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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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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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二人父母早亡,在张家口老家吃百家饭长大,赵敖比赵萦昱大两岁,十六岁的时候靠出苦力养活弟弟,二人相依为命,一晃十几年如白驹过隙,转瞬而过,刀把子压咽喉上,枪架在脖子上,命拴在腰带上,二人早已是生死与共。哪里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非要有一人出什么家,念什么佛。真是可恼可叹又无可奈何。

  最后,赵敖把手中的烟一甩,大骂,“娘的,老子就不信邪,那宝贝咱不要了,就放在和尚庙里放着,咱们还回张家山当咱的土皇上,吃香的喝辣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要来冲老子一个人来。”说罢,站起身,掏出盒子炮在空中一挥,“弟兄们,这墓断送了咱们十几条兄弟的性命,三当家也死了。炸了它给死去的弟兄们祭灵啊。”这一声令下,手下几个小喽啰搬来炸药等物,赵敖一声令下,千年的贵妃墓就这样灰飞烟灭长埋黄土之下了。 。。

第十三节 赵氏兄弟
赵氏兄弟回到张家山又过了半月,可以说是安然无事,又做了几趟漂亮买卖,还劫了路过的一批军需粮草,就在事后二十六天头上,张家山上来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正是太壶寺的二当家既法,也就是杜宇风。杜宇风前来拜山是带来既妙主持口信,一月之期快到,需早做决定。赵萦昱对既法大师十分尊敬,待若上宾,而赵敖却十分冷淡,既法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不露声色。傍晚时分,排摆素斋素饭,赵敖竟假借身体不适,没有出现,只是赵萦昱负责接待,宴上,既法对赵萦昱说,“我师兄道德高深,早已洞察此时,但仍是希望你兄弟能有一人前去,这其中道理师兄原本想等你们到了寺里再说与你们,现在看来,还是告知施主为好,你兄弟命中有三十年相随,三十年相克,三十年相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当家还有十天就过整三十的生日了吧,生日之期一到,大祸将至,还往二当家早做决定,贫僧这便走了。”说完,起身便走,赵萦昱听罢心中一颤,四日之后,果真就是他的生日,难道十日之后真有什么事?赵萦昱送走了既法,暗自揣测,却未跟大哥说。

  次日清晨,张家山下炮响连天,枪声四起,喊杀声直冲霄汉。赵敖与赵萦昱在睡梦中惊醒,手下一个小匪上前禀报,说是张家山已被军队包围,经查探,除了当地保安团,还有一支人马好像是官军,用的清一色是日式火炮和枪械十分凶悍,山上的人已死伤无数。赵敖正在疑惑,保安团我们不放在眼里,可那官军是从何而来的?原来,头几天在山下劫下来的军需粮草,是泾阳县乡绅给陕系军阀段祺瑞凑的军饷,段祺瑞得知此事登时震怒,于是下令一个团的人马再加上当地保安团前来剿匪,来势甚凶。赵敖本是个火爆脾气,于是号令手下众匪负隅顽抗,赵氏兄弟的武器装备虽不如官军,但依靠有理地势也打了整整一个上午,就在此时,赵敖中了一枪,这一枪可是要了命,擦着太阳穴打了进去,从右眼睛打了出来,穿了个透堂。赵敖哎呀一声,昏死过去,众人上前,只见赵敖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犹如雨滴,右眼处血流如注。赵萦昱见罢,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赵萦昱反倒是冷静了许多,他心想,哪不成真被太壶寺的和尚言中了。又想了想,为今之计,救了大哥性命为重啊,于是吩咐手下人,赶紧撤退。

  张家山后山有一小道,乃是闲暇之时,赵萦昱带领一群弟兄们偷偷开修的,途径密林山野十分隐蔽,平时不曾行走人迹罕至,当地人也知之甚少。这还要说赵萦昱心思缜密,早有防范,一旦张家山失手,可也算有条后路。于是赵萦昱带领着残余的人马顺着小道,悄悄离开了张家山。

  等下了山,远远的听见山顶的隆隆炮声,赵萦昱心中莫名感伤,转回头带着大哥赵敖脱离了险境。等到了平安之处,赵萦昱遣散了人马,对手下人说,若大当家不死,将来仍揭竿而立,张家山旗号不倒,若大当家丧命,自己也将隐姓埋名,说罢背起赵敖与众人洒泪分别。

  赵萦昱雇了辆马车,不敢走大道,单走乡间小路,星夜赶奔太壶寺,赵敖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却始终未亡。次日掌灯,赵萦昱来到了太壶寺,既妙既法两位当家早料到此事,对寺外张家山上的消息也有耳闻,所以只等赵氏兄弟到来。既妙主持普度众生,事不宜迟,先看了一下赵敖的伤情,这一看,只见得赵敖面无血色,牙关紧咬,伤处虽已包扎却仍然往外渗血,人已经快不行了。既妙大师让小和尚把赵敖抬往禅房,只让既法在一旁帮忙,赵萦昱在门外院中守候。

  既妙和尚先让既法拆掉纱布,对伤口做一下简单的处理,自己打开箱子,在里面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拔掉瓶塞从里面倒出四粒褐色药丸。命既法将两粒碾成细粉,另外两粒撬开赵敖的牙齿给灌了下去。既法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药,便问道,“师兄,此药是何名?”既妙笑了笑说道,“此药名叫‘三草百花凝露丸’,三草么,就是灵芝,虫草,和不老草。灵芝乃是安徽霍山白马尖上的赤芝,这虫草生于青海玉树的冰山草甸,不老草则采自吉林长白山白云峰顶。百花之意是青藏高原上的小野花所出的藏蜜,每年只有在六月才可采集。凝露,意思是用集了五年的无根水做的药引,这水必须是每年打春的第一场雨水。这三草百花凝露丸的方子是十几年前老僧云游之时,从一位异人手中得到的。五年前,我制成此药,一共做了八粒。此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返老还童之能啊。”既法听罢,也有些感慨,不由的说,“阿弥陀佛,师兄有心了。”

  既妙大师把碾好的药粉洒在伤处,又给赵敖灌了几口药酒行气,用纱布包好。然后对既法说,“师弟,你与我为他打开奇经八脉,使药力顺畅。”既法点头,把赵敖衣服褪去扶之坐下,既妙取出银针,分别刺其几条经络上的大穴。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八大经络全部贯通后,将赵敖放倒平躺下,盖好棉被。一切已毕,既妙大师转头对既法说,“师弟,去唤二当家进来。”既法称是,转身开了门迎赵萦昱进门。

  赵萦昱心急如焚,跑到床榻前来看赵敖,一见赵敖心放了下来。只见赵敖面色已有了血色,呼吸均匀正熟睡,看来已无大碍。赵萦昱感激涕零,倒下身来拜既妙,“大师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在下实在无以答报,愿为大师效以犬马。”既妙大师呵呵一笑,扶起赵萦昱,既法和尚搬来椅子,三人坐下。既妙表情一变,正襟危坐,“施主,你可知道大当家为何身落得如此境地?”赵萦昱摇头不知,既妙说道,“你兄弟二人虽心地良善,但这三十年来为了糊口也做了许多的恶事,你尚且知礼,可大当家生性刚烈,性如烈火,害了许多无辜的性命,须知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多行不义必遭恶果啊。”赵萦昱低头不语,单听教诲,既妙又说道,“那玉雕至宝和二十八枚金钱之事,乃是一劫,也是天数,我曾夜观天象,你兄弟二人命犯星宿,恐怕今生都将与其有牵连,用之得当尚好,用之不当则遗祸无穷。”赵萦昱听罢,摇了摇头,“大师容禀,这宝贝我兄弟二人不愿再牵扯其中,大哥之事已让我明白,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人生不过数十载,死后皆是尘埃。”既法在一旁连连点头,“师兄,二当家颇有慧根,与清福有缘呐。”赵萦昱一听此话,倒身下拜,“两位大师傅,我愿意落发为僧,出家太壶。”既妙把他扶起,双目微合。过了一会,睁开了眼睛,“二当家,我认为这样有些不妥。你兄弟当中应有一人在寺内出家不假,但老僧认为,大当家留下比较合适,一来在此养伤避开官府捉拿,二来大当家应在佛门之内修身养性,消磨戾气。若你在寺内自然好,但难免他在寺外招来横祸,二当家以为如何?”

  “这个……”听罢此言,赵萦昱被一语点醒,沉思良久。心想,既妙大师所言不差,句句由衷。思量一番之后,赵萦昱一拍大腿,“罢,罢,罢,大师金石良言令我茅塞顿开,我也就不再勉强了,全听大师吩咐。”既妙点了点头,“老僧还有一言,不知当讲否?”赵萦昱点头称是,“二当家,贫僧有话直说,绝不拖沓。你们兄弟的命数,我师弟在张家山上已与你说明,你二人三十年相随,三十年相克,三十年相斗。过了今夜,便又是一程,二当家决不可在此久待,否则必生事端。大当家的性子你自是知道,在寺里待得久了恐怕心生杂念,我看不如这样,你离去后,我且说你已死在张家山,临终托付心腹带他来本寺,这样大当家也算心中少了挂牵。另外,老僧知你没有什么去处,你可沿渭河向东,几十里之外有一棠棣庄,那乃是我的老家,老僧俗家姓曹,有老妻一人,子女一双,倒还有些田产,一会老僧写一封信你且捎去,他们自然收留于你。你就在那住下,也算有个落脚之地吧。”赵萦昱听罢,心中感慨,既妙大师慈悲为怀,拳拳佛心功德无量。

  此时月上飞檐,繁星满天,已是亥时。赵萦昱看了看病榻上的大哥,心中无限感伤,三十年往事历历在目,兄弟二人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大哥为了自己挨了多少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早已无数。想想而今就要分别,此生再难相见,心如刀绞一般。铁铮铮的赵萦昱满眼泪水泣不成声,抓着大哥的手,默默无语。旁边油灯之下,既妙大师展纸书信,既法在一旁研墨。书信写罢,待墨迹风干,既妙大师将其放好交于赵萦昱。

  赵萦昱收拾了行李,在病榻之前给赵敖磕了三个头,又给既妙既法两位高僧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太壶寺,头也没回直奔棠棣庄去了……

  赵萦昱说罢,双眼含泪,李午辰也听得入神,见师父回忆起往事动了真情,心中也不免觉得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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