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也不敢同刘阿姨聊天;但是;我做饭时;又有了新的顾虑。她们肯定会
扯到车祸上的;她们会不会联想到我呢?但也说不准;对于她的悲伤事;奶奶或许会
故意撇开不谈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这些;奶奶并不知道我那天回来的
具体时间;要是那女人问我那天回来的时间;我完全可以说成是5点50分左右;她看
在奶奶的份上;应该会相信我;而奶奶;也当然会相信我。";
我做饭的水准不差;但平常都是让奶奶做的;这并不是我不懂得孝顺;恰好这点
可以证明我懂得怎样孝顺;孝顺并不是一味的给长辈物质上和精神上的照顾;或许;
一个老人;她更想还能够为自己的孩子提供物质上和精神上的给与;而不希望自己
只是孩子们的一个负担,这才让她感觉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们都还需要我;我并不是一个废人——所以;我才让奶奶每天为我准备晚餐;或
许;最让奶奶高兴的是:虽然我眼睛看不见;可我还能做常人可以做的事情。
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一桌饭菜就弄好了。我在心里计算着;等会儿不要和那
女人做在一块;不要同她说话;奶奶说过;盲人只要听过一次别人的声音后;在半年
后也能够分辨出来。撞死她的丈夫时我并没有说什么话;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声音;但
也不能排除悲痛会给她强大的感知力;据说;那是种超自然的力;比如;你的亲人被
人谋杀了;当你看到凶手后;而那时你还不知道他就是凶手;但你会在那一瞬间有种
强烈的感应;很有可能;在事后;你静下来后仔细地回想;就会怀疑他了。
我走到客厅门口;一下子愣住了。
(六)
语言有时的确是种可怕的东西。
";对了;您的孙子是不是每天下班后都会开车经过那条路?";在我的眼睛看到盲
妇的同时;耳朵就听到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这仅仅是巧合;还是真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刻意安排;是故意折磨和惩
罚我的。我的身体在慢慢后退。奶奶的脸色变了。
";是啊;每天六点钟左右吧;有时早就是六点前几分钟;晚了就是六点过后几分;
妹子;你丈夫出事那天;我却不太记得家里的闹钟敲过六下没有;好像没有敲吧。";
奶奶说得很认真;那女人也听得很凝重;她脸上有些不安。很好;她们显然没有
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已经退出了几步。
";哎;我那男人出事是在六点半左右;侄儿肯定回到了家;不然;他在路上或许
能够看见那凶手的车;那凶手好心狠;他撞死我男人后;还停车下来了;我知道我
是个瞎子;我捉不住他;所以我只能哭;只能做出可怜的样子;好让他良心发现;能
自己报警;可他却见我是个瞎子;就赶紧跑了。";
";妹子;如果是我孙子撞了人;他一定不会跑的;我也是个盲人;他怎么会这么
欺负盲人呢?";奶奶的眼睛眨了眨;应该是泪水给弄的。
";大娘;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您孙子呢?一看他对您这么孝顺;就知道
他决不会是那种人。";
";是啊;这孩子;比他父亲强多了。妹子;刚才我一直不敢怎么问你男人的事;就
是怕你伤心;现在既然说开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上面查出了什么没有?";奶奶的脸
色舒展过来了。
";怎么查;没有半点线索。但不要紧;我听过那凶手的呼吸;只要我再见到他;我
就能认得出;我男人每天在梦里跟我诉苦;他说他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他不甘心;
他每天仍躺在那里;让许多的车轧来轧去;我说你就认了吧;早走早投胎;他却说他
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没办法;我只能帮他去找那个凶手;只要那凶手在他坟前和
他被撞死的地方磕个头就行了。";
";那你怎么找?";
";我每天沿着这公路走;挨家挨户去问;这事一定能够传到那凶手耳中;看他能
安心。";
";哎;人心;有时和狼的心有什么区别?妹子;以后你每天就住我这里;白天你就
去找;我陪你找。";
";大娘;您的情我领了;可叫您帮我找,您一把年纪的,那也不好,我住这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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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12)
男人晚上就不能给我拖梦了;不过;以后我累了就到您这里歇歇。";
";好好好。!";
";阿呆;饭还没有熟?";奶奶突然叫到。
我立马轻轻地退回厨房;然后才答到:";马上就好了。";
这个女人说能分辨我的喘气声;真有这么厉害?她说只让我给他丈夫磕头;就
这么简单?不;这一定是她的诡计!从她们刚才的谈话中可知;她是突然问奶奶我
是不是每天六点左右回来的;这不明摆着她怀疑了我;奶奶那时脸色都变了!
她后面的话是吓唬人的!难道她知道我偷听她们的话?不;不会;大概她想奶奶
会将她的话说给我听的;但是,奶奶后来并没有说给我听。
她真是个狡猾的人;我才不上她的当;看她能怎样证明我就是凶手;警方会听她
的片面之辞?
";奶奶;饭做好了。";
我常常遇到什么解决不了或拿不定注意的问题时;就会不顾一切地思考下去;直
到找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而这些满意的答案有时是荒谬的;纯粹是欺骗自己。
但没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其他的事我就做不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奶奶有意让我坐在刘阿姨身边;又让我为刘阿姨添饭添菜。我都照做
了;那女人倒";谢谢";地说个不停;她脸色也很自然;竟然和我奶奶有说有笑。
她明显是在伪装;她是想既能吓住我;但又不让我知道她已经怀疑了我;好在不知
不觉中找到我的罪证。可她怎么找呢?谁也不知道我那天回来的时间。
人有时的想###变得另自己也捉摸不定。晚上我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时;却猛
地惊了一下;如果她告诉警方我是个嫌疑犯;这无论是从开车的时间;还是从她对
我的感觉;都可以做出这样的怀疑;那样;警方就会来调查我;这些事也会被我的同
事知道;他们或许觉察到我那几天的异常;更遭的是;可能他们其中有一人就在那天
看到我下班后买东西了呢?即使他们不指证我;他们也会在心底瞧不起我;贬低我!如
果我未来的丈人丈母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这家伙这么不敢负责任;这么自私;我
们说什么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他!";
到那时候;我就成了一个众人皆知的一个撞死了人见别人是盲人见没有留下证
据就死不承认的无赖;我就像个戴了面具的老鼠;大家都知道我是老鼠;只是不知
怎样撕下我的面具而已;难道;那时我很好受?我逃脱了惩罚?不,没有,实际上;
我已经接受惩罚了;并不比做牢好受些的惩罚。
";那我是应该自首了?";
当我得出这个结果时;我扑哧一笑;看把你吓得;有这么严重吗?干嘛要自己吓自
己?鬼才理你撞了谁呢?谁都有谁的事;戴面具的老鼠;也不只你一个人!
到这里;我就准备安心睡觉;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七)
我摆弄出庸懒的神情;朝那门走去。
门刚被开出一点缝;门外的身体就倏地挤了进来;并且紧紧地缠住我。
那刻;我好愉悦;仿佛自己的身体刚从土堆里挣扎了出来;而土堆外面就是
花香鸟语。这种幸福;好久没感受了;我竟然忘记了它的美妙。
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半分钟而已。阿琪那蓄满的激情往我身上倾泻一些后;
剩余的便暂时被她自己强行收了起来。
";恩;你瘦了;样子好憔悴?这是为什么呢?是思念我还是因为经营了两份爱
而很累呢?";她似笑非笑地说。
";你中午怎么没有到?";我避开她的话。
";昨天上午没有挤上火车!累死我了。";她已经坐到了床上;我只好过去挨着她坐。
";是这样啊。";我说。
";你怎么这么笨;不知道我会在晚上到?就算不知道,你也可以等到晚上嘛。";
";我猜的是你明天到。";
";你害得我丢了面子;我在朋友面前说你一定会等到晚上的;所以我故意关了机
也不给你打电话;好让你不放心,可没想到你现在还竟能安心睡觉!";她并没有真责
怪我的意思,只是想撒撒娇而已。
我看着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稍稍有了点心疼和惭愧。自从上次与她分别以来;
我根本就没怎么想过她。我试着将头靠在她身上。
";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么累;你还靠在我身上?";她说着就将头靠在我腿上,嘴和
眼都笑了。她是个很外向活泼的人;刚见到她时;我便跟着她年轻了不少。
我对她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强烈。女人常常说男人喜欢变心;可能是
男人有时更习惯独立;更向往新的挑战。不过;我仍打算把自己的终生交给她;因为;
她是一个安全的女人。
我应不应该把车祸的事告诉她?她应该会谅解我;但那我就得去自首;不然;她也
会难受;内疚。
但是;她会等我吗?或许;我将要失去一切;我赌不起。
";你在想什么?”她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脸。
";没有啊。";
";你骗我;你刚才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你的眼睛是在看着我;可你的眼里并没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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