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八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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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八万里-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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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斜阳
我的书桌朝着北面的窗,间或从显示屏移目远眺,那注满阳光的空间,左边一片红楼房,右边一座白水塔,中间一大片平房,正北方是北关,从那里北去,有一条运河悠悠流淌。我觉得是这样,一次眺望,便是一次进入阳光,阳光在我的视野里,那些橙色的光芒,它们杀死了许多灰暗色调。
  也感觉到,生命经由阳光的变幻悄然减退,有些个早晨的太阳,就是有幸早起的日子看到的朝阳,它们都是粉嫩的,像新鲜的玫瑰汁被水浸染而弥散。午时的阳光,一片灿亮。尤是午后,至少有三群鸽子,它们盘旋或者飞掠,白翅膀切割金阳光。宁静的午后,这样的景况依然如故,在阳光下的天空散步,引领我的目光,飞向遐想的南方。
  我的感觉中,傍晚的那一抹斜阳,它抹在红砖楼的墙上,还有白水塔上,它有一种暖调的温柔以及灿亮。便是冬的北风也抽打不走的斜阳,大写意地涂抹,它浑厚的一笔,金亮的色泽打底,简约地抹上玫瑰的深红,再铺上薄薄的绒质胭脂的粉色,那一抹斜阳是一种复合式的色调,不经意地一瞥,此色中亦释出冷暖交融的光。每看斜阳,又有些迟疑,仿佛目光被斜阳的光焊住,一些热切的清凉,一些失落的希望,一些从心底悠然浮升的感慨,一些只有斜阳能够表达的意绪,透过窗玻璃,在时间里飘移,在生命里出走。
  我的印象,2005新年的太阳,似乎与2004年的太阳没有本质区别,却是要感觉它新了一些,符合了新的一年,新的阳光的立意,从气象学去理解,恒定的太阳,生命在它的新来之际而旧去,我在迎来每一个新年时老去。那一抹斜阳,当太阳收起余晖,星星从夜幕亮起来。所有的星星,像一万个白天的碎片,镶在一块夜的黑幕布上。我有时候会喜欢月亮,但那月亮一定是江南的月亮。生命中有什么不朽的呢?惟拥有阳光。我想做一个阳光的富豪,也许,我什么也不能做,我要寻找一些散落的时光,我有时候会端起一杯淡淡的黄酒面对……那一抹斜阳。我把它当做一杯酽茶,比如铁观音,用烧沸的农夫山泉冲泡,电热壶的蒸汽之上,煮着久长的漂泊日子,我的柔凉的江南,或者沸热的北方。
  像朋友一样的斜阳,我的目光将它映照,这样的时光,无法找到一个办法收藏,收藏一抹斜阳。心中还有些细微的愿望,仿佛有一种办法将阳光的丝线抽离出来,纺织茶饮之后的想象,我在键盘上敲击,眼角或许凝上露珠,点点滴滴,暖润着忆念中的故乡。那黄牛走过的田塍,或者苍鹭栖落的山冈。松竹的绿涛,蓝蓝的河流,白墙黑瓦的村庄。总有一些爱意飘浮,浅水微澜,淡然的月光,飘曳的萤火虫,以及荷塘的蛙呜。然而,思维的转折,被一抹斜阳投映,那一抹亮色,便深烙于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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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何人初见月(1)
杭州依然如此暧昧,那情意缠绵的柔风,从西湖的水波上踏来,梳着依依垂柳,摇动岁月光晕。接上钟老先生,我们绕西湖兜了一段,远远看见断桥、苏堤和花港。那湖光水色,那游人如织,隐约地还有湖畔诗人应修人、汪静之、潘漠华和冯雪峰笔下的意韵。
  英国著名湖畔诗人沃兹华斯曾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在如此狭窄的范围内,在光影的幻化之中,展示出如此壮观优美的景致。”沃兹华斯指的英格兰坎伯里山脉的温德米尔湖,此湖堪称英格兰的西湖,那里有个小镇叫做凯斯维克。
  与西湖擦肩而过。此时的杭州,几分喧嚣里的悠然,恰是风和日丽,柳绿水蓝,几朵淡淡的白云将天空装点。开迪车擦着柳梢而过,细风的温婉,梭行在别人的温柔之乡。郁达夫曾在 《还乡记》中情深意切地写到他从上海坐火车到杭州,再从杭州坐船去富春江的经历。难得郁达夫将一篇命题作文写出那般情境,文章为上海铁路局在开通上海至杭州的客运列车时请其写的,我估计那时候坐火车的人不是甚多。
  我们也去富春江,沿着江走,要一直去到淳安的千岛湖。千岛湖很美么?它是一个人工湖,建新安江水电站大坝拦起来的。先搁置这个想象,只道富春江的风光,江南的青山秀水,我一直想乘一叶扁舟,悠悠的在富春江上,看打渔人的撒网,或执竿垂钓,在舟上把盏对月细细品饮。然而,乘车亦为一种抵达形式,在车上远望,会有另外一种想象。
  有一条天目山路,还有古荡,未及察觉已经出了杭州城。从地图上看,富春江流域的大部皆属杭州,仍为杭州山水。富春江到了杭州,叫钱塘江。而往上游去,叫新安江。杭州在唐朝以前,便是一个山中的钱塘小县。
  我在车上眺望,梦里江南,逝水清波,那飞鸟与繁花,我总想看个真切。真切,将江南装进心里,以待将来的梦中,时时把江南翻出来细细回味。蓦然,我看见富春江了,那苍郁的山间,一江碧水流。水清如镜呵,倒映青山白云,三两渔舟在水面上,渔人戴着竹篾编制的斗笠,一人摇桨,一人撒网;也有竹排,竹排上栖立捕鱼的鹭鸶。白的江鸥,贴着水面飞翔。
  车沿着富春江前行,富春江忽儿开阔,一片镜面的水域,水上白帆点点,如群蝶竞飞;忽儿收窄,绕着青山悠悠。间或有一艘小的客轮,沿着对岸的山脚缓缓地驶往远方。富春江只道幽幽的静,这幽静的野趣里,风帆把目光撩得更远。江边竹排上的鹭鸶,又把目光领引回来,这样碧水环山,山重水复的时光,只道是:青山凝绿欲滴翠,翠绿环江水上天。
  往南方去,天渐渐地向晚,我估计要到新登镇住下。因在杭州花了些许时间,我也以为车旅,不要把所有时间都搁置在高速路上。那个新登镇,恰在桐庐与富阳之间,以前曾有桐庐的朋友邀我到桐庐小住半月, 因写小说未及前行。时间一晃便有8年,岁月如车,刷刷的疾驰,穿越无数风景,就不复回返了。注定要那样与富春江擦肩而过,终于在今夏走近富春江。这样的富春江,恰流着一江诗情。我想要在江上荡一叶扁舟,对了月饮,在小小江风的抚慰中醉它一回,亦是一个有趣的记忆。
  夕阳拽着长长的余辉往着西边的青山坠去,一轮淡淡的薄月升上天空。天空淡淡的蓝,这是宁静与清幽的富春江的天空,我想。在车的悠然行驶中,忽然忆起唐人张若虚的一首诗,这首诗不一定为咏富春江,但或可以拿来,只道进入了这样的情境,亦会有这样的诗情生发。诗便是《春江花月夜》,闻一多以为,此诗足以孤篇压全唐。
  人终究想到,这天地之间,只有月儿不变,人之情感不变,梦回唐朝,或行走富春江,有了月儿,有了江水,千古的诗情如此相近。那一江的微波,荡漾着心情,亦是诗情,终究不再有其他。
  风景渐渐掩入暮色,向远的山头,或有最后的一抹玫瑰的夕阳,薄月也在淡蓝的天空明亮了些。一些愁绪随了江水流去,满目的现实主义的山冈,又让人回到俗世。路边的村落,有的人家屋顶,飘起蓝的炊烟,或许将来,炊烟看不到了,乡野的燃料结构在变。然富春江流域的村落,却还有些原始与古朴的风格,较之杭州湾的半哥特式建筑而言。或者村落的建筑,有新有旧,旧的建筑离路较远,新的建筑离公路较近。无孔不入的广告刷到了农家的山墙。富春江一带, 其地质上由古生代到新生代的砂岩、石灰岩和页岩组成,侵蚀明显,切割较深,山势陡峻,这里的地表以分割破碎的低山丘陵为特色,大部分地区地质构造属钱塘江凹槽带。有趣的地方在于,一些村落总建在山的切割槽口外,越往南去这种情况愈明显,有一条山峡,便有一个村落,或几家人的房屋,房屋也建在山坡上。
  到新登镇时,天已经黑了。将车搁在汽车修理厂的大院里,先冲洗一番,然后,找了宾馆入住。新登镇也是一个历史名镇,地方人士说,旧时叫新城,这方面有苏东坡的诗为证:
  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
  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
  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
  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
  ——《新城道中》
  从诗里看,苏东坡在春天来新登镇,诗句的描绘端的是精确,或许去富春江,要春天或者秋天罢,我觉得如果骑摩托车游,也有一种味道,去富春江的公路上,摩托车也不少。说到后两句诗,真是确有体会。我因到一农家去讨水泡茶,恰女主人在灶间炒菜,雪里蕻炒鲜竹笋,在柴灶上的大铁锅里炒,微微的雪里蕻的酸味弥漫,鲜竹笋斜切成片,雪里蕻也切得非常细小,在那微酸的空气里,饭香,菜香,还有柴草燃烧散发的气息,我就迈不动腿了。不论是这般的炒,还是煮汤,或者加黄咕丁鱼煮鱼汤,都是上品菜啊!新登这地方,叫黄咕丁鱼为汪刺鱼,据说在葛溪上面的岩石岭水库中有,葛溪是新登镇重要的溪,从岩石岭水库下来,那岩石岭水库在青山白云间。
  我们去找了一个农家菜馆,这个馆子有空调,桌为排档一样的方桌。里面已经有一桌当地人在吃,他们说话,我听起来像说天书。方言这事情,好像跟菜系差不多,南方方言多,菜系也多,华北就只有一个大方言,因而华北的菜也几无区别,尤其他们的口味相近。可以推测,一种方言应是一方移民,他们保留了一种话,也保留了一种味觉,历经时光漫漫,却无改。新登的馆子点菜,不看菜谱,它有一个专门的点菜间,点菜间里,陈列着各式菜的半成品,都已装碟或装钵,用保鲜膜覆盖着,上面的标签写着菜名和价格。照例我要承担点菜工作,这劳苦辞不掉。我第一眼就看上一盘椒盐小鱼,此鱼绝对是野生,在京城一直吃养殖鱼,对野鱼的渴望,往往化成绵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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