会脸红?”



  林杉伸手指了指自己,笑着道:“我见过。”



  陈酒没有再说话,而是捂着脸跑了出去,还没站直身就往外头跑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扯了一下尾巴的兔子。



  林杉未及多想就站起身朝门外唤了一声。



  他没有听到回声,以为她已经跑远了,却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又跑回来了。



  陈酒盯着林杉问道:“唤我做什么?”



  她总算松开了紧捂着脸的手,但脸上仍然是一片动人的嫣红。



  林杉微微晃神,愣神片刻后,才伸手一指灶上翻腾着热气的一大锅粥,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水开了之后要怎么煮?”



  “就这么一直煮啊。”陈酒忍着笑,走到灶台旁,又握起那只捞饭的大铁勺,往咕噜噜冒着白米汤泡的锅里搅划了几下,然后就盖上了锅盖,稍微留了一条窄缝防止沸汤,接着她就转过脸来,望着林杉又道:“煮粥是厨艺里最容易学得的一项本领,就是灶下一直烧,锅里注意搅,只学这一招就足够饿不死人了。”



  “原来这么简单。”林杉坐回灶前继续烧火,然后笑着又道:“那你负责在上头搅,我就负责在下面烧。”



  陈酒缓步走过来,蹲在林杉身边望着他道:“为什么不是你在上头搅,我在下面烧?”



  刚刚说完这句话,她才略微“降温”的脸颊就又“烧”了起来。不知不觉说到谁上谁下的问题,虽然表面上是说到烧火做饭的事情。但在这某种微妙氛围还未散去的厨屋里,在灶膛红彤彤闪耀的火光前,说这样的话是很容易引爆新一轮烧灼的。



  林杉回过脸来,对视上陈酒那有些古怪的眼神,片刻后,他的眼中也升起一丝异彩。



  “林大哥……”



  就在这目光有些胶着到一起的两人彼此快要擦出某种火花时,陈酒忽然开口唤了一声,语调却并不怎么柔情浓意。…



  “嗯?”林杉目光微动。



  “你看……”陈酒伸指一点地下,“……你的印章掉出来了。”



  林杉下意识低头看去。



  地上空无一物。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自己可能遭了某种算计。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触及一片温软、略有些潮湿。散漫着淡淡酒香的气息几乎要席卷他陷落深潭,但身体忽然又变得轻如乘风直上的叶片儿,旋转在云端。



  在林杉微微低头的那一瞬间,蹲在他身边的陈酒忽然就仰起脸。她本来只是想轻轻啄上去。采摘片许温柔。却没想到一碰之下,她便忍不住的沉浸其中,忘情地辗转碾磨起来。



  待她感觉到些许窒息。意识到自己掠取得足够了,她才松开了他。不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站起身,像一个刚刚得手的贼女子一般,噌然朝厨屋外半明半暗的傍晚夜色里逃逸。



  她有些忐忑于林杉会不会怪她过于主动。



  她也有些幸福的小害怕,怕林杉把她捉回去,惩戒地再掠取一番。她不知道若事情真演变成那样,她会不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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