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143部分

　　我伸长脖子聆听，发现鸡叫声来自北镇的南方而非北方。北镇北面的金鸡坞万籁俱寂，阒无声息，金鸡坞里无金鸡令我感到失望。

　　想一想，金鸡不来金鸡坞安家是有道理的。野生金鸡对环境的要求很高。北镇的污水处理厂虽已建成并投入使用，但环境并未根本改善；此外，由于小化工厂林立，北镇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这种环境，金鸡怎么生存？

　　自行车行进过程中，我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狐骚，心中暗喜。看来，看来，飞狐传人又出洞了。

　　我正想循着气味追下去，一股刺鼻的化学塑料味袭来，顿时令我迷失了方向。我十分懊恼。不过，我有信心尽快将飞狐抓捕归案。

3、名门之收获希望
自行车队沿着府前街继续西行。当我发现府前西街上出现了陶瓷一条街时，感觉很不爽。有同学惊叹，北镇又走老路了。陶瓷街上的企业多生产低端产品，都是吃土企业，高能耗企业。长期下去，北镇有什么前途？

　　我说，你们猜北镇党委书记徐平怎么讲？他说，高新技术企业不愿意下乡，下乡的都是‘五小企业’。这是农村发展的必经阶段，是发展经济必须付出的代价。有同学说，发展经济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我说，你跟徐平这种人有何道理可讲？不像秀才遇见兵，也像对牛弹琴。

　　到了乔大妈家麦子地，天已大亮。我发现，麦地里有一个正在割麦的人。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走近一看，竟然是以“天字第一号大买卖”女掌门自居的北镇主管农业副镇长麦乐。

　　麦乐所说的“天字第一号大买卖”就是现代农业。为了做大做强现代农业，麦乐知难而上，不遗余力。麦乐割麦的样子很美。我们放下自行车，与其打了招呼，即投入到割麦的战斗中。看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秸，我和同学们感到格外喜悦。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我手起刀落，割下了一把麦子，放到地上；又是手起刀落，又一把麦子割倒在地。见割倒的麦子多了，我蹲上，将地上的麦子捆成一捆，一个麦个子成型。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麦个子越来越多。不时有蚂蚱和青蛙从田里窜出，还有蝴蝶在天上飞。有的同学忘乎所以，放下镰刀去捉青蛙、蚂蚱、蝴蝶，遭到我的批评。

　　过了一会，麦地的主人军属乔大娘来了，还担来了一桶水。乔大妈的丈夫乔大爷解放前即参加工作，是解放军某部机枪班的班长，为革命身负重伤，整日以轮椅为伴。

　　11年前的夏季，我毕业分配到枫丹大学当教师的头一年，即承担了为他家收麦的任务，并坚持至今。11年来，尽管我的学生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优良传统代代传。

　　此时此刻，只见乔大妈放下水桶，劝我们擦把汗，喝口水，歇一歇。我看了麦乐一眼。麦乐说，歇歇吧。于是，我们放下镰刀，来到地头。加了白糖的白开水下肚，我顿时感觉浑身舒坦。

　　喝完水，我们重又投入到劳动中。随着气温的上升，空气中蒸腾着浓郁的麦香和花、草香，令人陶醉不已。无意间，我望见不远处的庄稼地里耸立起一幢幢高大的工业厂房，不禁感叹万千。

　　我指着厂房对麦乐说，遭受工业化、城镇化如此鲸吞蚕食，麦田还能存在多久？麦乐说，我纠正一下。不是所有的厂房都是工业厂房；有部分厂房是农业生产车间。农业的工厂化生产新时代已经来临。

　　我兴奋地说，是吗？麦乐说，全国各地争相发展现代农业，北镇也不能缺位。当然，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象全国许多地方一样，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一些地理位置优越的良田变成了工厂。

　　不过，国家的土地法也不是摆设，占一补一是基本原则。我这个主管大农业的副镇长也不是吃干饭的。我说，有了你们这些卫士，耕地幸甚，人民幸甚。麦乐说，不要夸我，我不是土地的守护神，农民才是土地的守护神。正是有了他们，才使伸向土地的黑手不敢肆无忌惮。我点了点头。

　　割麦过程中，我发现麦地里有测量放线的人。经询问得知，他们是省勘测设计研究院的人，正在进行南……北高速公路（西线）工程的勘测设计。等麦秋后，该工程即动工兴建。根据规划，西线高速公路工程经过南镇西海村及北镇西山村。

　　听了这个喜讯，我感到格外高兴。西线高速公路完工后，将大大便利包括我校师生在内的南、北镇居民的出行，大大改善两镇的投资环境。这正应验了那句名言，路程不是距离，时间才是距离。

　　割完麦子后，我们用独轮车将一捆捆麦个子运到乔大娘家进行脱粒。乔大娘借了一个小型脱粒机。根据麦乐的示范，我们有样学样，将麦个子送入脱粒机。随着滚轴的转动，麦粒和麦秸分离。脱下的麦粒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里面混有土、石子和和杂草。

　　为了将麦粒与土、石子、杂草分离，根据麦乐的示范，我们将一些麦子装入用柳条编织的簸箕，向空中抛去。麦粒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坠落下来，草、土被风吹走了，石子滚得远远的。

　　刚脱完粒的麦粒含水量高，有点湿。我们把它在院子中的晾台上摊开、晾晒。脱完粒的麦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们在麦乐的带领下，用叉子将麦秸码成一个圆形的垛，垛顶用稻草帘苫盖，防止被雨淋湿。

　　时至中午，所有的活计已经干完，我们向乔大娘告辞。乔大娘拦住我们，死活不让走，非要留我们吃饭。否则，她要生气了。麦乐见状说，恭敬不如从命。尝尝乔大娘的手艺吧。我和同学们只好留下。但大家商量好，吃完饭，每人留下五元钱当饭钱。

　　麦乐副镇长、田飘飘、我和我校师生们来到厨房帮厨，乔大娘只留下了麦乐副镇长、田飘飘、海笑三个人，将其余的人都赶了出来。我和其她人坐在屋外的葫芦架下休息。

　　葫芦架下放了两张桌子。浓密的葫芦叶为我们遮起了一片荫凉。大大小小的葫芦挂满了架子。我对乔大娘说，您这个葫芦架真不错，既能遮荫，又能产菜。老大娘说，敢情？葫芦炒肉、作汤都好吃。蒸包子时，摘两片葫芦叶当屉布用，可以防止包子粘锅。

　　包子熟了，有部分葫芦叶与包子粘在一起，不用摘下来，可以一起吃，别有一番风味。吃不了的葫芦，一部份到市场上卖，一部份切成条晒干。到了冬天，将晒干的葫芦条泡了，与肉一起炖，味道别提多好了。另外，老葫芦还可以一切两半当瓢用。

　　我听了，由衷地赞叹说，农村就是好。假如家家户户有这么一棚或一架，吃菜无忧，还能卖钱，何愁不富？乔大娘说，那是一定的。麦乐姑娘经常下村，指导老百姓发展庭院经济。

　　如今，各家各户根据各自喜好，种了各种各样的棚、架，有葡萄架、南瓜架、窝瓜架、菜豆架等。种的南瓜都是栗子味，健康食品，今天中午就有这道菜，可受城里人欢迎了。还有人在南瓜上刻字，当工艺品卖，赚不少钱。

　　我听了，口水都流下来了。这时，葫芦架里传出蝈蝈的叫声。乔大娘说，蝈蝈是邻居送的。村里有不少人利用葫芦叶等作物枝叶养虫，发了大财。听说，一头好的蝈蝈或蛐蛐能卖一头牛钱。有钱人真是疯了。我说，这不叫疯，这叫有品味。有钱有闲以后，老百姓谁不想方设法找乐？

4、名门之出士入仕
有男同学问我说，肖老师，我毕业后想当老师，您觉得怎么样？我说，好呀。当老师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当教师养眼。社会上的美女都跑到学校了。当教师可以永葆青春。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年轻人。长期与年轻人相处，你的心态能不年轻吗？

　　教师是国之名器，进可为官，退可为民。试问，世界上还有第二种职业可与教师职业相媲美吗？没有。男同学问，何以见得？

　　我说，国家对教育比较重视，经常从教师中选拔、任用人才。这方面的俯拾皆是、不可胜数。南、北镇党委书记钟建、徐平不就是从教师中选拔出来的吗？所谓“教而优则仕”是也。

　　男生当以事业为重。每个优秀教师都有为官的机会。即使仕途之路走不通，还可后退一步，继续当教师，有一份聊以*的职业。男同学听了说，谢谢老师指点迷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女同学问我说，肖老师，我毕业后也想当老师，您觉得怎么样？我说，不错呀。女人当以婚姻、家庭为重，婚姻输则满盘输。选择对象需要一双慧眼。当教师不仅给你一份稳定的职业，也给你一个从容观察男人的机会。

　　即使输了婚姻，还有一份聊以*的职业。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学校可以说是一块净土、放飞心灵的好地方；与永远年轻的新生相处，你的心态可以永远年轻。女同学说，我明白了。

　　我对这两位想当老师的男女同学说，既然你们想当老师，我不妨对你们多说几句。教师有两种，一种是文匠，一种是文驭，即能熟练地驾驭文字。能成为大师更好。每个时代都需要大师而且产生了大师。不过，这一目标实现起来十分艰巨。其实，做一名匠心独运的文匠也不错。

　　教师的生命是独立性、批判性、使命感、社会责任感。独立性指独立思考、独立判断、独立决策；批判性指对社会的不良现象，永远抱持批判的态度，永不向邪恶、丑陋现象妥协；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是指教师当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为民代言，为民请命，为民呐喊。

　　为了保持独立性和批判精神，教师必须与世俗及利益保持一定的距离，远离权力和金钱。距离产生美，有距离才有高度，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士不可不弘义。教师一定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抗得住压力。必须对得起国家的培养，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