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年轻的船长不但没有一句怨言，反而帮着战士们忙活起来。
客轮渐渐地沉了下去。
原本哗哗外泄的热河水终于渐渐地小了下来。
“快！抓紧时机，将小股洪水堵住！”杨忠华喊道。
沙袋源源不断地运来了，堵在了缺口处。
至此，连那些最细小的缝隙都被沙袋堵上了，316高地真正做到了滴水不漏。
战士们在水里互相浇水庆贺，他们跳着、喊着，心头涌动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一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他们的双手之下，驯服了，克服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儿呢？
“谢谢你！你的船只，我们会想办法赔偿你的！”杨忠华紧紧地握住年轻船长的手，激动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年轻船长摆摆手，说：
“不用了。你们连命都不要，我要一条船又有什么用呢？只要能帮助你们堵住缺口，一条船值不了什么！”
先前还准备对他饱以老拳的马荣光，在听到这一席话后，也被深深地感动了。
杨忠华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向师长罗宏作了汇报。
“你小子总算将功补过了！现在，你派人继续在316高地24小时监测水情，不得再发生任何意外！同时，对其他缺口也要严密监控，发现问题，及时汇报！315高地现在由我现场办公和指挥，我们的任务是确保热河不决堤！”
“明白！”
凌晨4点，张涛派来的橡皮艇赶到，已经劳累了三天三夜的战士们，顾不上合眼，就跳上橡皮艇，拿着手电筒、探照灯，加入到了巡逻灾情的队伍。
第二天天刚亮，由部队派出的先期80艘冲锋舟也加入到了巡逻水情的队伍。
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息了。
晨曦初露，杨忠华躺在一艘橡皮艇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刚合眼，腰间的无线电话机就响了。
“我是杨忠华，请讲！”
“我是罗宏，请你速到315高地来一趟，有新的任务！316高地我另派人指挥！”
第四十二节 搜救任务
接到命令，杨忠华立即跳上一艘冲锋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315高地。
在搭建的临时指挥部，罗师长满眼通红，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合眼了，他拍了拍杨忠华的肩，说：
“辛苦了！”
“报告首长，为人民服务不辛苦！首长辛苦了！”
“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罗宏顿了顿，沉痛地说道，“飞鹰3478失事了！”
“啊？”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杨忠华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失事了？”
罗师长点点头，说：
“是的！就在昨天晚上，凌云驾机送我到这里来，在返回的途中失事的。据空中监管部门报告，飞鹰3478昨天晚上8点零五分在雷达屏幕上消失，至今没有返回机场。”
杨忠华强压自己的悲恸，庄严地举起右手，向师长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军长，我请求参与搜救飞鹰3478！”
罗宏点了点头，说：
“我找你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现在直升机无法在此降落，我派人用冲锋舟火速送你返回营地，到机场后，你再驾驶侦察机，到有可能失事的地点搜救！同时，军区党委已经决定派出一个团的兵力从地面展开地毯式的搜救！”
“飞鹰3478，飞鹰3478，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飞鹰3478，飞鹰3478，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飞鹰3478，飞鹰3478，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中国西南S省W市境内上空3900米，一架满载着12名空降兵和4名机组成员的米…171直升机正在盘旋。
机长杨忠华大校捏着呼叫器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一遍又一遍的呼叫过后，回答他的，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杨忠华的手松开呼叫器，将掌心在膝盖上擦了擦，又迅速地一把抄起呼叫器，生怕一松开就会漏听到飞鹰3478的回答。
副驾驶黄云苍扭头看了一眼机长，心里也隐隐地闪过一丝担忧。
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机长，今天竟然有些不同寻常。
透过舷窗望出去，脚下是一层厚厚的云海。
这些云海，与他们往日在碧空之下训练的不一样，云海翻滚着，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一般，不停地改变方向。
这就意味着，在这样一条两山夹一沟的狭长地带飞行，必须冒着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流冲击的危险。
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隐约有黛青色的悬崖从眼前一晃而过。
所有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稍有不慎，就会撞上山头。
“滴滴滴……”机舱内响起油量接近警戒线的警报声。
杨忠华做了一个深呼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紧紧地抓住手里的操纵杆，就像没听见刺耳的警报声一般，毅然决然地开始了新一个回合的低空飞行。
“机长，我们还是回去吧……”副驾驶黄云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杨忠华终于忍不住暴发了，他大吼一声：
“要回你们自己回，不找到3478，我就不回去！”
有着1000多个小时飞行记录的副驾驶黄云苍没料到一向和蔼的机长，今天竟然如此大发雷霆，这还是他自打认识机长以来第一次看到。
副驾驶语气柔和地说道：“咱还是回吧，在这样飞下去，等待我们的就是机毁人亡的后果！咱要是再不回就来不及了！你也知道，战斗嘛，就会有牺牲，胜败乃兵家常事。”
老杨更加火了：
“兵家常事？什么叫兵家常事？无论是对于3478还是对于我们3477来说，败都是死！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撤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十三节 誓不返航
警报继续响个不停，机械师杜兵伟紧急报告：
“报告机长，我们的燃油量已经不多，已经不多，必须立即返航，立即返航！”
30岁的杨忠华一把拧掉警报器开关，大吼道：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空降兵！无所不能的空降兵！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空降兵退缩过？谁见过空降兵没有完成任务返航过？就冲‘空降兵’这三个字，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要死大家一起死！现在正是3478急需我们的关键时期，怎能就此返航？”
副驾驶沉默了，机械师、安全员沉默了。
机舱里捆绑在安全带上随着机身起伏而剧烈颠簸的12名空降兵沉默了。
杨忠华的声音再次坚定地响起：
“我是机长，一切行动听命令！”
全机舱的人，用饱满的热情响亮地回答道：
“是！”
315高地上，82师师长廖长光也奉命赶到前线。
82师与86师两个师长在此相遇。
“没想到啊，罗师长，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廖长光背着双手，看着罗宏说道。
“是啊，又见面了。你不觉得在这里见面很好吗？”
“是很好，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实战经历了，这才像是一个军人应有的生活嘛！”廖长光话锋一转，说，“不过，据我的部下告诉我，你们这一次，可是延误了军机啊！”
罗宏觉得廖长光话里有话，有些不惑地问道：
“廖师长，这贻误军机的罪名，我86师可是背不起啊！这样严重的话，你可不要无中生有啊！”
“无中生有？那好，我问你，当我的246团靠车轱辘、两只脚开到315高地的时候，你们的救援物资在哪里？你们的抢险设备在哪里？当初临行之前，军长可是一再叮嘱的！”
“廖师长，我们这空降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战士已经尽全力了！他们到现在为止没有合过一次眼，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觉得你看问题不要看表面，我们的135团经历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我不管你有多大的困难，不管你遇到的经历是如何的曲折，我只知道，现在的315高地上，只有两台大型挖掘机可以用！”
两人越说面色越严重，照这样下去，会争个没完没了。
罗宏朝廖长光摆了摆手，说：
“对不起，廖师长，你有什么意见请向军部反映吧，咱俩这样争下去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刚才叶军长来电，限期24小时之内炸掉315高地，疏通河道，我们只管运送设备和物资，开山放炮疏通河道的事儿，可就得看你们82师的啰！”
廖长光说：
“你设备都不运来，我怎么放炮？”
“这个你放心，我们正在加大运输力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们所需的设备全部到位！”
杨忠华依然在坚持对飞鹰3478进行搜救。
只要天气情况允许，他都会请求驾机前往灾区。
他希望，在那些崇山峻岭之间，能够发现战友的身影。
尽管是夜航，尽管天气情况恶劣，但他多是多么地希望凌云能够在最后时刻放弃飞机，跳伞逃生。
在杨忠华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机场塔台指挥室提供的关于飞鹰3478最后与地面人员联系的通话录音：
“塔台，塔台，飞鹰3478呼叫……”
“塔台收到，塔台收到，请讲……”
“飞鹰3478导航仪失灵，请求坐标明示……”
“飞鹰3478，我是塔台，我是塔台，你现在已经偏离航线，危险，危险，请回到北纬……”
塔台指挥员话音未落，飞鹰3478最后一次发出求救信号：
“飞鹰3478遭遇雷电袭击，左侧发动机失灵，气压下降，高度下降，速度下降……”
紧接着，在不到5秒钟的时间，录音里传来飞鹰3478最后碰撞的声音，像极了一颗原子弹爆炸的轰鸣声……
一切归于平静。
杨忠华不止一次地反复播放录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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