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与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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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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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一百分钟,慢得让人窒息,长得叫人发疯。”

  她又说:“你现在一般怎样安慰自己,开导自己?”

  “后来我年纪大了,痛苦的时间久了,就离不开痛苦,就爱上了痛苦,好比你说的,等

  时间慢慢过去,就一切都习惯了,至于死,死又不痛苦,死了更不能痛苦,所以我就很讨厌死了。”

  “你怎么知道死不痛苦?”

  “因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不像怀胎,还要十个月呢,那再怎么痛苦,也就一晃便过,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感觉也没有。”


魔鬼与天使(41)
“不是怕死吗?”

  “不是,只是不喜欢而已,比如我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就这样。”

  “也许是你怕白色啊。”她这时的声音很轻了。

  “我怎么会怕白色呢?”

  “那也说不定,你觉得自己不怕,是因为在白色的周围还有许多的颜色,如果把你放进一个

  只有白色的世界里,你敢保证自己不怕?”

  “也倒是,我还从未这么想过。但或许是这样:如果死也能有很强烈很持久的痛苦,那我就

  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感——喜欢和害怕,一个人他不觉得自己害怕某种东西,又不喜欢,这只是由于那种东西缠在他身上还不够多,就如你,你不怕痛苦,是因为你喜欢痛苦。其实,一个人怕死,那是件好事,因为他怕死的真正原因是害怕‘死’夺取他的一切,包括他已经拥有的和未拥有但已经以希望的方式存在着的东西。”

  “我现在觉得我是怕死的了,因为我有一个正以希望存在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写一本杀手的日记,记下自己多年来的生活,我想再过几年我的语文能力就差不多了,到那时就能写下来。”

  “我也有一个心愿,有时我觉得它可能会实现,有时却又觉得它实不实现也无所谓。”

  “是什么心愿?”

  “可以不告诉你吗?或者是以后告诉你,总不成我第一次见面就什么都告诉你吧,那以后

  我们还聊什么?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对我没兴趣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一件珍贵的珠宝对于收藏它的人来说,时间越久,就越显得

  珍贵,越令收藏它的人感兴趣。”

  她低下了头,又玩弄杯子。我望了一下房间里的别处,觉得和我刚进来时的很不一样。当我

  把注意力又放在她身上时,就觉得她是那么地高贵而不可接近,而等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就觉得自己也很陌生了。

  (一两分钟后)

  她真是个勇敢的女人。她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就那么一直持续着。我总是与她对视不了多

  长的时间,好像是因为害怕,又好像是因为不自信。

  “你干嘛这样地看我?”

  “我从小就喜欢观察动物,现在这里没有其他的动物,所以就只好盯着你啦。”

  “唉!”

  “你叹什么气?不高兴被我观察?”

  “不是,我是为有件事情感到遗憾。”

  “什么事?有多遗憾?”

  “这个世界里一直没有快速检验真爱的方法,就连爱的最高境界——做爱,也很大程度上是

  因为人的原始兽欲。”

  “你很担心这个吗?要不你为我们大家想出个方法?”

  “方法还谈不上,方式到有,比如制造一种化学试剂或者是物理设备,在做爱的时候拿来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那如果谁运气不好,脑子又糊涂,岂不要同许多的人做爱,才有可能找到真爱?”

  “肉体是外在的,并不怎么重要,其实眼睛一闭上,每个女人的肉体又真能有多大区别?

  何必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呢。”

  “你很讨厌!看你笑得这么丑,一点都不认真,人家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认真对待某件事时我都会笑,比如我杀人时也笑啊,笑得很认真,对我

  来说,笑就是一种认真,一种严肃。”

  “是很认真地笑吧。”

  “这和笑得很认真有区别吗?”

  “当然有,‘很认真地笑’是一种手段,即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笑,而后者是结果,你笑

  得很认真,只能说明你厉害,你达到了目的。”

  “我还是不懂,我语文不好。”

  “这与语文无关,它只与语言有关。你知道的,要对付内心里的东西,就只有靠语言这东西了,而一个内心很煎熬的人,他就会经常使用语言这把剑,久而久之,这把剑就会变得很尖利,所以内心就对它很敏感,而当别人的话进入你的内心中后,它其实也就成了你自己的语言,于是你的内心也会对它很敏感。”

  “你的意思就是语言是一把尖利的剑?那我可要小心地握着它,不要让它伤了我们。”

  “也用不着那样担心,就像小时侯我和妈妈在厨房里烧反饭,妈妈拿着刀切菜,我则炒菜,我们都不用担心那锋利的刀,也就是说使用的时候随意一些,就没什么危险了。”

  可实际上,在同她相处的整个过程中,我握错了好几次剑。

  “你累了吗?”她又问我。

  “我们现在睡觉?”

  “谁跟你睡觉,讨厌!”

  (三分钟后)

  她说:“不知那些恋人们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像我们这样的无聊!”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为什么?”

  “等一会儿我们就从谈恋爱进入了恋爱阶段啊。”

  “你不是说过我们就像磁石的南北极吗,是不用谈的。”

  “我年纪大了,总喜欢忘记事情,有时还忘记自己是谁。”

  她又用先前用过的那种眼神看我了。这次我勇敢起来,一直与她对视,直到最后我们

  都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问。

  “你又笑什么?你笑,我就跟着笑啊,以后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比如你睡觉我就睡觉,你做…”

  “你住口!不正经的家伙,我生孩子你也生吗?”

  “那也差不多是我生,因为…”

  “我告诉你我笑的原因。”

  “那你说。”我也比较喜欢含蓄,所以就顺着她没把那后半句话说出来。

  “你的嘴巴很大,眼睛很小,鼻子又”

  “你敢挑我的缺点!”

  “好了,不和你逗了。你过来抱我,或者我过来让你抱。”

  “你过来吧,我懒得动。”我说。

  她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激动,当她坐在我身上后,我就更激动。我还从

  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我拙笨地将两手从她腰两侧伸出去,打算在她的胸前合龙,可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干嘛,像个大男生,没碰过女人?”她将我的两只手拉到了她胸前。等我的

  激动与紧张被我的意志控制住后,我就开始享受一种令人肉体和内心都软绵的温柔。

  “你这里疼吗?”她一边用手抚弄着我左手的残缺处一边仰着那靠在我左肩上的头说。

  “现在不疼,也许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疼过。”

  “我不懂。”她摇摇头。

  “在娘的肚子里时痛过,因为刚生下来时就已经这样了,两根指头呢,可能它们

  现在还在我娘的肚子里。”

  “那你娘现在在哪儿?”

  “可以不谈这个吗?”

  “好吧。哎,听他们说,你每年这个月都不杀人,是为什么?”

  “我小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了一位阿婆的照顾,才没有冻死。就是那位教我唱歌的

  阿婆。后来她在某年的这个月死了,我想每年这个月因为她而不杀人,上天就会把这笔帐算在她身上,那她就可以在天上享福了。”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有人性的杀手啊。”

  “等时间长了,你就能看到我更多的人性。”这句话的回音在房间里嬉戏了一会儿,

  才渐渐离去。

  我紧紧地抱住她,否则,我就会因为看见被她刚才坐过,且坐了许久,此刻却已变得空空的椅子而误以为她消失了。

  我总是一会儿闭着眼,一会儿又睁开,注视着她的面颊。我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我注视的时间一长,我就只能感觉到她脸上那被我注释着的地方,却感觉不到她整个人;于是我闭上眼睛,我就可以看到,感觉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她,而且想看哪一处,就能看到哪一处,想感觉哪一处,

  就能感觉到哪一处,可是,时间一长,这些感觉,视觉都虚幻起来与,她就在我的世界里渐渐消失;于是,我又只好睁开眼睛。

  (如此反复着,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

  她忽然仰着头对我说:“你没有睡着啊,我以为你

  睡着了呢。”她的眼睛明亮,没有一丝的睡意以及那种刚醒来后的疲倦。

  “我刚睁开眼睛。”

  “我也是。”她说:“时间过得好快,刚才我还以为只过了几十分钟,一睁开眼,才知道

  过了三个多小时。”

  “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你确信是这么长的时间?”我轻轻地问。

  “我对夜晚的时间是非常敏感的,基本上不用看表,就能任何时候都猜出具体的时间,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我已经习惯了听她的声音而不去咀嚼那些话的味道。

  “我要!”她忽然这么说。

  “你要?你要什么?”

  “你讨厌!还装什么算!”

  “别咬我,我给你就是了。”

  于是,我们开始很默契地配合着,

  也许,用“默契”修饰是很错误的,难道磁铁们相互吸引是因为配合默契?

  
  醒来时的时候,她偎依在床上,正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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