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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起来，谁要你磕头，我还没死，受不起你的大礼！”同流民交易的罪很重，就算她把平四带回来也没用了，按照地府的律例，凡是同流民交易的城内居民，一经发现一律赶出城，且永远不得入城。
袁银姑伏在地上嘤嘤嗡嗡地哭泣，程灵素坐在椅子上皱眉生气，库房里一时之间尴尬得很。
“既然大人不肯帮忙，我自己去！我就是死也要把平四换回来！”袁银姑忽然爬了起来，她冷冷地看了程灵素一眼，转身便朝外走。
“站住！”程灵素冷声道，“来人，将袁银姑押进大牢候审。”
库房外两个兵丁应了一声，上前将袁银姑抓住，反剪双臂，押下去。
袁银姑大声叫骂，“你个冷血的女人，亏平四还拼死救过你的命，呸——”
她的骂声渐渐远去，程灵素忽然全身脱力一般垮坐在椅子上，她喃喃自语，神情苦恼万分。
“该死的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灵素皱眉骂了一声。她想若是袁银姑悄悄来找她，或许她还可以找胡一刀夫妇出城悄悄把平四带回来，可如今她想瞒都瞒不住了，那袁银姑一路大叫着跑进了城主府，平四被抓的事情恐怕已经传遍了，她程灵素就算想包庇都不行了。
“不如，我出去看看？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平四带回来，至于处罚的事情，还要先向丰都那边汇报，等批文下来之后再将他逐出去不迟。”王怜花走到程灵素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程灵素摇了摇头，“那些流民很凶残，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王怜花蹲下来，看着她的双眼笑道，“相信我，我一定平安将他带回。”
他的郑重他的认真，让他的脸忽然有了光彩，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黑点似乎并不能影响他的光彩，他的眼神那么坚定，他的声音那么让人安心，程灵素忽然眼圈一红，她涩声道，“那么，拜托你了。”
王怜花笑着点点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道，“好啦，一城之主今天居然哭了两次，传出去你还怎么统治这个无忧城？乖乖的呆在府里，我保证很快回来。”
“嗯。”程灵素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她忽然变得软弱起来。
程灵素回到议事厅，坐着等王怜花回来。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她坐立难安，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
平四，王怜花，袁银姑三个人在她的脑子里盘旋，脑子里一团乱麻。
希望他们都不要有事，都可以平安归来。
“大人，有人击鼓鸣冤。”兵丁忽然跑了进来，大声禀告。
程灵素眉头一皱，心中十分烦躁，她很想不去理会这件事情，但是，看到兵丁战战兢兢的眼神时，她仿佛被冰雪浇过了一般，冷静了下来。
“带进来。”
来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衣衫破烂，上面的补丁多到分不清那种布才是原来的布。老人头发胡子全都白了，脸上皱纹横生，眉眼呈倒八字形，一脸的苦相。他很瘦很黑，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模样来。
一进议事厅，那老头便朝程灵素跪了下来，“大人，草民冤枉啊。”
程灵素点点头，对兵丁示意，兵丁乖觉地将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请坐，有什么冤屈只管说来，若查证属实，定还你一个公道。”程灵素放软了语气。对待老人家，她一向比较客气。
老人恭顺地道谢，擦着椅子边坐了下来，“大人啊，银姑是为了我才出去换东西的，求大人放了她吧，如果要抓就抓我吧，都是我害了她。”
这人同袁银姑什么关系？程灵素疑惑地看着老头，他的模样依稀同袁银姑有点像，莫非是她亲人？
“你也知道她出城换东西的事情？”程灵素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唉声叹气，“都怪我，染上了大烟的瘾，一日不抽就难受得想死，城里没有大烟卖，银姑见我难受，便悄悄用家里的粮食去城外换大烟回来。她是个好孩子，她都是为了我啊。大人，求求你放了她吧。我给你磕头。”说着他便扑通跪了下来，嘭嘭地磕起头来。
程灵素先是震惊，接着是愤怒，然后看到他忽然朝自己磕头，忙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她皱眉道，“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我不吃你这一套。”
“大人，是我害了银姑，您别让她蹲号子啊。她若蹲了号子，将来谁还敢娶她啊。”老头子一边说，一边伸出乌黑的手擦着眼泪。
程灵素揉了揉眉心，心道，当初你抽大烟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亲啊，这章有点沉闷，不过是过渡过渡哦
☆、第十八章
“那么，你还知道其他的交易者吗？”这种事情不能姑息，是脓疮还是尽早捅破的好，免得烂到骨头里去。
老头子一怔，赶紧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灵素冷笑一声，静静地看着他，“她没有我的放行令，是如何出城的？难道她可以飞出去么？”
老头子心虚地瞟了程灵素一眼，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放在大腿上，双腿快速地抖动起来，他低声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
程灵素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先回去吧，我直接去问袁银姑，她一定是知道的了。如果她也不知道，那我就关到她知道为止。”说罢起身朝府内走去。
“大人，我知道。”
程灵素才走了几步，老头子便憋不住了，他膝下就这么个独生女儿，若是真的管起来，他可怎么办？
程灵素嘴角弯了弯，回身时，已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若再敢有一点隐瞒，你便同袁银姑一同蹲号子吧。”
“我说实话。”老头子捂着嘴咳嗽起来，空空空的声音，让人听着格外难受，他莫不是得了肺病吧？程灵素忙悄悄往后退了退，生怕被他的唾沫沾到。
将老头子提供的名字列了个清单，程灵素郑重地放进了怀里，天色已经不早，她对老头子说道，“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个字，你和袁银姑就甭想再安安稳稳地住在城里了。”
老头子连道不敢。
程灵素见他神色颇疲倦，不住地打哈欠，眼神也开始有点恍惚，便令兵丁将他送回去。
送走老头子，程灵素才送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谁料茶水已经凉透，一股冰凉顺着咽喉滑进了胃里，浑身打了哆嗦。才到暮秋，她已经感觉到了冷意。
还是先回去加件衣服比较好，万一感冒了就完蛋了，这儿可没有什么白加X给自己吃。一想起上次落水时喝的中药，程灵素就犯怵。
王怜花和平四还没回来，城主府里忽然变得很空很冷清，甚至有点阴森，程灵素忙将四处的灯笼都点燃了，影影绰绰的还是很骇人。
哎哎，其实自己都已经是个死了的人了，不知道她还在害怕什么，难道变成死人的她会害怕同样是死人的其他人？这种逻辑，真让人无语。
在院子里走了不知道多少圈，王怜花和平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程灵素越等越心焦，该不会他也被汤沛给拿住了吧？这下倒好了，一个没救出来又搭了一个进去。
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她才想起自己已经饿了，中午的时候饭才吃了一半就被打断，此刻肚子一叫便顿时觉得饿得难受。不管了，还是先弄吃的。虽然郭某人曾经说过人饿肚子的时候是最清醒的，然而他没说后面半句，最清醒的是最难受的。
将中午的饭菜一起来了个混炒，然后烧了个青菜汤，她一个人就着一饭一汤便对付了今夜的晚餐。吃饱了喝足了，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坐着歇息了一会儿，起身收拾厨房。
刚刚收拾完，便听到有人在用力敲门，她心头一喜，莫非是王怜花和平四回来了！
她擦干净了手，忙忙地跑了出去，还没跑到门口，便看到围墙上有个黑影一闪，然后立刻不见了，她吓得顿住了脚步，挨着廊柱朝暗处看过去，是鬼？
“妈妈的，谁在围墙上安的铁钉！扎死老子了。”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从暗处传了过来，程灵素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太熟悉了以至于她居然想不起来是谁。
一个白发白胡子补丁衣服的胖老头摸着屁股，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老远地看到程灵素傻愣愣地待在廊柱旁边朝自己看过来，他怒道，“我说死丫头，你存心看我笑话呢吗？敲半天了也不给我开门。”
“哎哟，洪七公啊，你怎么来了？快来我看看，扎到哪儿了？”程灵素认出来了，那白胡子老头是洪七公，她笑眯眯地迎了过去。
洪七公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胖屁股，“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程灵素笑道，“有什么不可的，我都不怕看，你还怕被我看？伤哪儿了？”她估摸着他应该是伤到手或者脚了，可是呢，这回她都猜错了。
“我伤到屁股了，你要看？”洪七公雪白而长的浓眉挑了挑，笑道。
程灵素一愣，然后笑道，“我是大夫，有什么不能看的。”想看自己的笑话儿，呵呵——
这回轮到洪七公不好意思了，人家到底是未婚的小女娃啊。
“咳咳，咱们说正事儿，仙儿的事情她怎么说？你不是说有消息就派人给我们说一声吗，这都到晚上了，我等不住亲自来问问。”
哎呀，程灵素猛地拍了一下手，她还真的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仙儿已经答应了，她很高兴，我这就给你们写公文去。”
“喏，写好了。另外你看看要请哪些人作主证人？列个明细给我，我替你们下帖子去请。”程灵素将写好的公文递给洪七公看。
才看得一眼，洪七公便啧啧啧地称赞起来，“大人的字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