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薛晓莉那少女般的笑容又开始绽放了。
包圆不敢正面看她，不然，他的魂就不再属于他的了。
可是薛晓莉说：“看着我。”
天，这不是在要我的命吗？包圆暗暗叫苦。
包圆虽然把脸转了过来，但目光却不敢太集中。
薛晓莉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你叫一声表婶吗？”
“这个……”包圆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这么提问，其实在他看来，这问题再简单不过，你们俩的事儿偷偷摸摸还觉得不过瘾，还得来点儿更刺激的。你不就是想听我说一句你跟我表叔像天生一对的话吗？这有何难？我现在就说：“您跟我表叔……”
“放肆！”薛晓莉不知拿着什么硬东西在茶几上使劲一拍，那茶几上的水杯烟灰缸之类的东西同时跳了起来。
包圆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那点儿小伎俩跟村里的那帮泥腿子耍耍还可以，真要是拿到席面上，根本不管用。
薛晓莉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你这刁皮，我就知道你准会往那上面猜，其实你想歪了。这么跟你说吧，别看我今年才二十郎当岁，可是上到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下到呀呀学语的孩子，叫我表姨表姑表妹表姐表妗子表姑奶奶的有成千上万个，却惟独没有叫我表婶的。今儿你一不留神，居然叫了我一声表婶。我一听就乐了，心说，别看这混小子傻不拉叽的，心眼儿还挺多呢。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叫我，心里却揣着别的意思。既然你是这样看待我和你叔的，那我也只好把话挑明了。我首先问你，就你表叔那种人，在你的手底下都无法存活，难道也值得我为他动情吗？照你的意思，我连你都不如了？既然我连你都不如，那你为什么还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刚才你进门的时候什么都看见了，他正在为我洗脚。我想，只配为我洗脚的男人是没什么本事让人家去求的。既然有人去求他了，那说明求他的人比他更窝囊。”
一席话说得包圆有钻老鼠洞的滋味。
第五十九章 谢恩（2）
石梦万万没料到薛晓莉会说出这番话来。相比之下，这比刚才他吹胡子瞪眼睛时说出的话更具杀伤力，这简直把他多日来的苦恼洗涤得一干二净。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都不说。他很想知道薛晓莉还会有哪些更精彩的表演？
薛晓莉望着木桩一样的包圆，又是一笑：“包圆。”
连叫了三声，包圆居然没有反应。
“包圆。”这次，薛晓莉的声音提高了两倍。
“表婶，”包圆吓了一跳，“我在这儿呢。”
“下面该说正经事儿了。刚才你又是哭又是跪地求我，到底有啥事儿要我帮你。”薛晓莉漫不经心地说。
包圆一看终于轮到他说正事儿了，就甭提多激动了。可是，由于激动过分，他事先准备好的话又忘记大半了。好在薛晓莉能耐着性子听他讲下去，他就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地罗嗦了好半天，总算把大概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都讲完了？”等他确实没什么话要说了，薛晓莉才折起身来问。
“就是这些。”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薛晓莉把他的要求概括为两点，她要一件一件地答复：“刚才听你说，因为你的帐目很混乱，所以税务部门要关你的门。这个问题不用找你叔了，我这就让人跟主管你的税务人员打声招呼，他们绝对不敢关你的门。”
说完，她问了下专管员的电话，然后又打电话告诉了另外的人。没过几分钟，那边就回了电话，一切都安排好了。
包圆一看，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他想不出怎么个感谢法，只有跪在地上谢恩：“谢谢表婶，您这是在救我的命啊。”
“我说你的头咋这么不值钱？”薛晓莉又不高兴了，“我可告诉你，离年还远着呢，我可没准备压岁钱。”
“表婶说哪里的话？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不算提前给了压岁钱？”包圆奴颜婢膝地说。
“你提的第二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薛晓莉接下来说，“你想让你叔没事儿的时候到你那里指导指导，这不行，他每天都有事儿。不过话你已经说出口了，我多少也给你点面子。哪天你叔工作不太忙，你可以带着你的会计来找他。”
“谢谢表婶，谢谢表婶。”看来除了“谢”字，他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如果没别的事儿，我要走了。”薛晓莉拿起包，这就要走。
“等等。”包圆赶忙把她留住。
“还有何事？”薛晓莉回过头来问。
“表婶，都大中午了，我怎能让您走啊？咋说也得给我一次孝顺您的机会吧？要不我请您吃顿饭？”包圆跟在薛晓莉的屁股后面，仰着脸说。
薛晓莉其实哪在乎他这顿饭？只是她看到石梦闷闷不乐的脸上比刚才好看了许多，这才突然对这顿饭感兴趣起来：“看不出你还挺懂礼的。那好吧，要去也得让你叔一块去，不然我可不敢跟你一块下馆子。”
“那当然，那当然。”包圆满口答应。
“那咱们就走吧。”薛晓莉冲着还是一言不发的石梦说。
石梦刚要答话，突然进来了一个人，她说：“你们都不许去。”
第六十章 饭早安排好了
前面讲到，薛晓莉在包圆的忽悠下，正要忽悠着石梦一块出去吃饭，这时，突然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她是李小曼。
“嫂子，您怎么来了？”薛晓莉一看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她又喜又惊，忙把两个男人丢在一边，而去跟李小曼打交道。
姐妹俩一见面就显得格外亲近，又是勾肩，又是搭背。不过小曼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很得体地一笑，然后瞅了一眼石梦：“你去问他好了。”
这时，包圆突然从石梦的背后闪出：“婶婶，您还认识我吗？”
李小曼望着这个男人，虽然有点儿眼熟，却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了。
就在小曼犹豫的当儿，包圆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婶婶，您不记得了？我叫包圆，是文家坡的。刚才我还夸您呢，可是夸着夸着您就来了，您说这有多巧？真是说谁谁到。”
小曼一下想起来了：“我说呢，总觉得眼熟，原来你是石梦老娘门上的？”
“那敢情是，老娘门上没远近嘛！何况我跟他们一家人本来就很近。”一提起乡邻关系，包圆再不是那么笨嘴笨舌了，他简直口若悬河。
薛晓莉怕包圆说起来没完没了，赶快打横道：“嫂子不会是算准了你表侄子今儿要来，才急忙赶过来的吧？”
一句话又让李小曼想起了刚才的担忧。究竟何事儿让石梦如此慌张？现在她基本上弄明白了，薛晓莉十有*把这家伙当歹人了。也难怪，瞧他贼头贼脑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可不是嘛！我侄儿刚才还说正夸我呢，夸着夸着我就来了。或许这就叫心理感应吧？”
薛晓莉一看事情这么凑巧，马上说：“既然嫂子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等什么呀？到哪个饭馆去吃，嫂子您说话。”
“是啊，婶婶，”包圆赶快接过话来，“我本来一进城就应该先去家里看望您，可是我一看都中午了，还是别麻烦婶婶了，于是我就先到这儿来了。您要不过来，我这就准备给您打电话呢。”
“我看今儿咱哪儿都不去，都跟我回家去吃。”小曼打断他的话。
“得了吧嫂子，”薛晓莉赶快抢过话来，“您这又是何苦啊！好不容易宰他一回，咱们干吗不好好地乐和乐和？再说了，您家虽说该去，但不应该在今天。您看，天都到这个时候了，您拿什么招待我们呀？”
“这倒不用你担心，”李小曼笑道，“菜我早就准备好了。”
“真的？”薛晓莉当然以为她在开玩笑，“这么说您真有未卜先知之明了？”
“那倒不是。”李小曼很认真地说，“家里炖了满满的一锅鱼，别说去你们两位客人，就是再去上三个五个的也未必吃得完，你说是吧当家的？”
石梦见问，知道小曼是在打趣他，他不由得羞愧起来。刚才从家里出来得匆忙，鱼还炖在锅里，如果不是小曼及时赶到，那锅鱼怕是全烧成灰了。不过这倒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临来的时候，你好像说过有件天大的喜事儿要告诉我，现在能告诉我吗？”
“你想听，可我还不想说了呢。”其实李小曼何尝不想说，她只是想让大家的注意力更集中一些罢了。
“你说不说？不说，谁都不跟你回去。”石梦要挟道。
“是不是还保密？”薛晓莉凑趣道。
“保什么密？说出来你肯定也替我高兴。”李小曼很愉快地说。
“那你还不赶快说？”薛晓莉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我被调到完小来了。”李小曼一字一板地说。
“恭喜您了。”薛晓莉虽然也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但决不是李小曼想象中的那种超乎寻常的兴奋，倒让李小曼觉得这好像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儿。
相比之下，石梦倒显得喜出望外。不过，他高兴了没两分钟，就怀疑起来：“有这种事儿？你有没有搞错？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梦话？”
“她决不是在说梦话。”薛晓莉非常肯定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开学以后你肯定教小超那个班。”
石梦听了，立刻恍然大悟起来：“我说哪，这种积德的好事儿，教育局的那帮哥们怎能替咱想到了。”
李小曼是聪明人，不用再问她也听明白了薛晓莉话里的意思。
其实，薛晓莉的话里分明包含了两层意思：第一，李小曼调动的事情，是在潘玖的关照下办成的；第二，潘玖之所以帮忙，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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