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梅问雪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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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一部-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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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住。不一时,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即南王的声音便从房外传了进来:“我儿可已起身了?”
  叶孤城微一叠眉,从床头拿起长袍披上,一面下了榻,朝外室走去,将门打开。
  南王进得屋内,身后两名侍女捧了洗盥用具,又有一人手里端着只纹花托盘,上面放了一把紫砂大盅。
  “昨夜你初次饮酒,却陪父王喝了这许多,那酒后劲极大,我只怕你今日不适,特让人制了芦菔汁浸青蔗浆,你且多喝些。”南王说着,一边命侍女盛了一盏淡碧色的清汤。
  叶孤城接过,将那甜中略带着丝苦涩味道的汤汁喝下,两名端水捧巾的侍女朝内室走去,就欲准备服侍他洗漱。叶孤城见状,道:“放在此处就是,不必你们伺候。”
  南王见他外面只松松披一件长袍,襟带兀自敞开着,长发垂散在背后,一副才起身的模样,便道:“昨夜你饮多了酒,今日不妨多睡一时。”正说着,眼光忽停在叶孤城颈间,但见松散的襟口处,露在外头的肌理表面,现着点点深红色的印迹。
  不动声色地挥退侍女,待室中仅余父子二人,南王方笑道:“府中尚养着几名绝色的女子,昭儿一人静夜寂寞,不如叫管家送来一两个,权且服侍起居。”
  叶孤城淡淡道:“父亲说笑了。”
  南王把眼朝内室一看,呵呵笑道:“昭儿昨日醉酒,却不知是府中哪个丫头伺候?为父见你神色,似是中意的,既如此,命人调拨几个丫鬟配与她,只叫她往后好生服侍我儿便了。”
  叶孤城听闻,略理齐了衣袍,道:“他不喜人打搅,父亲不必费心。”
  南王闻言,不禁笑道:“府中竟有这等美人,令我儿如此上心?本王却是不知。”
  叶孤城淡淡道:“他并非王府中人。”
  南王微微一怔,既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向内房看了一眼,忽道:“时辰尚早,昭儿再歇一时罢。”言毕,也不用叶孤城相送,径自出了房门。
  叶孤城回到卧房中,西门吹雪已起身穿衣束发完毕,两人洗漱了一回,又过了一阵,就有下人送来早膳在外房。但见那食盒内碗筷杯盘竟皆是双份的,叶孤城知道必然是南王吩咐如此,不禁心下微微一动。
  既而在王府中又住了十余日,直至南王身体完全康复,叶孤城才向其辞行,欲返回飞仙岛。南王虽心下只愿他长住才好,却也知这长子秉性,因此也并未再留,只办了家宴与他饯行。
  临走前,南王执手多次嘱咐常回府一聚,叶孤城应下,又与旁边世子说上几句,这才登上马车,朝郊外方向去了。南王立于当地看着他远去,世子亦且遥望,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亮……
  行至三里外的官道上,路边,已有一辆马车停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在宽敞舒适的车内等他,叶孤城上了车,在对面坐下,外头的车夫一扬鞭,马车便辘辘地朝前去了。
  ………
  南海,城主府。
  少年躺在铺了竹席的树荫下,旁边,一身月白茧纱小夹袄的幼儿正四处爬动。
  “哎呦……”花玉辰忽疼得叫了一声,起身把叶玄从席上抱起,试图从他手中解下被扯住的头发。
  奈何那小手攥得死紧,花玉辰又因怕伤了他而不敢用力,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便僵持在了当地,只对眼瞪视着。
  不一时,就见叶玄不知为何,小嘴一点一点地瘪下去,一双眼睛里逐渐蒙上水气,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花玉辰唬了一跳,既而手忙脚乱地抱着他,口中连连哄道:“小师弟莫哭……叶玄……小玄,啊,乖宝宝……宝宝乖……哎呦!哎呦……”最后几句,却是因为叶玄一面哭,一面用力扯着手内的头发,将花玉辰疼得咧嘴出声。
  “爹……爹……”叶玄一边哭,一边明显比第一回清晰许多地叫着,花玉辰头皮都被他揪得发麻,不禁痛得皱眉咧唇:“哎呦……小祖宗,轻点儿……师父就回来,就回来了……哎呦……”
  “花……花……”叶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花玉辰听了,原本苦着的脸又垮下几分:“你换一个叫法不行么……啊呀!……哎呦……好,好,就这么叫……”
  正乱着,外面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是一队人急匆匆地快步走过。花玉辰刚觉得讶异,便有婢女进了院中,道:“辰少爷,城主回来了,管家让您和小少爷过去呢。”
  “师父回来了?”花玉辰惊喜地道,也不顾头皮发疼,抱着仍在啼哭的叶玄就往院外快步跑去。
  眼看就要到了大门口,远远地,便见一抹熟悉的白影在众人的尾随下朝府内走来。花玉辰也没细看的,朝着那边就跑了过去,却在离男人尺余距离远时生生停住了脚步,这才注意到旁边同样衣白胜雪,身材修长峻拔的男子。
  ……西门吹雪。
  是他向来,敬畏的冷酷男人……
  头皮忽然一轻。紧抓着头发的小手松开,叶玄朝前方张了双手,然后下一刻,便被抱进一个微冷坚实的怀内。
  浅浅扬起唇角,叶孤城用拇指拭去那小脸上的泪痕,任由叶玄去勾他的脖颈,一面向花玉辰道:“这一阵,你可有偷懒。”
  花玉辰得意道:“师父见我操习一番就知道了。”叶孤城微哂,在他头顶轻敲一记,抱着已止住哭声的叶玄,与旁边的男人一同朝大厅方向去了。
  花玉辰急忙跟上。从后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白影徐徐向前并肩走着,这样的画面,就隐约让少年有一种现在他并不明白的,很奇妙的感觉……
  
一百五十。 佳期
  农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又至。
  白云城中,大街小巷皆弥散着淡淡的桂花甜香,月圆人圆的佳节,家家户户都忙着去糕点铺子里采买月饼,或是自家亲手制作。城内的所有店家、酒楼都重新装饰了门面, 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几条海船前一阵便往中原去了一趟,回来时就载了满船的白藕红菱,鲜柿甜枣等物,以供岛上过节之用。
  今年中秋不比往常,从前府内人口稀少,节日时不过是城主一人于月下独坐,好不冷清寂淡,但今年却又截然不同,多添了几口人,竟是热闹了起来。一早管家便起身招呼分派,命人打点果品,置办酒席,一面又排设香案,张灯结彩。
  转眼就已到了晚间。彼时月华初上,银辉洒地,一张漆桐纹长条大案早早便被抬至院内,旁边置着三把椅子。
  院内向东放一架屏风,屏风两侧搁置鸡冠花、毛豆技、芋头、石榴、鲜藕及其他时鲜,屏风前设一张八仙桌,上置一个特大的月饼,四周缀满糕点和瓜果。
  香案早已摆好,叶孤城净了手,点上长香祭过祖先,这才吩咐人上菜端果,置办席面。
  一时间各色事宜皆已备妥。叶孤城落座,既而让下人们不必在这里伺候,亦且下去各自度此佳节,众人行礼谢过,方才陆续退下。
  院中摆了数十盆月桂,开得正盛,微甜的香气淡淡散了满院。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并排而坐,花玉辰坐于他右侧下首,身旁一只被垫高了的幼儿睡篮中,叶玄正扒着木沿站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新奇地打量着桌上的东西。
  花玉辰拿了吃蟹的小银勺,一面剖开用蒲包蒸熟的螃蟹,一面佐以酒醋。正蘸着料,就听叶孤城道:“辰儿,今夜既是中秋佳节,不比往常,我也不拘你喝酒,只少饮些就是。”
  花玉辰听他这般说,登时眉开眼笑,拿了桌上一壶应季桂花蜜黄酒,便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一边嬉笑着说道:“徒儿向来在家中是常喝酒的,师父却总不许……若说酒量,我虽不比家中叔叔们,却也及得上一半了。”
  叶孤城哂道:“年少嗜饮,总非益事。你未及十六之前,除却逢年当节,不可擅自饮酒。”说着,将一旁向这边呀呀伸手的叶玄自睡篮中抱出,让其坐在自己腿上,自盘中拣了一块糖霜奶糕,掰成小块喂给他。
  西门吹雪坐在这父子二人身边,看着叶孤城一面不时从桌上拿了些幼儿可吃的食物,一面与花玉辰说上几句,虽席上仅有四人,却也有一种淡淡的舒缓喜乐之感。这样的感觉他一向不曾有,亦并不在意,但眼下,却也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丝极浅的融融祥宁……
  直至月近中天,碧空如洗,一阵风过,就带来些寒气。叶孤城见时候不早,亦且尽兴,便让已吃酒吃得半醉的花玉辰回房安歇,散了席面。
  臂上揽住叶玄,叶孤城与身旁男子一同朝着居处走去,彼时已近深夜,两人路经一弯人工凿就的细湖,水面之上,一盏盏各种式样的彩灯被放入湖中漂着,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及鸟兽花树灯等,燃着橘黄的光芒,将夜色中的水面映得如同洒上了点点萤光。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说着话。及至由一丛花木中走过,不经意间,叶孤城衣角下摆忽被挂住,略挣了挣,却并未脱开,于是顺便就将怀中的叶玄递向旁边的男人,自己俯身去解被缠住的衣摆。
  西门吹雪下意识接过孩子,刚一入手,叶玄就一瘪小嘴,现出欲哭的征兆。剑眉微微一抬,似是想到什么,顿时周身若有若无的气息,便在一瞬间被尽数收敛。
  然而哭声到底还是响了起来。深沉的黑眸看住那哭皱了一张小脸的孩子,西门吹雪沉默一下,并不知手中这小小的人究竟是如何了,却还是用了另一只手,明显带着些生硬地去拍了拍那正因啼哭而微微颤抖的稚嫩脊背。
  此时叶孤城已解开了勾住衣料的荆枝,见状,不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道:“西门,如你这般抱着,他自然觉得不适。”
  西门吹雪听闻,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抱持叶玄的动作便如同少年时偶然于野外落脚,晚间盘膝而坐抱剑入睡时的模样,将人好似剑一般抱着,难怪孩子会啼哭不止。
  叶孤城唇边似笑非笑,道:“我来。”一面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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