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原一听说徐雷两个字，立刻把眼睛睁大了。
“我发现一个新的线索，”冯豫接着说，“有一个人和徐雷长得很像……”
“一个和徐雷长得很像的人？你不是开玩笑吧？”江绍原笑了起来，“他人呢？”
冯豫说：“我是在法庭上见到这个人的，是在退庭的时候看见他的。等我想凑过去再看他一眼时，人已经不见了。”
江绍原望定冯豫，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在法庭上看到一个和徐雷长得很像的人？”
冯豫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深深地点了点头。
江绍原宽容地笑了笑：“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他没等冯豫开口，接着说下去，“说明秦欢和小区的保安见到的徐雷是另外一个徐雷？如果是那样的话，DNA的鉴定结果又怎么解释？别说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即使是在同一个家庭，父母与儿女之间的DNA也是完全不同的，相同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你说的对，父母与儿女之间DNA的相同概率的确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冯豫说，“但如果是同卵双生的孪生兄弟呢？”
“同卵双生的孪生兄弟？！”江绍原怔怔地看着冯豫，似乎一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你能不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好，我再说得详细点。”冯豫双手撑在桌面上，对江绍原说道，“我们假定人体中的DNA有十组排列程序，如果两组排列程序相合，其误差率可在千分之一左右，如果三组序列相合，其误差率便是万分之一，四组序列相合，其误差率是五万分之一，而要做到十组排列程序完全相合，其误差率至少也要达到十亿分之一。换句话就是说，在十亿人中，才可能有相同的DNA。这也印证了你刚才说的即使是在同一个家庭，父母与儿女之间的DNA也是完全不同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脸谱 第十章（40）
江绍原点了点头。
“虽说在日常生活中，要想找到两个DNA基本相同的人难乎其难，但在同卵双生的兄弟姊妹中间，DNA近似或相同的人却大有人在。”冯豫继续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相隔千里的孪生兄弟，一个在彼地感冒，另一个却在他乡发烧的缘故了。因为两人的遗传基因是相同的。具体到……”
“等等，等等！”江绍原打断了冯豫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作案的不是徐雷，而是徐雷的孪生兄弟？是吗？”
冯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证据呢？”江绍原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用什么证明高洁的案子、还有秦欢的案子不是徐雷干的？还有，你拿什么证明徐雷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冯豫的脸有些发红：“我正在寻找证据。”
“就是说至少在目前你还没有证据证实那些案子不是徐雷干的，也没有证据证实徐雷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对不对？”江绍原说。
冯豫一时没有回答。正如江绍原所说，至少在目前，他还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怀疑。但直觉告诉他高洁一案、还有秦欢一案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片刻沉默，江绍原说：“冯老师，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又何曾希望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刑警队长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狂？”江绍原喟然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可是，你方才说得那些都是在没有任何证据和事实的基础上假设的。要知道光凭假设，无论听起来多么严密，但那是不能给一个人定罪或者脱罪的。这个道理不用说我想你也该明白。”
“江局长，我记得我在警官大学上学的时候，我的一个教刑侦的老师曾对我们说过，一个优秀的刑事警察在办案的时候，不可轻视或忽略案发时产生的某种预感。”冯豫执拗地望着江绍原说道，“既然直觉告诉我徐雷可能是被冤屈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么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预感的。”冯豫说着，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江局长，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那个不是徐雷的‘徐雷’给你找出来。当然，如果你们肯协助的话，我会找得更快！”
江绍原思忖片刻，说道：“既然你那么自信，那好，我就让刑警队协助你把那个不是徐雷的‘徐雷’找出来。”
“多谢局长对我的信任和支持！”冯豫停顿一下，有些犹豫道，“只是，现在徐雷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他拒捕……可能很多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江绍原问：“你的意思……”
冯豫又犹豫了一下，请求道：“警方能不能停止对徐雷的搜捕……”
江绍原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你也是警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江绍原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打断冯豫说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记住，只有三天！”说到最后，江绍原加重了语气。
3
第二天上午，冯豫和何菁一起来到技术科。
周光涛在听取了冯豫的“假设”之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按照冯豫提出的要求，让资料员在信息库里检索相关资料。
“找到一个和徐雷的基因代码相似的人，这个概率究竟有多大？”何菁问周光涛。
周光涛伸出一个手指，说道：“中彩的概率是几千万分之一，这比中彩的概率还要小百万倍哩。而且我们数据库的信息量也远远不够。”
何菁听后，乜了冯豫一眼，又问：“那么，什么样的两个同类生物个体的DNA会相似或者完全一样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脸谱 第十章（41）
“克隆。”周光涛略带嘲讽笑了一笑，他接着说道，“问题是克隆技术是最近十年才完成的，也就是说，有实际应用价值的克隆技术是近十年才成熟起来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克隆的徐雷，他也才不到十岁。”
“除此之外，比如孪生兄弟呢？”冯豫插话问道，“我是指那种同卵的孪生兄弟。”
周光涛认真思索了一下：“就算是孪生兄弟，DNA要完全一样，这种可能性也很小，可能会非常相似。”周光涛一边说着，一边为冯豫和何菁各倒了一杯茶水，“当然，完全一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人类卵子成熟以后，在排卵期内如果遇到精子，就形成受精卵，开始孕育一个新生个体。一般情况下，人类一次排卵就一枚，所以绝大多数都是单胞胎。双胞胎的诞生有两种情况，一是子宫内有两个卵子，遇精受孕，这样诞生的双胞胎的遗传密码会非常相似，但是不可能完全一样；另外一种可能是一个卵子受精后分裂成两个受精卵，因为只有一个精子进入卵子，给卵子带来来自父系方面的遗传信息，受精卵分裂后，它们的遗传信息是自我复制的过程，所以DNA密码就会完全相同。但是这种可能太小，甚至我们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
“为什么？”何菁问。
周光涛说：“因为一般的双胞胎都是异卵双胞胎。
听到这里，何菁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中午时分，冯豫随何菁一起，来到一家四川人开的餐馆。他俩一边吃着麻辣鱼，一边还在为徐雷的案子讨论不休。显然，冯豫的思路十分活跃，话也就更多一点。
“我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冯豫望着何菁说，“导致犯罪的四种遗传特质：冲动、无恐惧感、咄咄逼人和过分好动。但是我的理论是某些后天的教育作用可以抵消这些不利因素，把潜在的罪犯变成守法的公民。所以，你说犯罪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很难说。”
何菁反驳道：“你的理论只是一种假设，无法证实。”
“错。”冯豫自然不甘示弱，“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遗传信息完全一样的孪生兄弟——当然是同卵孪生兄弟出生后，由于生存条件不一样，而导致这两个人的行为方式不一样，我就能证明我的理论。”
何菁停住了咀嚼，盯着冯豫问道：“你真的以为徐雷会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而且是同卵分裂的双胞胎兄弟吗？技术科的数据库目前还不可能大到能给你提供这个想象的空间。或者有一个克隆版的徐雷在作案，然后让他兄弟来承担法律责任，这是天方夜谭，传说中的故事。”
“这也是我意料中的事。”冯豫看了一眼何菁，说，“算了，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你想什么别的办法？我听不懂。”何菁对冯豫说，“冯豫，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好笑吗？我们现在不是在拍科幻电影。”
“好笑？！”冯豫感到自己受了伤害，他注视着何菁，默然片刻，然后说道，“何菁，从一个刑侦人员的角度来说，你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证据，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做研究的人来说，需要的就是大胆地设想，小心地求证。”
何菁轻耸了一下肩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看到何菁的举止，冯豫随口说了句：“奇怪，你和徐雷以前关系不错啊！为什么你现在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好像急着给徐雷定罪似的。”
显然，冯豫的话刺激了何菁。何菁突然脸色一变，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周围的一些人听到响声，都不由把目光望向何菁。
脸谱 第十章（42）
冯豫呆愣地望着何菁，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何菁仍旧不依不饶地向冯豫吼道：“我只想抓到凶手，你明白吗？你怀疑我有什么私心？！”
说着，何菁抓起桌边的背包，甩下冯豫便向门外走去。冯豫望着何菁离去的背影，不觉苦笑了一下。
为了进一步调查取证，冯豫从餐馆出来后，又去了医院，走进秦欢的病房。
秦欢的颈部还打着石膏。
“怎么样，你这两天感觉好些了吗？”冯豫向秦欢问道。
“今天感觉比昨天好点儿。谢谢你来看我。”
显然，今天她的情绪好多了。冯豫趁此与秦欢聊了些别的，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徐雷的身上来了：“我想知道，那天在你家出现的那个徐雷有什么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