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秦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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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秦十六-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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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谅一时错愕,随即沉了脸,恼道:“你真是魔怔了,这都说的什么昏话!”
 
   夏小满挂出无比正经地笑容,向在同客户报底价一样,认真而诚恳道:“我说的是两全之策。六爷自己思量一下。”
 
   年谅又气又恼,瞪了她两眼,却见她一直面色平静,认真的盯着自己,并不是玩笑地样子,心里更堵,唬着脸道:“莫要浑说!我视她同亲生姊妹!”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也不宜为妻。”
 
   夏小满眉梢一挑,说到关键了,不是不肯,是不宜。她歪着头,似笑非笑瞧着他,道:“不宜?”
 
   年谅被她盯得窘了,也板不住脸了,摇了摇头,叹道:“你莫要玩笑了。你也是知道的,她那性子……只做妹妹便罢了,实是久处不来。娶她岂不自找麻烦……”
 
   夏小满心里喟叹,这厮也是聪明的,晓得唐僧哪里不好,不知道七爷为嘛就没觉得唐僧嗦呢?还没命的往上糊。不过也对,七爷地择偶标准估计也不是啥有理想有文化,只要有美貌也就够了。
 
   放弃吗……等着牛魔王地妹妹过门……?
 
   或者……
 
   她眼睛转了转,叫他稍等,自家出去,把廊下笼子里的六条唤了出来,又叫小丫鬟给她抓了一把果仁。
 
   年谅见她带了六条进屋,还道要与他解闷,不由皱眉道:“正经说事,偏你又寻这玩物……”
 
   夏小满笑眯眯道:“我也正经说事呢。你瞧着。”
 
   她把六条放到桌上,六条也有两三天没同她玩了,也是极闷了,这会儿就十分活份儿,跳来跳去,一会儿上了茶壶,一会儿往点心盘子里凑合。她笑了笑,喊了声六条,摊开手掌心,中有几枚果仁,六条立时乐颠乐颠往她这边来。
 
   她忽然一翻手,手握空拳,向六条一挥。六条一个急刹车,迅速跳开两步躲了,站一旁偏了偏头,眨眨眼,瞧着她,似乎寻思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跳近她。这次,她没再捉弄它,把掌心摊到它面前,六条快乐的啾鸣一声,就着她的掌心啄食起来。
 
   “瞧见没,”她向年谅道:“六条当初也不是个好性子的,当初怎么训它的?你只会供着!这想让它合你心意,就不能一味让着,供着。甜头要给,教训也要给,这就是调教。如今可顺当多了吧,便是打它,它都和你近乎。”
 
   她伸手摸了摸六条的羽毛,道:“此外,还得让它知道你地好处。那会儿它不是飞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它先前也不是没主人,怎地就飞回咱家,不去它旧主子家?还不是知道了咱们的好处!”
 
   年谅脸色稍霁,从她另一手里接了些果仁,也去喂六条,喟叹一声,道:“你倒是满口地道理了。然这鸟和人又怎能一样。”
 
   她顿了顿,无端想起往事,鸟和人怎的不一样?
 
   从前某任男友,分手后又回来找她,理由是那句泛滥成灾的台词再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待我这么好的女孩了。当然,她只回应他一个“滚”字。她鄙视他,而她自己呢?工作中途不爽,险些就要辞职了,悄悄找了一圈新工作,结果哪里待遇、前景都不如现在的公司好,便又老老实实的留下来,继续忍受她那变态经理,熬开资的日子。
 
   知道好处了就不走了,知道好处了就会回来,鸟是这样,人也是这样,谁都这样,没啥不一样的。
 
   她好心情一点点灰掉了,把果仁都倒在桌上,扑弄掉手上渣子,只道:“那就试试吧。表小姐年纪还小,也好调教
 
   年谅沉默半晌,道:“满娘。我不会娶她。此言不必再提。”
 
   夏小满收了笑容,冷冷道:“那你就准备调教陆四小姐吧。”
 
   年谅心里越发烦躁,双肘拄在桌上,拇指压着太阳穴,四指使劲儿揉着额头,像是想把烦恼都挤走一般,口中只道:“待去玫州……不再管京里的事……待去玫州……”
 
   屋里沉闷下来,只有六条是高兴的,兀自蹦蹦跳跳,吃着果子,啾啾作鸣。
 
   玫州啊。她盯着快乐的吃着坚果的六条。你总把玫州当天堂,可实际呢,是各各他也不一定。人和鸟不一样么,你出去了,知道京里的好了,会不会回来?
 
   她垂了眼睑,自己呢?跑掉了,知道年家的好了,会不会回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边年谅猛然放下双臂,唬了她一跳,也醒过神来,她偏头去看他。
 
   他深吸了口气,眼中烁然,异常坚决道:“去玫州。这几日就走。随陆家折腾去。爷不管了!带姨母一家一起走………表哥不是不愿回去,让他去玫州养伤,养好再论;带走了表妹,老七还想什么?姨母也当享享清福了,到了玫州,咱们做主,定让姨母舒舒服服的!”
 
   夏小满翻了个白眼,学的真快,如今都知道“吃不了,打包带走”了!!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注释。这个词,“各各他”。估计大家都知道。不过还是注释一下。
 
   各各他是希伯来语,骷髅地的意思,是耶稣被钉死的地方。
 
   以上。
 
 
 
  
 
 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1、溯游①
  
   二月初七。大溪水,成执位。冲鸡,煞西。宜出行,忌栽种。
 
   这是黄历上前后五天里唯一一个宜出行的日子,一大早阜泽城北丁午河太平渡口便人满为患。出行的,送行的,挑货的,督货的,把岸边挤个满满当当,河面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走了几只又挤进来几只,便是没有空位的时候。
 
   二月的天儿还没什么热乎气儿,行人还都穿着厚袄,不住的捂手跺脚,脚夫们却是衣衫单薄,或担或扛着货物进进出出,周身大汗淋漓,得闲的手不住抖着衣襟扇风。路过人群时,他们总是用低沉而鲜明的号子声,提醒人让路,莫要磕着碰着。然总有些穿着体面的人,因着“依依惜别”而不肯挪地儿,非要让脚夫站上会子,说上句好话,才不情愿的抬起尊贵的脚,过后还要呸上一口骂上一声不可。
 
   张三太爷就刚刚被个脚夫打断了饱含深情的送别词,气愤不已,破口大骂,这光是骂还不过瘾,若不是怕那脚夫肩头颤巍巍的箱子掉下来砸着自己,他老人家还想着去踹上一脚来着。
 
   “三舅公何必和这些人置气?”“是啊,三叔公息怒。”“井兄弟这就要上船了,三舅可莫要跟那起子人费口舌,倒误了咱们正经事。”他的几个晚辈忙不迭过来劝。
 
   老爷子倒来劲儿了,又开始挨个数落眼前这几个晚辈,从威仪体面说到御下之术,然后又抓着即将出行的俩人胳膊。道:“到北面莫要一味客气,倒叫人瞧扁了去,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天子脚下皇民……”
 
   那俩也是商场上打滚儿好些年、天南海北跑了多少趟的,哪里用得着这等教育?只该着倒霉,老爷子非要出来溜达顺便与他们送行,倒叫他们凭白挨了这么一顿说。两人得苦笑着向送行诸人眼神求助,可这群人里谁不知这老神仙是越劝越来劲儿地主儿,便都只在他身后愁眉苦脸的撇嘴摇头以示无奈和同情,也有四下踅摸脱身之法的。
 
   算是其中一个走运。这么一撇头,就瞧见官道上来了一行人,打头骑中一人正是熟识的,因他站这处也算显眼,那人也是闲极无事,四下张望,正瞧着了他,也认出来,便在马上遥遥的拱了拱手。他忙也拱手还礼,顿了顿。又瞧了一眼张三太爷,便躬身道:“三舅公,小子方才瞧见了个熟人,不好不过去招呼一声。小子去去就来。”
 
   张三太爷再次被打断,十二分的不满,道:“小二瞧着谁了?小二,不是老夫说你,你就是忒没个深沉。老夫原就说过,不要与那些不相干的称兄道弟,没得辱没你的身份……那被叫小二的有些不耐烦起来,想过去也有想脱身的意思,却未成想缠到自家身上来了。而周围人呢,还道他英勇献身替大家解围,或多或少地暗自赞他一句。
 
   然他便是不耐烦也得陪着笑,只是语气生硬了些,道:“三舅公。是原翰林掌院学士年老大人府上的几个爷……”
 
   张三太爷科举一生勉强中个秀才,再未能前进一步,听着“翰林掌院学士”这词儿就如同礼佛人听到“大慈大悲观世音”一般,立时换了嘴脸,忙道:“不早说,快去。快去请安。也与老夫带个好……哎,不成。不成,这太不成敬意,老夫也同你……”
 
   那小二没等他说完立刻道:“小子这就过去。两位叔叔不用等侄子了,莫要耽误了时辰。”说着拱手鞠躬一溜烟的跑了。
 
   身后一群人一顿呲牙,心里一边儿骂小二奸猾,一边儿可惜着怎么没把老神仙请走,又一想省得老神仙没跟过去,省得拉着人家聒噪起来,没得丢人,然天不遂人愿,老神仙被再次打断后,忘了先头说到哪里了,于是便又提要去拜会翰林大人家的子弟,唬得这群晚辈连忙拉住他,又东扯西扯一通,扯得老人家兴致来了,再次滔滔不绝起来,众人才松了口气,活爹呦,折腾死个人了。且说那小二,往官道上来,心里却没一点儿乐呵,虽是拿他家名头脱身,然想起些旧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两个小厮在身后跟着,其中一个小声嘀咕道:“三舅太爷这张嘴是……难怪咱们家老太爷也好拿他开心,主子这好不容易出来了,怎得还这模样?”
 
   另一个跟着主子日子长的,晓得些内情的,忙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骂道:“作死?!莫要吭声了!”
 
   那小二只想着自家的事没注意俩小厮说的什么,抄近路往金玉口去,太平渡紧挨着专门停官船的码头有两处是专供宗室所用的,任那边挤破头,这边空无一船,也是不会有民船敢停往这边地,百姓便戏称这里为“金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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