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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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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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点了点头,又缓慢地走到月罂面前,举起那个沉甸甸的盅。

    月罂略微犹豫,接了过来,看着里面颜色黯沉的汤汁,心一横就捧到了嘴边。

    就在她嘴唇接近汤汁的一刹那,奚墨下意识地将盅夺过,扔在了一旁,汤汁四溢,洒了一地。他面色苍白地看着月罂,胸口强烈地起伏,指尖微颤,却不知如何解释。

    “你究竟想做什么?”月罂眉头蹙起,实在不清楚这个冰块男今日怎么这么反常,偏来管这些闲事。似乎是这两日憋在胸口的气无法出来,一股子火瞬间窜了上来,只灼得她面色更为难看。

    “我想……让你留下这个孩子。”他语气坚定,目光却很是挣扎,觉得自己实在可恶。明明那晚并不是她所愿,自己也只是为了引毒,可当听说他们有了孩子时,心里还是产生一阵从未有过的快乐,似乎觉得这孩子能将两个人紧紧地联系起来一样。即便、即便自己有一天去了,仍然可以给她留下一个念想;而这个孩子,也是他曾在这世间活过,并且深爱过她的唯一证明……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么?”月罂眉头紧蹙,实在无法理解这冰块男的性子,明明是冷到了极致,偏偏此时这么多管闲事。

    奚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更为难看,他生性高傲,哪受得了被别人这么嘲讽。偏头看着地上的一滩药汁,固执的性子又起,闷闷地说道,

    “即便无聊,我也想让你留下它……”

    月罂无语地笑了一声,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觉得火焰灼心,生生地燃了她压抑许久的怒火,低声吼道,

    “我的孩子,我爱留不留,与你何干”

    “这孩子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奚墨手指攥起,血气上涌,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清冷。

    月罂胸口上下起伏,听了他的这句话,心头怒意更盛,那个人既然这么潇洒离去,哪还有心管这个孩子又向他吼道,

    “那也用不着你管你出去”

    奚墨固执地站在那里,此时像是与她较上了劲儿,回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嘴唇抿起,一动不动。

    “婉儿”月罂冷睨着他的眼,见他不动,又向门外喊道。

    婉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情势,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凑到近前轻声询问,

    “公主,有什么吩咐?”

    “再送一碗药来”

    “这……”婉儿犹豫了一下,刚刚她贴在门板上,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里面的声响以及两个人的吵闹。瞟了眼洒了一地的汤药,又看向奚墨冷峻的眉眼,没敢动。

    奚墨面色很是难看,他平日只是心无挂碍,又淡漠生死,所以才总是一副对所有事都毫不关心的模样。然此时动了情,骨子里的固执与霸道一瞬间爆发出来,使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冷澈,较劲儿似的又淡淡开口道,

    “她送一碗,我便砸一碗。”

    “你”月罂忽然坐直了身子,气得手指发颤,她实在不明白两个人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说了这久的话,却偏偏第一次就吵架。眉头忽然立了起来,冷声问道,

    “你当我只有喝药这一个法子?”

    奚墨目光一晃,有些不解她的意思,然下一刻脸色立刻惨白,冷漠的表情瞬间便支离破碎,因为他看到,月罂竟然抽出了枕头下的匕首,飞快地向腹部刺去

 第328章对不起

    收费章节(12点)

    第328章对不起

    当一个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即便事后会后悔,可仍阻止不了当时的冲动。月罂前世受过很多磨难,也遭到许多人的冷嘲热讽以及排挤,但她总是一笑置之,即便想要报复,也不会急于一时。

    因此,在旁人眼中,她总是淡定的,谁也不清楚她脸上的笑何时是真、何时是假。然来到这个世间,面对这几个与她纠缠的男子,她终是从那个高高的云端掉了下来,仿佛变成了普通人,会说会笑,会嫉妒会懊恼,也会一时失控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急火攻心,头脑被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以及愤怒占满,完全失去了理智,举起匕首的一刹那,竟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一个身影极快地扑了过来,直接环住了她的腰。月罂眼睛蓦地睁大,虽然尽可能撤去了力道,匕首仍以一定的速度刺在他的肩头,沉闷的声音响起,奚墨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刀。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婉儿瘫坐在地上,嘴张得极大,手上还维持着想要抓住月罂的动作。

    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一瞬间熄灭了所有愤怒的火焰,奚墨咬紧牙,额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了下来,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护住她的小腹。

    这种静寂只维持了几秒,月罂顿时放开手,哪还有半点怒气。眼看着他肩头血迹浸了出来,一点点扩大,染红了整片衣裳,心底一阵抽痛。连忙压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低喊道,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流了很多血”可无论她怎么叫,他都不吭声,只是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似乎是要护住比生命更要的东西。

    肩上的疼痛袭来,让他顿时额角见汗,慢慢透了口气之后才低哑地说道,

    “如果不解气,就再刺我一刀……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对于她,他愧疚得紧,被刺这么一刀,心里还会好过些,只要保住了孩子,让她消了气,即便现在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月罂垂下手臂,无力地靠在床柱上,眼泪缓缓地淌了下来。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即便没当过母亲,也没见过这个孩子,可心里仍然是盼望着的……

    青色衣衫上的大团血迹刺痛了她的眼,她去推他没受伤的肩膀,如何也不能推动半分,眼看着血越流越多,终是无奈地哭道,

    “你何苦要这么逼我……”

    “对不起……”奚墨声音低弱,如不仔细听,怕是不会听见。他眼眶发涨,贴在她的小腹上,似乎能听见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心跳一般,这种感觉好生奇怪。越是接近,他越是放不开她,而对于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更是舍不得看着它没有出生就离开人世。

    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对不起,他还是没有勇气坦白一切。也许怕她懊恼,也许怕她愤怒,也许是怕她比此时更加绝望,其实最怕的,是怕看见自己在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

    月罂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婉儿已经找出了小药箱,忙空出一只手从里面拿出刀伤药,记得这药还是每天去墨苑把脉时死皮赖脸跟他要的,只说是今后会派上用场,当时还被他嘲讽了半天,说她这张嘴很是晦气。她当时虽然愤愤不平,但看到此时情景,确实被她这乌鸦嘴说中了。

    手忙脚乱地剪开他肩头的衣裳,见周围已经有些红肿,仍一股股地冒出血液,忽然有些眩晕。尽管她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匕首,仍是让他疼得一颤,随后仍保持着抱紧她的样子,一动不动。

    他虽然不说话,却也没反对,只是那么静静地抱着她,唇抿成了一条线。月罂边迅速处理着他的伤口,边偏头睨着他的脸,胸口的怒气也一点点散去,渐渐平静下来。

    婉儿偷瞄了眼他们此时的模样,暗自呼了口气,轻手蹑脚地将药箱等东西提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各自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如雕塑一般。实际上,他们大脑均是一片空白,就这样过了许久。月罂垂下眼眸,看着他肩膀上缠着的层层绷带,终是无言。视线移到他清冷的侧脸上,竟然隐约地看到了那个人的痕迹,同样如黛的眉,温润的眼,纯黑得如一汪幽泽,看不到尽头。

    仰头漫吸了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中了那人的毒,不经意间,他就已经融入到生命中了……

    “你起来吧。”她首先打破了屋中的奇妙气氛,淡淡的声音透着无力与寂寥。

    奚墨闻言只是微微一动,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仍紧紧地护着她的小腹。

    “喂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月罂眉梢轻挑,语气强装做随意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只见奚墨触电一般地坐了起来,耳根子一下子红了。他满脸窘迫,抬头不安地看着她的眼,似有话要说,可话还未到嘴边脸又变得通红。虽然此刻月罂没有半点心情,仍不免觉得好笑,何时见过他有如此多变的模样?

    他表情红红白白,实在好看,犹豫了半晌才浅声说道,

    “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罂觉得他说话含含糊糊,只能疑惑的又问,

    “怎样?”

    “我知你心里没我,也不会趁着此时对你做什么……”说到这将肩上的衣裳拢了拢,然终是被她剪掉一块,缠着绷带的部分还是露在外面,低垂着眼眸又解释道,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消气,人在气头上做的事情总是太过冲动,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惹得你更气了……”他一口气说了一通,可说完忽然想到这番话没什么逻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轻抿了一下唇,这才又补充道,

    “总之……孩子的事你再想一想,不要让自己日后后悔……”说完,奚墨抬眸看了看她,目光幽深,明亮得如同夜空中洒下的碎钻。

    他这番话,月罂自然是听得懂的,刚刚的怒气早就一点点散了,剩下的唯有无奈。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想法,这孩子多半是不会留的,但也不知怎么,她很不舍得。剖开内心,那人一定在某处留着极重要的位置。另外,就像奚墨说的一样,哪怕他骗自己、伤害自己,可孩子却是无辜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太喜欢他罢了,喜欢到已经可以不在乎今后如何,只想着留下与他的孩子。这种感觉,面对面坐着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你先回吧,我会好好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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