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梅问雪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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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一部-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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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事情发生的那年夏天,似乎比平时要热上一些,庄主从南海回来的时候,身边,就站着那个和他同样白衣胜雪的男子。
  在别人看来,他们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只用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
  ……心底的狼在嚎叫。
  当刚刚沐浴过的庄主从梅树下拿出埋藏的美酒时,我就知道,今天,将会有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所以,我开始静静等待。
  江湖上武功第一的人究竟是谁,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定论,但我可以有绝对的把握宣称,潜伏隐藏的本事,我必定是天下第一。
  因此,即使身下这间房内有着两名当代绝顶高手,我的踪迹,仍然没有被发现。
  我潜伏在屋顶,将两只眼睛拼命贴近事先被偷偷揭开一条缝的瓦片空隙,屏住呼吸,静观事情的发展。床帐是放下的,然而在我的眼睛面前,它的遮挡作用完全可以被忽略。
  爱情这东西,实在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玩意儿……我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看着一向冷心冷面的庄主正带着满脸温柔神情,为身旁那个男子按摩着酒后涨痛的额角。
  之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不知道庄主这一趟去南海是如何把叶城主追到手的,但显然,经过漫漫跋涉终于攀到崖顶的我们伟大的庄主,无所不能的庄主,冷酷逼人的庄主,平生第一次动情的庄主……(以下省略一千字)还没有和他的爱人进行过某些具体的,详细的,全套的运动。这不,明显在这方面更加从容的叶城主一通全身按摩下来,他就有些失控的征兆,简直就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哪里还能保持一向的面瘫……
  真热情……我咂着嘴,一边用手绢擦去潺潺的口水。身边,是早已预备好的两箱吸水能力超强的棉布手巾,毕竟,有备无患嘛……
  戏肉终于到来了。我高度集中了精神,死死盯住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叶城主真是一个体贴的好情人啊,面对着一脸欲求不满(原谅我使用了这个词,但事实确实如此)的庄主,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决定献身(我非常喜欢这个词),缓缓宽衣解带……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一切皆有可能。惊天大逆转向世人慢慢露出了它温柔的笑脸,对着庄内所有西叶派的姐妹们,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爱哇……我感叹着,一边看着主动躺在下面的庄主,一边想象着正焦急等待消息的庄中所有姐妹在知道今晚的CP后,会是什么表情。嗯,想必那些铁杆西叶派的脸色一定好不到哪去,她们已经开了盘口,以此来下了重额赌注……
  可怜的西叶派啊,咱们庄主眼下的举动,注定了你们血本无归的结局……我在心里为她们惋惜,同时又为自己是无CP的中间派而庆幸。
  但不久之后,我就知道她们不是今夜最不幸的人,因为我的遭遇,会让她们感到彻底的平衡,安慰那些碎了一地的脆弱心灵。
  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和痛苦也就在于此,同时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恨上了猫,直至见之必击,一击即杀的地步。事情是这样的,正当我紧张盯着下方的事态发展,鼻血答答地流进接在下巴处的棉巾上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一只野猫旁若无人地自我面前跃过,脚爪落及处,将我趁着无人时事先揭开的瓦片,轻巧而无声地踢回了原位……
  我没有重新揭开屋瓦而不被房里两人发觉的本事,于是,皎洁的月色中,有人趴在房顶,保持着潜伏的姿势,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着,泪流满面着,在风中凌乱……
  于是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我都总是重复着一句话,直至所有姐妹们远远看见我,便顿时作鸟兽散。“我真傻,真的。”我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我单知道晚上的时候野猫会出来,在房顶乱跑;我不知道剑神的房顶也会有……”
  好吧,我承认最后我多少还是得到了一点安慰。基于我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负责收拾庄主房间的一个姐妹一咬牙,把这个幸福而令人激动的差使交给了我。
  第二天早上,房里没有人出来,直到近午,一直埋伏在周围等待着的我才看见房门被推开,两袭白衣胜雪的人影就这么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城主明显的一脸神清气爽,原本冷清漠然的面孔上,破天荒地浮着丝极隐蔽的笑意,身边的庄主一如既往的面瘫,但在叶城主看过来的时候,就又出现了昨晚那样的柔和表情,并且侧头在对方的唇上,偷得一吻。
  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看着叶城主体贴地,不露痕迹地放慢着脚下的步子,看着庄主奇异而艰难的走路姿势,直到他们完全从视线中消失。
  然后我冲进了房间,火速扑到床前……
  后来那张沾满血迹的翠筠织簟被庄内所有姐妹们郑重收藏起来,秘不示人,同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庄主不再练剑;并且发现日常的膳食中,全部充满了补血养气的东西……
  
一百三十四。 凤栖梧
  “进来。”
  低淳的男声自房中响起,端着描金托盘的使女这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内。
  书房里的布置多以白色为主,长长的苏绣纹饰窗纱直垂下来,一张紫檀雕云长案靠窗而置,上面铺陈着整套的汝窑笔砚筒架等物。案角压着一方瘦阏太湖石,几枝夏蜡梅设在窗边的紫檀棂矮架上,用配套的耸肩汝窑梅瓶供起。
  年轻的使女将冰镇过的酸汤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边用细瓷大汤勺往碗内慢舀,一边用眼睛静悄悄地打量着书案前的人。
  男人上身略倾,着一袭素白长衫,漆黑的发束在背后,正执着枝笔,在一张白绢上描画。使女看见他袖中伸出的那只握笔的右手,五指犹如竹管,长而韧,整只手更像是用冰晶凿成,比那雪色的袖摆还要白上些许。年轻的姑娘曾在书上见过描绘女子柔荑之美的‘指如青葱’一词,但此刻却不知竟要用什么字眼,才能形容得出男子这般修镌刚雅的手来。这只掌上的拇指处套着一只白玉扳指,两相映衬,格外耀眼。
  那人抬起头,略向这边看了一眼,道:“放在这罢。”话毕,重新将眼睛回转至画卷上。
  使女忙应了一声,加快了动作,往碗里盛着冰凉的酸汤。人的五官如何能长到这般地步呢,更何况那眉眼容色间凛着的神情,仿佛是天边最尽处的云,虽离在眼前,却又分明是隔着极远的,隐隐透着股清绝气息。
  将盛好的汤稳稳放在案上,又在碗内添了一把银匙。男人抬眉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中眼白极清,近乎泛上了晶蓝,深棕的瞳孔带着些湫苍郁凛的模样,忽焉似有再顾若无,也就是如此了……
  “下去罢。”他淡淡道,端起碗盏,略饮了一口,然后又重新抬笔,在墨砚里蘸了蘸。
  从桌上拿了托盘,使女这才退下,刚走到门口,便见身着一袭细绫雪纺长衫的男人正往屋内进来。她忙躬身一礼,一手托着漆盘,将门轻轻关上,方自远远地去了。
  西门吹雪径自进了屋,见那人正凝神作画,便也并不出声,只走上前去。
  案上的画卷尚未完成,西门吹雪走过去立在旁边,往上面一看,刀削般的薄唇便几不可察地扯出一丝融缓的弧度。画中人一身白袷长衫,刀锋似的凌寒眉眼,高拔直挺的鼻梁,削薄冷酷的唇,整个人孤傲厉漠地仿佛一把绝世神兵,孤傲,寒利,体兼态蕴,形神具备。
  叶孤城方欲在右侧的一半空白处描上几笔梅枝,旁边就有一管沾了墨的掐银冻霜中毫伸了过来,在绢布上落笔。于是叶孤城便收了手,看着那人寥寥绘出一个隐约轮廓,既而换了支工笔,细细描画起来。
  不一时,画上原本的空白处便鲜明开来,又一阵,先前的人像身边就站上了一个半成的白袍男子。叶孤城看着绢上那人疏朗的眉眼,唇角便不禁微微上扬几分……
  墨迹未干,画笔在水盥内涮净,重新搁在架上。叶孤城静默观了一阵,但见画上人高冠博带,广裾流袖,如澹风岫月,似独树出林,不由略略抬眼,似是笑了一笑,道:“桌上有冰过的酸梅汤,你也用些,以解暑气。”
  西门吹雪听罢,于是从一旁的案角之上,拿起他方才喝过的那一碗。叶孤城扬了扬眉峰,道:“这一盏,我已用过。”
  西门吹雪一向冷漠的眼底,就似是有了丝缕笑意:“那又如何。”说着,将半碗冰凉的梅汤饮尽。
  叶孤城唇角若有若无地微勾,从案上拿起那幅白绢,走到窗边,将绢布仔细平展在一只小几上,用一块镇纸压住边角,以待尽快晾干墨迹。
  他走至桌边重新倒了碗凉汤回到书案前,看见西门吹雪正收拾清理着案几,漆黑的发并未束起,只披散在身后,便道:“刚沐浴过?”
  西门吹雪应了一声,既而些微扬起剑眉,墨色的眼底有着一丝极浅淡的和暖,道:“如此,可愿替我束发。”
  叶孤城似是有些略怔,但随即就微微淡笑一下,道:“好。”
  掐银丝的犀角梳被稳稳执在手中,慢慢滑过黑墨色的长发。叶孤城将一条镶骝石的白轸绦箍在男子的发顶,然后绞着长长曳下来的穗带,掺和着一股发丝编结成缕。
  西门吹雪坐在椅上,手上执了管玉萧,以指缓缓摩挲。叶孤城一边为他结着发,一面淡然道:“上回你我交手之际碎去的那支磨玉箫,音色清绝,玉面润泽,却是难得的上品,倒也有些可惜。”
  西门吹雪眉眼不动,道:“后主陈叔宝奏‘玉树'靡音所用,亡国之物,碎之何妨。”
  叶孤城略扬了唇:“原来如此。”一边将一枚八宝坠脚匝在他发梢。
  西门吹雪捻开箫上的长缨,然后抬起手,将那支碧色玉箫递至唇边,手指微按,就奏出一道悠悠的曲调。
  音色并不凛冽,亦无孤镌,只是泉一般缓缓流泻出来,风音幽邃,叆叇内蕴,却是一曲《凤凰引》
  叶孤城静默谛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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