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 第4部分

　　“我觉得是降职了，本来是主编，现在是助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嘛。”小蒋振振有辞。

　　“我觉得是升职了，因为是集团总编的助理，当然是升职了。”杜鹃表示了不同意见。

　　我转头看了看莉莉，“那你的意见呢？”

　　莉莉略加思考，呵呵笑了两声，“我觉得是平级调动吧。组长大人，你说呢？”

　　“我？呵呵。”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倒是说啊，你觉得是升了，降了，还是不升不降呢？”莉莉追问着，小蒋和杜鹃也好奇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依然笑着，“你们三个把答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呵呵。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答案，至于为什么，你们做完项目就知道了。有几个背景先给你们交代一下。第一，李亚所在的西南区，今年以来不论是发行量，还是广告额都有明显下滑；第二，李亚是刘副总编的小舅子；第三，董总已经有四个总编助理了，李亚将是第五个；最后一点，集团两年内计划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上面这四点是我能想到的，与这个离任审计相关的几个因素，这些因素之间，也许是独立的，也许是相互关联的。而可能存在的连接线索，就需要各位多多努力，看看两个星期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帮我找到了——小蒋，你还想打牌吗？”

　　“不想了。”小蒋挠挠头，憨憨一笑。

　　“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莉莉忽然说到。

　　“哦？阴谋？说来听听。”我专注的盯着莉莉，小蒋和杜鹃也围拢了过来。

　　莉莉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刘副总和董总有矛盾，这个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董总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何会同意把李亚调到身边做助理，这不明显是刘副总的眼线吗？然而他同意了，必然是有原因的，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深谋远虑。而刘副总也在总编办公会上同意李亚的最新任命，显然也是有原因的。这个任命一定不那么简单。”

　　“恩。但是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讲出来，到底阴谋在哪里？”我看着莉莉，轻轻的说道。

　　“其实，我也没想好呢，但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莉莉摇了摇头。

　　杜鹃插嘴了，“若即，我能问个问题吗？我们是来做离任审计的，只要客观和公正的反映出李亚在任期间，西南总部的资产状况、经营业绩，以及他个人是否存在经济问题，不就达到审计目的了？为何我们要关注这些人事任免呢？况且，如果这些事情知道的多了，不是容易影响我们的客观判断吗？”

　　“恩，杜鹃你说的很有道理，跟书上讲的基本没什么差别。但有一点是需要提示你的，所谓客观和公正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审计这个工作，本质上都需要独立、客观和公正。独立是最重要，最基石的，没有独立就没有客观和公正，你说对吗？那么，你觉得我们内审的独立性怎么样？”我笑着问杜鹃。

　　“我觉得，内审没有外审独立，但也应该算比较独立的了。”杜鹃想了想，回答道。

　　我正想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出一看，是张兰。

　　“若即啊，我刚才接到了个舞弊举报电话，是个女人打过来的，只说了一句话——李亚的生活作风有问题，你们要好好查！——我只是把这个信息告诉你，说不定对你有用。”

（七）部门格局
我说了声“好的”，挂上电话，苦笑了一下，心想，生活作风有问题，我管得着吗？而且，怎么管啊？我又不是党的纪委书记，而李亚也不是党员，实在是有趣得紧。

　　扭过头，接着对杜鹃说：

　　“对，你也回答了，我们是比较独立，对吗？所以比较独立，造成的结果，也只能是比较客观和公正，不可能做到真正绝对的客观和公正。”我笑了笑，　“其次，如果不知道这些复杂的背景，你出来的东西就有可能惹麻烦，这种麻烦不止是对审计部的，而有可能变成高层的麻烦，那个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杜鹃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么复杂啊，企业的内审好可怕啊！”

　　“呵呵，也没这么可怕，我这么说的目的是，提供一种思考问题的思路给你们，很多事情，表面上看很简单，其实背后有很多故事。你如果不了解里面的来龙去脉，就容易犯错误；而犯错误的结果，很可能是，干不下去了。好啦，要登机了，回头有机会再聊吧，呵呵。”我站起身，把手里的书塞进电脑包，拉起行李箱。

　　上了飞机，我和莉莉坐在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半个小时，睁眼看到莉莉正在对着杂志发呆。于是悄声问道，“你没事吧？”

　　莉莉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慢慢腾腾的说，“唉，刚才听你分析了一通，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我觉得，以我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是永远也搞不明白背后的故事了。我想，这也是我做了快4年的审计专员，到现在也没有升经理的原因吧。而你来财富集团比我还晚，同样是从专员做起，现在都经理了。”

　　我愣了一下，“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做不上去吗？”

　　“能力不行呗。刚才你不是说了嘛，背后的故事很重要，但我悟性不好，总也看不透。”莉莉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也不用这么哀怨。呵呵，我帮你分析一下。”我轻轻笑着，“首先，咱们部门的结构，你认真研究过吗？”

　　“有啥好研究的？不就是6个人嘛，加上领导7个人。”莉莉不解的回答道。

　　“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你如果不了解框架结构，很多事情就没有前瞻性，没有前瞻性，你做事情就像没头苍蝇，找不到方向，出错或者做事情费力不讨好，就不可避免了。明白吗？”我循循善诱。

　　“你不要兜圈子好不好？”莉莉有些着急。

　　“好吧。咱们现在一共两个经理，四个专员，对吗，这个结构很有趣。”我得意的笑了笑。

　　“有趣？怎么解释？”莉莉好奇的靠近了些。

　　“你看，部门的两个经理，一个我，一个马涛；四个专员，你、小蒋、杜鹃、江林。你觉得这六个人够用吗？对财富集团来说，每年30亿的收入。”我掰着指头算着。

　　莉莉想了想，答道：“恩，算上月刊、周刊、日报、网络四大业务线，其实挺紧的。现在对审计需求还挺多，离任要审计，业绩核实要审计，舞弊调查和装修工程也要审计，对吧？”

　　“对。就现在的业务来说，人员已经捉襟见肘了，那么你觉得部门会继续进人吗？”我继续问道。

　　“我觉得会吧。你说呢？”莉莉回答道。

　　“当然会进，考虑一下吧，如果集团两年内在美国上市，那么萨班斯法案是我们必须要遵循的，这意味着财富集团的整个内部控制体系将全部被梳理一遍，你觉得，这需要多少人来做？”

　　“这个挺遥远的吧？上市还没影儿的事呢，谁能想到这个啊。”莉莉有些嘀咕。

　　我看着莉莉的眼睛，“莉莉，你如果想升经理，就必须要提前一步，处处想在别人前面。明白我的意思吗？今天先跟你说这么多吧，下去自己琢磨琢磨，呵呵。”

　　“唉，但是你什么都没说啊！”莉莉有些着急。

　　“哈，我已经说了很多了，你需要自己体会的。”我掏出机场买的书，打算研读一番。

　　莉莉有些不爽，一把抢走了书，气哼哼的大声说到，“不行，你必须得说清楚！”引得坐在后排的小蒋和杜鹃都伸着脑袋望过来。

　　“莉莉同学！你也是30岁的、成熟的女人了——简称*。能不能作风稳健点呢？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打情骂俏的，手里还拿着道德经，你可真行。。。。。。”我往窗户边缩过身子，准备躲过莉莉的一击。

　　“呦，你还看道德经那。你可真会装13啊。”莉莉翻过封面一看，嘻嘻笑着。

　　“我看道德经就装13啦？唉，你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好处。比如，老子说——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详，是为天下王，这句话是讲，你要勇敢的承担起责任，别人不喜欢做的，你去做，别人嫌脏嫌累的活，你来干，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社稷的主人，天下的王者。你看这个老头子讲的多好。”我接过莉莉手中的书，认真的对莉莉说道。

　　“得了吧，我不想做社稷的主人，天下的王者，我只想做个经理而已，不用这么折腾吧。”莉莉唏嘘感叹，“不过，我还是翻翻吧，你来看我的《瑞丽》吧，呵呵。”

　　我只好拿过杂志，靠着窗边翻看了起来。

　　一个黑色标题醒目的出现在眼前——“做了小三儿又如何？”，我的心忽然间收紧，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一阵阵的刺痛接踵而来。飞机在这个时间开始下降了，窗外的云团层峦叠嶂的弥漫开，剧烈的颠簸和周期性的失重感让我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我痛苦的合上书，闭上眼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八）偷腥行动
几天来拼命的想工作，思考问题，和朋友、同事侃侃而谈，试图让这些东西完全占据我的心灵，但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痛苦随时都会瞬间出现，用强大的、邪恶的爆发力摧毁我的灵魂。不，其实，痛苦从未离去，只是我自欺欺人，假装看不到它而已。

　　小强的话又在耳边想起了——性就是个生理问题，与道德无关。

　　与道德无关？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试试了。我为什么不能试试呢？天，我要善待自己，不能再让自己这么痛苦下去了。

　　飞机在我挣扎的思索中，呼啸着降落了下来。成都到了。

　　我穿着睡衣在标准间的床前踱来踱去，并不时蹿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探望。我显然很紧张，心突突直跳，仿佛已经卡在喉咙处了，于是我坐在床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打算把即将跳出来的心脏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