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门厅中乌木的老爷椅上，目光淡定，对警察和围观的人视而不见。她一袭纯白套装，脖子上系着一条淡紫色丝巾，宛若一株素雅的百合花。过了半响，她闭上眼睛，露出了微笑。
她起身说：“谢谢。走吧。”声音很是柔美。
她主动走向警察。黎曦问：“白晓筝，你认识这两具尸体是谁吗？”
白晓筝并没望向尸体，她的目光投向了西方的天空，“不认识。”
第十三章
“由方晴空和爱蜜儿审讯白晓筝。”黎曦说。
“这怎么行？”鲁剑扬率先反对，“爱蜜儿根本没有经验，搞砸了怎么办？”
蜜儿“啧啧”晃了晃手指：“你了解我什么啊？我在警校的时候可是被称作审讯专家。队长，你很有眼光！”
黎曦说：“我是认为像白晓筝那样的知识女性由蜜儿沟通比较好。”
鲁剑扬反驳：“就是那样的女人才不好说服，一旦被她占了先机就难以扳回了。我也赞同由女警审讯，队上不是还有其他经验丰富的女预审吗，借调来一个不就行了？”
“不光因为蜜儿是女性，更重要的原因是蜜儿与白晓筝年纪相仿，同是天真烂漫，涉世未深。”
鲁剑扬知道黎曦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同样缺少父母的呵护”，便不做声了。
蜜儿却不知道，她不服地回道：“队长，我的社会经验很丰富的。”
黎曦说：“好，那就拜托你了，审讯专家。晚上九点对白晓筝进行讯问。”
蜜儿悄声问优：“为什么要在九点讯问啊？”
“第一次讯问必须在24小时内进行，挑在晚上九点是最大限度地扩大对精神和肉体的压力。”
方晴空微笑着轻声加了一句：“而且松本润不是说了么，每天晚上白晓筝都会在尸坑旁边静坐。”
“是喔。”蜜儿点点头。
法医主任办公室。
洁净无垢的房间如无菌区一般，透着清冷的空间感。墙上挂着法医学图谱，书架上摆满了大部头的书籍，标本架上放着透明的蒸馏瓶，，瓶子里装着稀奇古怪的标本，有人的大脑、心脏，还有畸形的胚胎。
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正在整理资料，见到方晴空和蜜儿进来，露出了温柔的美丽笑容。
“四御神先生在解剖室，我为两位带路吧。”
“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您忙吧。”方晴空忙说。
“不麻烦，正好我也要去找四御神先生。”女子优雅地说，“请。”
三人乘电梯去地下一层的解剖室。
蜜儿望着她心想，真是个大美人啊，早知道是她涂药的话我就去了。
女子注意到蜜儿的视线，冲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蓝漪，是四御神先生的助手。请多指教。”
蜜儿忙说：“我叫爱蜜儿，这是方晴空。我们都是刑警队重案A组的组员。”
电梯在负一层停下，走出电梯后感到温度一下子降到了摄氏十度。白炽灯的灯光映在白瓷砖墙和大理石地面上冷冷地刺目。寂静的走廊上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
走进二号解剖室，两个带着口罩的白衣男子正在澄亮的水银灯下解剖。蓝漪说：“四御神先生，重案组的同事找您。”
四御神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点头。
蓝漪又说：“刚才赵副局长找您去他办公室，我说您手上的案子太多脱不开身，赵局长说那就改天再谈。”
四御神没答话，放下了解剖刀，向身边的男人点头示意后便脱下手套，洗过手后走了过去。
方晴空暗忖：这位法医年纪轻轻就坐上此位，想来必定有什么不凡之处。但是这蓝漪擅专独断竟也被他所认可。
“打扰了，四御神主任，晚上九点我们要对白晓筝进行讯问，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些更详细的资料。”
“嗯，由于尸体高度腐烂，指纹和相貌的还原比较费时间，毒物化验的结果也要再过10个小时才会出来。女尸与犯罪嫌疑人的DNA比对结果出来的能快一点，大约再过三个小时吧。”
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问：“四御神主任，没结案的案子要全部重新鉴定吗？”
“是的。”
“如果尸体已经火化的呢？”
“那就请把照片和资料附在档案里。”
“知道了，我会按时间顺序整理好。”
“辛苦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通知我。”
方晴空笑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哪。”
四御神微微一笑：“还好。”
“行政方面也还有很多事情吧？毕竟刚刚上任。”
“那边倒是不急。”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蜜儿。”
蜜儿专心看法医验尸太过入神，没听见方晴空唤她，方晴空走到她身边，“蜜儿，回去了。”
“喔。”
四御神微笑着问：“腿没事吧？”
“没事了。早上谢谢你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新上任的法医办公室主任哩。”
“不怕验尸么？”
“诶？不怕啊。”蜜儿心想，如果我说很喜欢看的话铁定会被当成变态的。
“哦，对女孩子来说很少见呢。”
“因为这跟残忍、虐杀无关，是为亡灵说话，是探寻真相的科学啊。”
方晴空笑道：“我们蜜儿真是又好学又勇敢。”
“嘿嘿嘿，还好啦。”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等报告出来后我会给你们送过去。”
“您这么忙，我来取好了。”方晴空和蜜儿走了出去。
在电梯里，方晴空说：“那位四御神法医真是俊美啊，就算以男人的眼光来看都美得没有瑕疵。”
“是啊，女人缘也一定很好啦。”
“你们早上见过面了？”
“是啊。”蜜儿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方晴空笑道：“蜜儿你很开心吧？”
“开心什么，当时我是在遭罪呀！而且一直出糗来着，根本没展示到我的风姿和魅力。而且啊……算了。”蜜儿歪了歪头，自语道，“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是，是哪里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四章
夜里九点钟。
审讯室。
白晓筝坐在椅子上，神态依旧安详，只是略有疲倦之色。
方晴空和蜜儿坐在审讯室中，黎曦等人站在外面的单向窗前注视着审讯室内。
方晴空问白晓筝：“要不要喝杯水？”
她轻声说：“谢谢。”
方晴空带着温柔的笑容走到她身边，如高级餐厅的侍者般优雅地将水杯送到她手中，她又道了一次谢。
“听说你一直没吃饭。”方晴空说。
蜜儿说：“我也一直没吃饭。”
“你干嘛也不吃饭？”
“人家不是说同甘共苦的人比较容易沟通吗？”
“原来是这样。”方晴空回到了座位上，双臂支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都这个时间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正好她也没吃，你们可以一块儿。”
“不用了，谢谢。”
“噢，那好吧。”方晴空微笑道，“肚子饿的时候就开口好了，反正我们也不着急。”
蜜儿直视白晓筝：“其实我也吃不下东西，因为我想知道晓筝你的事情。”
白晓筝双手捧杯轻轻啜饮，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点经过，白晓筝握杯的指节开始发白。她抬起头来，一双妙目满是恐惧与不安，泪水决堤而下。“我，我想爸爸。我想见我爸爸。”
这一变故令所有人都颇为惊讶。
方晴空将纸巾递给她：“你爸爸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有钱人，我从没见过他。”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妈二十岁生下的我，她和爸爸没有结婚。现在我们住的房子就是爸爸留下的。”
“那你没有问过你母亲关于爸爸的事情吗？”
“很小的时候问过，可是我一问她就会大发雷霆，用各种污言秽语咒骂爸爸，所以我就不再问了。”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方晴空本来认为白晓筝是外柔内刚，精神力强韧的类型，她一年都不见得会哭上一回，可是她现在的表情不由令他心生怜悯。这个女孩子压抑太久了，她的眼神深处透着一股凄楚。
“相想必你的日子不好过啊。”蜜儿心有戚戚焉地说。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班主任叫我去他宿舍，”白晓筝神色木然地说，“我去了以后，他把我放到床上，然后摸我，还叫我摸他……我很害怕，就摸他了……”
方晴空蹙眉不语，蜜儿忍不住重重捶了桌子一下：“畜生！”
“我回到家后告诉我妈，她，她疾言厉色地骂了我一顿，骂我是蠢货，没用……”白晓筝流下了眼泪，“如果我爸爸在，一定不会那样骂我，一定会保护我……”
“小时候，想到那件事只会害怕和无助，慢慢长大以后，每当想到那件事就感到极度地恶心……还有对自己的愤怒。为什么当时不大声叫喊，不骂他，不打他呢？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杀了那个人渣吧？而我却是那么地懦弱。反复地质问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记忆该多好，我可以把痛苦的事情都深深埋在心底，将它遗忘。可是我做不到。它像蔓藤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潜入了心灵的每一个角落。”白晓筝淡淡地说，“自那以后，我便什么事情也不同我妈说了。去年年底，我遇到了东浩，我知道他的情况，他也清楚我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愿对他隐瞒，他对我的想法很理解，跟我妈也处得来。他说他不在意继承家产，他更愿意为了我努力工作。我们交往的时光很快乐，也考虑结婚……我想，上天终于肯眷顾我，让我遇见了他。
“一个月前的一天中午，我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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