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天道早已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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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天道早已看穿一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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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湖衣哭笑不得,起身整了整衣衫,又被顾少白拽住。

    知道宁湖衣不可能让他以灵体的状态出去,顾少白也不想了,斟酌了一阵,好言好语地和宁湖衣打商量:“那待会儿能不能让我开着天眼看看?”

    虽然宁湖衣不厌其烦,曾答应只要他想就会将沿途所见一一叙述给他听,但一路只他一人絮絮叨叨,盲人似的多无趣。尽管如此,顾少白也只是随口一提,没准备湖衣会答应他,可这次宁湖衣却一反常态没立即否决,反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可以么?”含含糊糊模棱两可,摸不清他究竟什么意思。于是顾少白又问了一遍,没得到回应,有些泄气。

    他可还指望着天眼帮他接上剧情呢,不然两眼一抹黑,加上宁湖衣顾左言他本事一流,要他怎么办?遂咬了咬牙,再一次豁出脸面对宁湖衣软磨硬缠起来,而且第二次干这事,居然娴熟了许多,不但说话顺溜了,就连羞耻度也降低不少,直让宁湖衣节节败退,已然有了软化的迹象。

    “你这小东西。”宁湖衣笑骂一声,终于被顾少白说动,却不是准许他开天眼,垂下右手虚空一抓,凭空变出一面铜镜来抛向空中,手也不停,飞快掐了个法诀,口中默念一字“封”,一阵金光落下,待到决成,伸手到镜中搅了搅,模糊的镜面水似的荡漾起来,等波澜退去,变成了极其明亮的一块,正倒映出幻境顶上灰蒙蒙的天空,甚至连落雪都清晰可见。

    “这是撼天镜。”宁湖衣把多加了一层禁制的镜子交给顾少白,道:“我在上面作了法,可使你在法器里窥看外界的景象。无需开天眼,心中所念即能得见,拿去试试。”

    顾少白接过铜镜,入手一沉,通体一股古朴之感,镜上附着的灵气亦是旺盛非常,与宁湖衣先前拿出的四个低阶法器截然不同。

    想来这就是高阶法器了,就是不知除了窥照外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神通。顾少白握着铜镜仔细端详了一阵,指尖摸到背面似乎有凹凸的纹路,翻过来一看,青铜浇筑的镜身背后刻着八个蝇头古隶:蚍蜉撼天,虚实一念。正疑惑着什么意思,耳畔传来宁湖衣郑重其事的警告:“你若看入迷不小心掉了进去,我可帮不了你。”

    还会掉进去?顾少白抬头,看宁湖衣面色严肃不像说谎,忽然觉着手里的东西有点像烫手山芋了,窘迫间猝不及防被宁湖衣敲了下脑袋:“保持灵台清明,莫为外象所迷,撼天镜即可为你所用,无需害怕。”

    他在撼天镜上加持的其实并不是能让镜子照见外界的术法,而是阻止灵体通过的封印,就为了防止顾少白被镜子迷惑掉进里面去。不至于没命,要捞他出来却十分麻烦。而且虽说下了封印,也不是就万无一失了,所以提醒还是必要的,又妨他问东问西纠缠不休,便没直说个中缘由,只让顾少白当心着些。

    顾少白点了点头,心中默念思过峰,镜面一晃,真的显现出思过峰落英缤纷的景象来,和开天眼的感觉并不相同。他看了一阵,愈发觉着这件法器与众不同,品级绝不止高阶,甚至还要更高些,法器上除了蓬勃的灵气,还沾染着一丝属于宁湖衣的气息。

    不,应该说撼天镜的气息与宁湖衣同出一源,两者的气息并不仅仅是沾染,也就不会是由宁湖衣滴血炼入神识将法器据为己有这么简单,那种感觉……仿佛这面镜子天生就该属于宁湖衣一般。

    顾少白灵机一动,忽地记起一事,于是闭上眼睛装模作样道:“它在低鸣,仿佛与你心意相通,是你的……命定法器?”

    宁湖衣眉头一动。刚出生没几天的器灵居然能感受到撼天镜是他的命定法器,不简单。其实顾少白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套他话罢了,不成想歪打正着,刚好就猜中了。

    余光瞥见宁湖衣神情捉摸不定,顾少白怕他怀疑自己,赶紧指着镜子将他的神来之语推给了这神神叨叨的东西:“是它告诉我的。”

    “正是。”宁湖衣打断顾少白,看来并没怀疑他,也不打算遮掩,直言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定法器,不过有人遇得上,有人终其一生直至陨落都没遇上罢了。你说的没错,这撼天镜正是我的命定法器。”

    关于命定法器一说顾少白早就知道了,业火剑就是男主的命定法器,不过还是装作好奇道:“我也有?”

    宁湖衣点头:“你也有。”

    顾少白“哦”了一声,对话便终止了。而说到命定法器……宁湖衣垂眸,想起西极池边还遗落了一件古怪器物,似乎与少白关系匪浅,却一直没得空启出弄个究竟,看来是时候带他出去走一趟了。

    宁湖衣出了幻境,将鲛珠藏于腕上的锁魂笼内,召出玉简破开结界,躬身步出。

    立在思过峰峭壁上俯瞰整个临渊派,云雾缭绕间各殿飞檐若隐若现,间或有弟子化作道道白光往来穿梭,看似碌碌奔忙,细望便知除去上善殿,只剩三殿偶有人息,其余几殿皆是静得出奇,哪还能与千年前的天下第一大宗同日而语。

    到底太久了,久到这个由寒微一手建立、珍而重之地交到他手上的门派早已不复盛时模样,只有笼罩于七殿之上闪现着唯他能见的金芒的结界一如旧时模样。

    一千年了。寒微陨落,寒越叛教,寒朔寿元将尽,连最小的徒孙寒承也已将最后的遗言交托给他,孑然闭关了。曾以为不论轮回几世都会接引他归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而他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却回到了他的身边。

    宁湖衣踏云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不算晚。他等到了少白,而摇摇欲坠的临渊派也等到了他。魂飞魄散又如何,亦可逆天聚之;日薄西山又如何,夫芸芸众生,又有何物不是荣衰相替、否极泰来?

    而他的少白……委实无需过于心急。

    南有西极北有沙海,上穷碧落下至冥渊,嵇山鬼修他还尚未结识,藩国异人亦是不曾得见,他应允他的,又何止伴他同游一个临渊派。

    阅遍天下藏书,踏尽万物风霜,尝人所未尝,为人所未为,他还有如此之多的事可与他同做,还有数不尽的地方要与他同行,思及此,面上冷淡如冰释渐褪,唇角亦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仿佛短短几日已将千万年间所有的悦事一一尝尽,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鲛珠内的顾少白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搁在膝盖上的撼天镜,镜中显现出的景象正是宁湖衣的脸。顾少白盯着镜中之人,未曾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觉得这人又似哭又是笑,有点痴痴傻傻的。

    不是顾少白故意为之,只是他有点恐高,只得将视线对准宁湖衣不看其他,间或大着胆子瞥一眼他身旁飞快后退的景物,心急地等他从空中降落。

    疾行不过须臾,宁湖衣收了术法,足尖一点落在上善殿外。顾少白心有感应,眉头一动,赶紧让撼天镜调转方向,贪婪地将四周环顾了一个来回,将以峰杵为支柱、六殿为羽翼的临渊派尽收眼底。

    大殿、陡峰、玉带,乾坤朗朗,紫息袅袅,与他心中所料分毫不差。至此,顾少白终于相信这就是他书中描绘的世界,无有半分虚假。而除开连绵不绝的玉栏与高耸巍峨的玉殿,上善殿背后亦有一根奇大无比、通体漆黑的雕纹玉柱直插天际,正是纪年又纪时的日晷晷针。

    此晷名“朝夕”,晷针笔直,晷面纹路复杂,绵延整个上善地界,分割成百来块同样大小的扇形,每个纪年各占一格,以晷针为轴辐散整个门派。

    朝夕不以日影为凭,晷针投影只由法术催动。晷针巨硕非常,投影亦是鲜明无比,无论身处派内何处都能将时刻看得一清二楚,以此来警醒弟子们修真之路漫漫,却也是世易时移。

    顾少白知道这个东西,当然也会看,很快认出了朝夕此时对应的年月日,不过接下来就蒙了,因为他写文的时候闲的发慌,除了常规的年号和年份之外还自编了一套由干支五行混合循环的纪年法,而朝夕正是以他瞎编的年号来纪年的。

    顾少白清楚正常的年份也是存在的,而且牢牢记着男主进入临渊派的日子,就是不记得这种乱七八糟的纪年,不得已只能开口求教宁湖衣。

    “土未年水己月金戌日……这是哪一年?”

    “上清历道真八百四十五年。”

    得到答复,顾少白恍然。

    上清历道真八百九十五年,秦逸时年十五,经重重历练成为临渊派内门弟子,赐道号云逸,侍奉掌门左右。而此时离秦逸出生,还有整整三十五年。    顾少白没有回应,却不是脑中空空如也,反而起伏颇大。

    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豁出脸面软磨硬缠,在宁湖衣准他开了天眼之后就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面,誓不放过任何可能透露蛛丝马迹的讯息。结果才将草庐外的情形扫了一眼,登时吓了一跳。

    这不是早就被宁湖衣杀了的白衣男子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突然间活了过来?还能说会动,活生生的看不出一点端倪,难不成先前只是一场梦?

    顾少白睁着眼睛盯着云睢,竭力想从他脸上分辨出他与已死的白衣男子并非同一人,可惜斗法间那人身形飘忽不定,当日旁观时的注意力又全全被玄妙的术法占去了,压根没怎么看清人的长相,再遇到也只能认出个大概。

    既分辨不出,也只能静坐旁观。同样的峰顶,同样的景致,同样一青一白的两个人,气氛虽不如斗法那日针锋相对,却也不同寻常地微妙,而当顾少白听清宁湖衣对白衣男子的称呼时,忽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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