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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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军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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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难受。”

  岳文平知道没趣了,站起来又坐到周飞的身边,正色道:“哪天走啊?”

  周飞:“下周吧。”

  “好!确定下来,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火车站!”岳文平说道。

  岳文平留下来吃了晚饭,走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他知道以周飞的脾气,肯定不会打电话让他送行的,周飞的情绪也受了感染,搂住比自己矮一头的岳文平的肩膀哽声道:“好兄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

  周飞送走了岳文平,回到房间里才发现床上有一个信封,里面整整装了八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程胖子去了水泥厂当保安,周飞临走前的一天晚上给在上海的表弟打完电话骑车去了程胖子的家,程胖子说等今年过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出去。周飞回来的时候脑子恍恍惚惚,黑灯瞎火地把车骑到了水沟里,回到家里就决定第二天早上动身去上海!

  这天夜里,全家人都忙到了深夜,母亲十一点多钟还在煮茶叶蛋,周飞简单的收拾完行李,跑到厨房,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灶台下偷偷的抹眼泪……

  周飞几乎彻夜未眠,一晚上抽了两盒烟!那边,小妹和父母的房间里也是通宵灯火通明。早上四点多钟,天差不多已经亮了,周飞背起塞了几件衣服鞋子和书本的迷彩包轻轻地打开房门准备出发,母亲端着一碗糖水蛋站在房门外,眼睛红红的,显然是等了有一会了,轻声说道:“飞儿啊,吃完了再走。”

  周飞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低着头接过碗,小妹跑过来从周飞的背上拿下背包,往里面塞了半袋子的茶叶蛋和花生,外面响起了三轮车的轰鸣声,老父亲推开门:“小飞子,不要急,七点多的火车,到火车站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周飞的父亲怕儿子太早坐不到客车,早上三点钟就出门去叫了一辆三轮车过来。一家人楞楞地看着周飞有一口没一口没滋没味地吃着糖水蛋,鬼灵精怪的小妹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围着周飞嗔道:“老哥,你不能穿帅一点啊,老是穿着这身破迷彩服,一看就像个民工!”

  五点钟,周飞拿起背包,走过站在自己身边的父母面前,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父母的面前,强忍着泪水说到:“爸、妈,你们要保重!”然后站起来摸了一下小妹的头,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停在门口的三轮车。

  这是周飞成人以后,第一次在没有犯错误的情况下跪在母亲的面前,没曾想,几年后再一次跪在母亲的面前时,已经恍若隔世,再也看不到母亲慈祥的笑脸了……

  三轮车才出了村口,天就变了,风起雷鸣,不到五分钟就下起了暴雨。后来的很多年,老天好像特别喜欢捉弄周飞,周飞因为工作变动和生意上的决择,每一次搬家和更换地址都会遭遇雨天。

  岳文平后来打电话给周飞有一段很精辟的分析:“那天你走的时候下大雨吧?风雨兼程,表示你不会一帆风顺,历经挫折,但天总会晴的,你也一定会成功!”

  周飞的“专车”在雷雨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冷冷清清的火车站广场,买完票上了火车,周飞才又恢复了满腔的豪气,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楼宇、田野,热血澎湃,蠢蠢欲动。可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趟远行,只坚持了十多天,然后又灰头土脸的刹羽而归……

第一节:大兵受窘
周飞这一趟很背,霉运从火车上就开始了,竟然莫名奇妙地把车票弄丢了,任他如何解释,那个胳膊上箍了个“列车长”标志的胖子都不理睬,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不急不恼的就一句话:“不买票就得罚款!”

  周飞急眼是因为那个跟在列车长后面查票的老女人,她看到周飞的汗衫上有“八一留念”的标志,错把他当作了现役军人,于是跳出来指着周飞的鼻子大叫大嚷:“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当兵的!”

  周飞本来是强压着自己低头哈腰说尽了好话,女列车员这一激加上围过来的乘客们嘻笑着指指点点,他猛的跨上一步逼近那个老列车员叫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这个列车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多了世面,根本就没把周飞放在眼里,张口就骂道:“你个小瘪三,吃屎了啊?”

  周飞瞪圆了眼,盯了那个列车员半天,然后转身跳上了座位,从行李架上扒拉下迷彩包,把所有的东西倒在了座位上,一手抓起一个三等功勋章和三枚“优秀士兵”胸章,又在口袋里摸出退伍证,双手捧到列车长的面前:“我以军人的身份担保,我是买了票上车的,就是这个座位,你们可以去查,但是我不允许你们污辱我的人格!”

  列车长和那个老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周飞就被一名赶来的中年乘警连扯带拉地拖向了办公室。这个长了一脸横肉的乘警把周飞带到办公室后,丢下一句话:“你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锁上门出去了。

  没有人骂他也没有人听他解释,周飞一个人在那里待了整整四个小时,那天他终于看清楚了优秀士兵证章的背后那几行小字写的是什么。

  周飞出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上海站,过道上全是乱哄哄争着下车的人群,好不容易挤过了几节车厢到了自己的座位边,迷彩包已经不见了踪影。周飞郁闷地在车厢里转了一圈,然后狠狠地冲着窗外骂了句:“操你妈的!”

  幸好钱包和身份证都放在了身上,最重要的是那几件珍贵的东西现在都在口袋里好好的躺着,只丢了几件衣物和一张看起来没多大用处的“高中毕业证” 

  老天还不算太绝情,周飞不愿再去与那些鬼吏们理论,毕竟人家最后还是没有让他补票更没有罚他的款。出了站台经过那个检票口,周飞没有再犹豫,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奇怪的是,站在出口检票的火车站工作人员对他视而不见,没有人要看他的车票。

  上海也在下着雨,这场雨在周飞待在上海的日子里断断续续地几乎就没有停过。出了火车站周飞就蒙了,商店的门口全是躲雨的人,到处都是面容憔悴拖家带口身边散落着大包小包的民工,或坐或靠、或躺或卧,迷茫的眼神在烟雾中闪烁着困苦、无奈和不安的表情。

  天已经快黑了,周飞不知道要去哪里,表弟住在青浦,离火车站要好几个小时的路程,表弟在电话中罗里罗嗦讲了很多,周飞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要转三次车。他早就下了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找先自己几个月来上海的表弟,表弟说工厂里管得很严,十六个人住一个宿舍,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根本就没有时间陪他,也没有周飞落脚的地方。先弄饱肚子再找一个旅馆睡上一晚吧。打定主意,周飞冲进了雨中,没走几步就围上来好几个打着伞的妇女,手上都拿着一张贴满彩色照片的宣传册,几个女人几乎同时拉住周飞说:“老板,要住旅馆吗?”

  周飞问道:“多少钱一晚上?”

  “有三十的,五十的和豪华房,都有空调……”几个女人忙不迭的七嘴八舌应到。

  想着三十块钱的旅馆勉强还可以接受,周飞就跟了一个看起来清爽一点的妇女去了。

  女人说只要五分钟就可走到,周飞却跟着她七转八转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了一个没有路灯的胡同里,胡同口的那条马路上正在修立交桥,看起来才刚刚动工,一台破旧的大型混凝土搅拌机差不多将胡同口堵住了一半,地面上全是积水和泥泞,周飞那双穿了三年多的“强人”军警靴不知何时进了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到了胡同口周飞就有了被骗的感觉,又饿又困的周飞不好意思让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托难堪,毕竟,人家也不容易,就硬着头皮跨进了那个半小时前还被吹得有星级设施和服务的小旅馆。“仙旅宾馆”的灯箱招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远远的看去好像是“山旅”,近了才发现,那个单人旁不见了踪影,只有痕迹还依然清晣,周飞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暧昧!

  大都市的小旅馆就是不同凡响,除了名头挂着“宾馆”外,屁大点的大厅里,墙上竟然一溜烟挂了很多石英钟,什么伦敦时间、东京时间、温哥华时间,貌似联合国总部,看得周飞晕头转向。领着周飞过来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走进来就故意大声问道:“还有没有三十块钱一间的房?这个小弟要一间!”

  缩在前台的一个穿着灰色衫衣的姑娘猛的站起身来说道:“没有了哦,住标准间吧,一百块一间,打八八折,八十八块!”

  周飞吓了一跳:“太贵了,不是说有三十块一间的吗?”

  前台服务员还算客气,冷冷地说:“三十块钱的已经住满了,现在只有一百块一间的标准房了,再晚点什么房间都没有了!”

  周飞无奈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站在身后的那个把他拐来的女人:“你带我过来的,帮我讲一下嘛?”

  女人拉下脸很不悦:“没有我也没办法了,现在床位紧张的很,你不住就算了!”

  周飞知道自己上当了,转身拉开门就离开了“仙旅”。那个女托还不甘心,紧一步慢一步地跟着周飞,心烦气躁的周飞恨不得转过身一脚飞踹。

  饿了一天,饥肠辘辘的周飞竟然找不到一家可以吃饭的小饭馆,转回到火车站广场前,

  他看到了叫作“加州牛肉馆”餐馆,好不犹豫地就钻了进去。

  服务员看到形容枯槁,浑身湿透了的周飞,很不情愿地递上了菜单,周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咬咬牙点了最便宜的牛肉面,十八块一碗,周飞暗暗骂道:“妈了个X,一碗面顶我一条烟!”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吸溜完那碗面条,肚子里却没什么感觉,周飞赶紧擦了擦嘴,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看起来根本不是周飞这种人可以待的高档餐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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