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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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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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掌握钥匙?”
“那你怎么会知道‘七度母之门’在哪里?”
“我今天去火葬场送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边巴。”
“边巴是我的老师。我们两个都在研究《地下预言》,都梦想着发掘‘七度母之门’的伏藏。但他比我强,如果他不死,今天来跟你见面的一定是他。他死前告诉了我伏藏着钥匙的地方。”
阿若喇嘛差一点说出来:一定是你杀死了边巴,然后窃取了开启“七度母之门”的钥匙。他想着警察王岩留给他的名片,伸手抓住了手机,一瞬间又意识到,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对方杀了人,而是对方是唯一掌握钥匙的人,错过了就不会再来。他放松了自己,心说等开启了“七度母之门”再给警察打电话不迟,这里是皇宫气派的雍和宫,墙高院固,只要关上大门,陌生人插翅难逃。
阿若喇嘛带着香波王子走出商店,店外正跟人说话的邬坚林巴跟上了他们。
天正在迅速黑下去,灯光照耀着雍和宫南院,巨大的影壁比红墙更坚定地堵挡着京城的喧嚣,同时被挡住的还有时间。九顶三座牌楼无香而烟,仿佛是云彩里的南天门。一对古老的石狮子披着鲜艳的绸缎,护卫着从来不显古旧的雍和宫。
香波王子欣赏着牌楼,突然懊悔得“嗐”了一声,心说可惜了可惜了,可惜我把雍和宫忽略了。雍和宫建于公元1694年,康熙三十三年,最早是雍亲王府,出过雍正、乾隆两位皇帝,是名符其实的“龙潜福地”,所以殿宇是黄瓦红墙,与紫禁城皇宫一般规格。后来雍和宫改为喇嘛庙,成为朝廷联络蒙藏地区各宗教派别、象征汉蒙藏一体的皇家寺院,也成为全中国规格最高的一处佛教胜地。这么重要的一座寺院,却被他排除在视野之外,至少两年没来了。在破译《地下预言》,试图开启“七度母之门”的时候,他几乎想到了中国藏区所有被文献记载的寺院,就是没想到北京城里的雍和宫,因为它太富丽、太亮堂、太显要,显要亮堂得失去了所有的神秘、所有的隐蔽。而“七度母之门”是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伏藏,几乎是神秘和隐蔽的同义词。
三个人穿越南院,通过牌楼下的安检门,走上了大方砖砌成的皇家辇道。密实的树荫把辇道圈成了一个隧洞,路灯夜眼似的藏在树荫里,隧洞显得幽深而机密。
                  地下预言 6(2)
辇道东侧的红墙外面是一片古意盎然的佛仓,一根包裹彩绸的经杆从佛仓里升起。经杆上亮着一盏灯,挂着一面条子旗,旗上印有“普陀洛迦”几个字。
条子旗似乎是刚刚出现的,阿若喇嘛奇怪地说:“谁挂的经旗?”
邬坚林巴和香波王子看过去,就见通往佛仓的红墙门洞边,同样飘着一面普陀洛迦小方旗,小方旗后面的木门“吱呀”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
他们很快走过长长的辇道,来到雍和宫的大门昭泰门前。阿若喇嘛推开了门。他们进去,路过了钟鼓楼和那口八吨重的腊八粥大铜锅,再走,看到八角碑亭前站着一个短衣喇嘛。短衣喇嘛恭敬地弯下腰,双手合十,夹着一面小经旗,上面也有“普陀洛迦”几个字。
阿若喇嘛望着经旗,疑惑地“嗯”了一声。
短衣喇嘛赶紧回道:“有人丢下的,到处都是。”说着,瞥了一眼香波王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走进了悬挂着乾隆题匾“雍和门”的天王殿。穿过天王殿,又经过黑暗中的铜鼎、乾隆亲撰《喇嘛说》的御碑亭、汉白玉池座的青铜须弥山和嘛呢杆,脚步沙沙地隐没在雍和宫大殿即大雄宝殿里。
香波王子停下来,仰头看着佛像。这里供奉着三尊铜质三世佛,中间是代表现在的释迦牟尼佛,左边是代表过去的燃灯佛,右边是代表未来的弥勒佛。这是佛界著名的雍和宫“竖三世佛”,它从时间上立意,表明了佛的久远悠长,无限延伸。而在内地各佛寺的大雄宝殿里,一般都是代表空间的横三世佛:中间为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左边为东方世界药师佛,右边为西方世界阿弥陀佛,表示佛空辽阔,处处有佛。香波王子认为,对时间的重视是藏传佛教的一个特点,佛的意义就是生命的意义,意义都在来世在未来,生命以幻灭为方式,以不死为目的,永恒是活着的唯一理由。
他呆愣着,心说自然不是这里了,这里是“三世佛”,不是“七世佛”。
阿若喇嘛在前面叫道:“走吧。”
香波王子赶紧跟上,眼光飞快地扫过了东北角的观世音立像、西北角的弥勒佛立像和大殿两边的十八罗汉。他想这里有二十四尊神佛,怎么只点了二十三盏灯?再一看,不禁有些疑惑:在释迦牟尼佛之右,本来还有一尊无名一尺金佛,现在怎么不见了?
雍和宫大殿之后是永佑殿。他们左绕穿过,看到一个青年喇嘛正在角落里打坐念经,他闭了眼睛不理睬他们,理睬他们的只是一面被他摇来摇去的“普陀洛迦”小经旗。
普陀洛迦?在别的地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经旗,雍和宫怎么这么多?香波王子带着对小经旗的猜想,走出永佑殿,来到了*殿。
这是一座传统的藏族建筑,平面十字形,殿顶有五座阴楼和五座馏金宝塔,殿内正中巨大的莲花台上端坐着高硕伟岸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铜像背后是雍和宫木雕三绝之一的五百罗汉山,山体由紫檀木雕刻而成,峰岭连着楼塔,参差迭翠,用金、银、铜、铁、锡铸制的罗汉星散其间。说是五百,其实只有四百四十九尊,另外五十一尊据说在战乱中被人偷走了。
香波王子望着五百罗汉山走过去,一个以前曾经想过的问题再次出现:为什么丢失的不是金罗汉,而是铜铁锡的罗汉?难道贼笨得都不知道金子更贵重?
继续往前走,迎面而来的是雍和宫最高的建筑万福阁。飞檐凌空的万福阁在夜空里如同一只振翮起飞的大鸟。他们拾阶而上,跨过门槛,来到了一只巨大的佛脚前。
                  地下预言 6(3)
阿若喇嘛和邬坚林巴停下了。
香波王子说:“这是什么佛?‘七度母之门’怎么会在这里?”
阿若喇嘛说:“我们叫强巴佛,蒙古语叫迈达拉佛,梵文音译弥勒,未来佛的意思,汉人叫慈氏菩萨。‘七度母之门’是有关未来的法门,自然要伏藏在未来佛这里了。这尊弥勒佛身高二十六米,重约一百吨……”
香波王子觉得对方小看自己了,紧接着说:“弥勒佛头髻摩天顶着天堂,双脚入地踩着地狱,用一整棵稀世的白檀香木雕刻而成,是世界上最大的独木雕佛,重量无限。当年乾隆皇帝为雕刻大佛,划拨库银无数,雕刻成功后,又是全身贴金,镶嵌珠宝无数,光大佛身披的大袍,就用去了万尺黄缎。”
阿若喇嘛吃惊地瞪着他。
香波王子说:“我的意思是‘七度母之门’应该和‘七世佛’在一起。”
阿若喇嘛说:“这就是‘七世佛’。当年乾隆皇帝颁旨,将治藏大权交给七世*喇嘛格桑嘉措。七世*喇嘛为报皇恩,从西藏各地搜集大量珠宝,派人去尼泊尔换回这棵举世罕见的白檀香树,由西藏经四川、陕西、河南、河北,历时三年零三个月,才运到北京。‘七世佛’,就是七世*喇嘛献造的佛。”
香波王子说:“你是说一千多年前莲花生大师伏藏‘七度母之门’时,就已经预言七世*喇嘛将会献造‘七世佛’?”
“不是预言,是授记,就好比现在对未来的规划。”
“这是对历史和命运的规划,有可能一丝不苟地实现吗?”
“那就看你了,看你的钥匙能不能打开‘七度母之门’。”
香波王子仰头观望着,就像过去许多次感受到的那样,一股巨大的造像气势震撼着他,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艺术在宗教氛围里所达到的效果。那是慈悲的高大和福田的伟岸,高悬而起,倾泻而来,能在一瞬间击碎任何一颗与佛有缘却又留恋俗尘的凡夫之心。他收回眼光,再看殿堂层楼的环衬,烛光一层层叠加着,绘饰的佛境、雕镂的廊檐、华美的穹顶,象征了世间的结构,而世间有多大,佛就有多大。
阿若喇嘛招招手。香波王子和邬坚林巴紧随其后,绕过护卫的红色木栅栏,走到了独木大雕佛的背后。
三个人静静伫立着。
香波王子看到佛体的裙裾飘飘欲坠,雕刻的线条有力而流畅,是那种功力非凡的斤斧挥洒,看到佛体的背面就像一面陡峭的山壁,衣裙瀑布似的流淌着,动感十足。他从来没到过佛像后面,新奇的感觉让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阿若喇嘛音量充沛地说:“就在这里,‘七度母之门’。”
香波王子默诵着《地下预言》的“授记指南”:
文殊道场的中央,四百八十四神像,千百亿化身之佛,
来自燠热山国的菩提树,身后是七度母之门。
香波王子说:“雍和宫正殿里最早的佛像至少有五百三十五尊。”
阿若喇嘛说:“如果从五百罗汉山上减掉五十一尊罗汉呢?”
香波王子说:“怎么能减掉?五十一尊罗汉是在战乱中丢失的,除非……啊,除非……不会有这种可能吧?”
阿若喇嘛说:“谁都觉得不会有那种可能,但就在最近,我从我的本尊佛的秘密加持中知道,雍和宫的瑰宝五百罗汉山其实并没有在战乱中丢失五十一尊罗汉,它本来就只有四百四十九尊罗汉。也就是说,如果不算原本就没有的五十一尊罗汉,不算两厢配殿里以后添加的数千尊金佛、铜佛、旃檀佛,在雍和宫成为皇家寺院的极盛时期,正殿里的佛像正好是‘四百八十四’尊。”
                  地下预言 6(4)
香波王子说:“可是‘文殊道场的中央’又怎么解释呢?谁都知道,浙江普陀山是观音道场,四川峨嵋山是普贤道场,安徽九华山是地藏道场,而文殊道场是山西五台山,跟北京雍和宫没有任何关系。”
阿若喇嘛说:“道场不过是菩萨之心,心到哪里,道场就到哪里。历代有作为的皇帝都是文殊菩萨的化身,文殊菩萨把大智大勇安驻在帝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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