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秦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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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秦十六-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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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为了显示宗室气派………到底是郡主陪嫁庄园,许是为了物产进出方便,入庄的大道拓得极宽,又是修得极为平整,堪比玫州城内上等官路,马车行驶其上快捷而平稳。
 
   三月二十五下晌,崖山庄大管事尹迅带着儿子并庄内有头有脸的执事几十号人吃了午饭便迎出几里远,在道口相侯少主人年六爷的到来。
 
   年谅才打车上下来,这边已是乌压压跪倒不少人,夏小满扶着年谅下了车,借错身往他身后去的档儿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跪得真快。”
 
   当日年谅初来玫州,这群人在渡口相迎时,也是撩衣服作势要跪,而后被年谅拦住。如今倒好,年谅这还没下来,那边已是麻溜儿跪下了。那日年谅同年寿堂管事人发脾气的事有人原原本本的学给她听了,眼下看看,这一群估计也是有所耳闻了吧,这迅速的下跪动作是为发威的HelloKitty学“虎威”所摄?
 
   年谅斜了夏小满一眼,忍不住一笑,扭回头板了脸,一边儿道是都快快免礼,一边挥手叫小厮持荆持蔹抢步过去扶住颤巍巍要下跪的尹迅。口中直道:“我这腿不利索。走不快,都快去扶了大管事。岂敢让大管事行大礼!!”
 
   尹槟本是一旁扶着父亲的,却被父亲一把推开,待到持荆持蔹过来,尹迅也只肯让这两人扶。理也不理儿子,转向年谅道:“老奴教子无方,愧对老太爷老夫人。愧对六爷,原当往府里谢罪……”
 
   年谅已是拄拐走到近前,亲自扶了他,笑道:“大管事这是什么话!我是不懂了。这大热天的,大管事何必亲自出来!下晌日头毒,咱们庄里叙话吧。”
 
   尹迅忙道:“是,是,是,老奴糊涂了。这边热……”
 
   年谅一笑。吩咐道:“持荆持蔹,扶大管事到我车上。”说着回头与夏小满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往后面跟小韦嫂子一车去了。
 
   尹迅一脸惶恐,再三推辞,满口“折煞”,到底被请上了年谅的车。
 
   年谅顺车窗瞧了眼尹槟,先前就注意到他走路有些跛,被尹迅推开时候还有些站不稳,因笑问:“尹管事也是。身子有恙还出来作甚!也上车吧。”
 
   尹槟脸上笑得尴尬。讪讪道:“小地不敢。爷先请。小地前面与爷开道。”
 
   尹迅在车内铁青着脸,低声向年谅道:“爷莫要理那孽障!到庄里再还请爷开堂罚他!”
 
   年谅哂然一笑。道:“大管事言重。我倒是糊涂了。成,那便回去再论。”
 
   主宅在庄园中心位置,整个宅子比玫州城里年府纪府两处加一起还大些,因着崖山庄常年没有主子,便是一直空着,定期叫人打理。先前知道年谅要来玫州便是大清大扫了一遍,又在几处改建了暖壁地热,此后虽年谅一直没来,却也是天天拾掇,这会儿看来极是立整,又是暮春,花红柳绿,赏心悦目。
 
   厅上落座奉茶。因着夏小满也要一同看账,少不得和这些管家打交道,便也没避讳,在年谅下首墩子上坐了。
 
   在车上尹迅几次想说事儿,都叫年谅打岔过去,这会儿年谅瞧了老爷子还是要说道说道的样子,便是浅浅道了几句辛苦,笑着打发了众执事下去歇着,只道有事再分找人询问。
 
   这群人退了下去,满厅只剩六爷心腹之人,尹迅起身施礼道:“爷这是与老奴留着体面,然老奴实是对爷不住……”说着立起眼睛,斥尹槟道:“孽障,还不跪下领罚。”
 
   尹槟垂着头,一言不发,站起身勉强跪下,当是腿疼难耐,膝盖触地额角已隐隐见了汗。
 
   年谅也不叫起,却笑道:“好端端的大管事这是为的哪般?”
 
   尹迅道:“回爷的话,这孽障目无主子,未经爷应允便擅作主张带人去州府,给主子添了麻烦,当严惩不贷!老奴原当翌日便去府里请罪,然身子有疾,既恐再与爷添腻歪,又闻爷一二日便能过来,故此没动身,只等爷来。当日老奴先打了这孽障十杖记下十杖,不是僭越做主,是罚地他忤逆父亲那事也是未曾知会老奴的;今日便请主子以家法重罚,切莫饶他!而老奴,为人父,教子无方;为管家,大意失察,实是罪过,也请爷一并责罚。”说着再次要跪。
 
   年谅忙叫持荆道:“快扶了大管事!”又笑道:“大管事言重了。尹管事是为的我好,带人来与我解困,何罪之有?”话是这么说,却只冲着尹迅,小厮们也站得溜直,没个过去扶尹槟地。
 
   尹迅抓着持荆的胳膊勉强撑了身子,又是愤又是愧,额上起了青筋,眼角沁了水渍,话也说得颤了,道:“爷是与老奴留着体面。然老奴愧对爷呐……”说着忽而紧两步过去,一脚踹过去,口中骂道:“这孽障!!”
 
   尹槟猝不及防被踹得身子一歪,牵动腿伤痛处,一手撑地,一手去抚腿。尹迅自己也是一个趔斜,好在被持荆扶住,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转红,恨恨骂道:“你这孽障!老头子这条命早晚要被你连累了去!你作死你自去,莫要累了老头子一世名声!”
 
   尹槟收了手,伏地磕头,话里带了呜咽,道:“六爷。小的罪该万死。事有莽撞。然小的实是一片忠心为的主子着急啊!闻讯小的就慌了神,是未及与大管事通禀商量,便就先往府里去了。小地愿受罚,然小地忠心可鉴呐爷……!”又微偏头,向尹迅道:“大管事息怒。是小子不孝,大管事千万保重身子,方才能起床的……千万息怒……”
 
   年谅忙挥手。依旧笑得温吞和蔼,道:“大管事、尹管事,实是言重了!尹管事忠心一片,何罪之有,更谈不上个罚字!大管事息怒,我倒要替尹管事求个情,尹管事到底是为了我地事急火攻心乱了分寸,方越了大管事行事,这事出有因。又非本心忤逆。大管事且饶他一遭吧。也多保重身子才是!持荆,还不快扶大管事坐下!”
 
   尹迅犹没顺过气来,被持荆搀扶着,大口喘息,闻言瞧了一晌年谅,忽而推开持荆,扑通跪下,因着用力过猛,身子前跄。勉强拿手撑住。便即额头触地,颤音道:“爷……老奴……”
 
   年谅心里一顿。忙起身,抓了拐紧着往前走,夏小满唬了一跳,转瞬晓得他地意思,忙跨步出去相扶,这会儿年谅身后的小厮也抢步过来,一众人扶着年谅紧走到尹迅跟前。
 
   年谅双手托着尹迅地胳膊,却扶其不动,他叹道:“大管事这是作何?折煞小辈了!我原是当尊一声尹爷爷的,奈何你只不肯,怕你不自在放才弃了这称呼。现下还是叫这一声尹爷爷,你叫小辈如何担得起这等大礼?我腿上有伤,不得还礼,尹爷爷是挑我不肯还礼才不肯起吗?”
 
   尹迅翻手抓了年谅的手,只道:“老奴岂敢!爷……老奴……老奴这……”
 
   年谅又长叹一声,声音低沉道:“尹爷爷打理崖山庄四五十年,呕心沥血,方使崖山庄有今日面貌;走前祖母又与我言,万事有尹大管家如今,尹爷爷这是不信我?”
 
   “爷……老奴……”尹迅攥紧年谅地袖子,呜咽着,再说不出话来。
 
   最终尹迅还是执意要依着家法责打尹槟,年谅反倒是替着减免,最终又打了二十杖,抬了人下去。年谅又叫人扶尹迅回去歇着,道是明日再理账不迟。
 
   瞧着众人走出去,夏小满扶了年谅回去更衣,因问道:“你信了?”
 
   年谅挑眉道:“信了谁?”
 
   夏小满撇嘴小声道:“当然不是尹槟。信尹槟,哼。”那真是见鬼。尹槟是个鲁莽的家伙,实不擅长演戏。而尹迅,她也看不透。他瞧着比吴苌真挚得多,可姜是老的辣,他道行也比吴苌深啊。
 
   尹迅老爷子么。年谅回想几次见他的情形,心里一叹,口中淡淡道:“那要看他信我不信。”
 
   未进内院,便有小丫鬟跑来回话道是管家媳妇们都后面等着二奶奶训话。
 
   夏小满摇头道:“也没什么话,明儿一起说吧,今儿先歇歇。叫小韦嫂子她们也歇歇。”
 
   小丫鬟应声下去。
 
   方才路口相迎地都是男管事,以尹槟媳妇尹张氏为首地管家媳妇们便没跟着去,只在庄内相侯。匆匆见了一面,这二奶奶就同爷一道前堂厅里接见管事们了,管家媳妇们便在后堂议事厅里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小韦嫂子等府里过来地人闲话,试图套出些二奶奶的秉性来。
 
   这等了好一会子,小丫鬟来传了二奶奶地话,众人也就散了。尹张氏原就惦着丈夫地事,一打听,又是被打了,忙不迭往家里去。
 
   刚进了门,就见尹槟床上躺着,那一张黑脸都变白了,口里骂着擦药的丫鬟,直叫下手轻些,她便极是心疼,忙接丫鬟手里药膏,坐到床边与他涂抹,眼里汪着水,却是咬牙道:“凭怎的,还有多少年的劳苦功高在里头!他小小年纪,怎的就这么狠的手?!”
 
   尹槟骂道:“闭嘴,你知道个P!哎呦,我说你TMD下手轻点!……不是他,是老爷子还不依不饶的!”
 
   尹张氏闻言手下一滞,尹槟立时疼的大叫,直骂:“你TMD要老子死啊?!”
 
   尹张氏也不是好性儿,这一恼。又狠狠按了下。然听了他大喊大叫又是心疼,便是又揉了揉,恨声道:“老爷子可是糊涂了?!素日再不待见,你不也是他亲生的儿子?便是一百个不如意,也没个让亲儿子死地道理!”
 
   尹槟哼哼两声。也不言语。
 
   夫妻俩正说着,只听外头远远传来咳嗽声,又有小丫鬟喊着请大管事安。尹张氏忙站起身。扯过被来给尹槟盖了,抻抻衣襟,抿抿鬓角,往外头来。
 
   尹迅在门口站了,等了片刻,见儿媳妇出来行礼,略一点头,并没言语,径直往里头去。尹张氏挑着帘子。咬着嘴唇。顿了顿,到底小声说了句:“老太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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