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那点事- 第5部分

　　“我是卞芳。”

　　“知道。”

　　“我从美国回来了。”

　　“是吗。”

　　“见个面吧。”

　　“不用了。”

　　“那好吧。有事电联。”　

　　女人冷静的挂断了电话，程成却满眼盈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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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6点整编辑们就陆续进了会议室，照例是传着零食，林睿却没有按时出现。　

　　闻听楼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止在会议室门口。从半透光的门上看到这个人在整理衣服，那高度，那身材，所有人都知道林老大来了。吴欣赶紧把零食袋子藏在本子底下，正襟危坐。　

　　林睿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微红，呼吸不太均匀，“对不起，迟到了”。　

　　“今天开会主要是跟大家说明一下编辑部新的绩效考核制度和网站首页资源分配改革。”林睿打开笔记本，投影墙上出现了一个颇复杂的表格。编辑们面面相觑，没什么人能完全看懂。　

　　吴欣在本上写下：“又要加工作量，周扒皮”。冯建写到：“哪有老板不扒皮？”　

　　讲解从新闻组开始，照进度最后才是数码组。　

　　冯建递过本子，上面写着：“林向我问过你的情况。”

　　“什么时候？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状态怎么样。”

　　“你怎么说？”

　　“我说状态很好。”

　　“没了？”

　　“没了。”　

　　吴欣疑惑地看看冯建，冯建笑了笑，“应该没事。”　

　　会议室门开了，走进来个小女孩，拿着一个蛋糕，“请问哪位是林先生？”　

　　“我就是。”他抬眼看看女孩儿，问：“电梯修好了？”　

　　“恩，修好了。”　

　　蛋糕来自写字楼一层的冰激淋店，还冒着凉气，林睿把蛋糕放进了会议室后面的冰箱里。　

　　会议继续，最后的部分是数码组，林睿的开场白是：“数码组新创建，获得了不错的访问量，冯建对于方向的定位很准确，吴欣的文章也很不错。”　

　　数码组分到了每周两天的首页头条文字链，和首页首屏文章中1/3的位置。一跃成为首页资源最多的频道。　

　　“数码组的绩效指标，每月访问量提升13％。”林睿此话一出，所有频道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吴欣感觉无数同情的眼神投射过来，回头看到冯建的一脸颓废。　

　　“咳，那个，”林睿说话突然有些迟疑，“今天我生日，请大家吃蛋糕，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请大家，今天补请。”编辑们开始起哄，祝生日快乐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吴欣眼里这些举动完全是种谄媚。

　　
　　“老大许个愿吧。”　

　　“好吧。”林睿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似乎真的在默念。这时会议室里昏暗的光线和点点烛光照得影影绰绰。远远的，吴欣不想挤到那是非的中央，远远的，看着林睿那猜不透的眼神，摇了摇头。　

　　林睿切了一大块蛋糕，捧着它来到吴欣面前，“先给编辑中的，一块最大的。”　

　　“谢谢。”淡淡的，她只说了这句。　

　　若是平时会觉得受宠若惊，而此时吴欣只觉得这是一巴掌后的那颗甜枣。吃了一口，咖啡味的冰激淋蛋糕略有苦涩，和心情一般。　

　　放下这一大屋子人，独自出去，拿上包回家。　

　　晚上接到冯建的短信，责备她不该早走，情绪太明显了，她只是愤愤的觉得被人算计了。两个月前定的绩效考核月访问量增长6％，两个月内她奔着这跟胡萝卜去了，月月都咬到了，仅两个月就把考核提升了这么多。只后悔没听冯建的话“干活悠着点儿”，早先不每个月到达到10％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个13％。而数码频道的访问量已经很高了，别说13％，估计保持每个月10％都会累吐血的。　

　　吴欣躺在床上，枕头忽然就湿了。工作几个月了，比想象中的辛苦很多倍，却总也达不到目标似的。很想和程成发牢骚，却又不能下定决心打给他，按了几个号码又放下。夜出奇的静，人却无眠。

　　凌晨两点半一个人走向公司的停车场，只有那辆孤零零的宝来等着他。把手中的黑咖啡放在车里，关上门，打开天窗。只有此时的长安街路灯比有人多，车轮与小雨浸湿的马路奏出动人的音弦。

　　脑子里全是数字，所有频道的目标，照这个目标完成，也只能是接近大老板给他的任务。如何利用网站各级页面的资源才能达成目标，首页的每个位置的访问量，把哪些位置分给哪些频道最合理。

　　林睿想着想着闯过一个红灯还浑然不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黑咖啡，后视镜里黑眼圈比咖啡还浓重。

　　“林睿，我知道你的能力，咱们网站是个小网站，基数不高，因此我给你这个年底翻一番的任务不算高。”这是大老板让他来做主编的要求，而那时他似乎是烫手的山芋，没有网站肯出合理的薪水聘请他，只能答应这个不太合理的要求。而那时已是7月，离年底仅仅5个月。

　　要想完成大老板的任务，数码频道是个可以突破的点，数码包含着太多的内容，笔记本、DC、DV、手机、MP3。合适的时候拆分数码频道可以将访问量提升，照现在的访问量和影响力还不能拆分，拆分只能是分散资源，所以必须在短时间内提升访问量。

　　这两个月的观察，冯建是个很聪明的人，特别善于分析首页的网友喜好，总是能把最吸引人的词汇放在首页，而且和论坛的配合也不错。吴欣又是个绝对perfect的编辑，文章点选的好，文字娴熟。难得是她有分析能力，从一开始各种数码文章都写到把重心转向手机类，足以看出她在动脑子。已经有三四个手机厂商的公关公司联系过林睿，说他们是IT网站里手机稿件写得最有看头的。　

　　而今天吴欣早早离场时的背影让他有些担心，那比他第一次见到时的背影消瘦很多，这13％的压力会不会顶不住？林睿心里也没底。　

　　红灯时林睿把头探出去，长长舒了一口气。隐约看到旁边出租车里是那个叫程成的男孩和一个女生，两人冷冷的各自往外看，是吴欣吗，没等看清楚出租车已经启动。林睿一脚油门下意识地跟上去，绕到内侧车道看到女孩的脸，是个大约二十*的女生，成熟稳重。　

　　程成在朋友的安排下还是见了卞芳，而两人关于出国的问题再起争执，出于男士风度他还是打车送她回去。小雨过后的长安街真美，他恨那个什么美利坚，哪怕被别人看作没进取心。在内心，他不能原谅的不是卞芳，这个做了他后妈的学姐，而是另有其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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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载着他上了19层的家，打开门，偌大的厅里没有一点儿人气，一个投篮的姿势把钥匙扔进了收纳器，径直走向浴室打开水，拖着脚出来，一个后仰摔在床上，享受那垫子的反弹，才感觉到这肉体是属于自己的。　

　　浴缸里的水丝丝点点溢了出来，渐渐连成线，林睿躺在床上已经熟睡……　

　　闹钟在7点准时响起，像军营的起床号般叫醒了七魂六魄。林睿看看身上的衣服，一个鹞子翻身冲进浴室。脱掉上衣，那尖锐凸起的肩胛骨在镜中出现，洗个冷水澡对现在的他很重要。　

　　早上七点五十的北京，好像蚂蚁搬家，匆匆的人群和拥挤的车流，各有各的明确方向。提前半小时到公司，这是林睿多年的习惯，他一直坚信以身作则是领导必须的素质。环顾办公区里这些此时一模一样的格子间，半小时后，坐进去的就是各不相同的人。

　　数码组的位置两个人都已到齐，吴欣脸上反射出显示器的光，她的专注可能每个领导看了都会欣慰吧。　

　　林睿走到自己位子上打开电脑，进入网站文章发布后台，数码组两个人的待审文章已有8篇，粗略看了看，点击了发布键。在他脑子里现在数码组的文章质量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把文章体现的更好，不影响别的频道访问量的前提下提升数码的访问量。　

　　吴欣处，冯建的QQ跳起来，“审过了，今天你的5篇稿子，哪篇想上首页？”　

　　“我觉得那篇，十个不买诺基亚的理由，吧。”

　　“我看也是。”

　　“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吴欣虽然写了这个稿子，但因为是冯建授意的，所以有些忐忑。

　　“要的就是这效果。审都审了，咱怕啥。”　

　　这是吴欣第一次写所谓“砸厂商”的稿子，笔触生涩，砸之理由牵强，仅仅针对某款产品的粗浅见解。那时候平面媒体收了厂商钱一般不会写这样的稿子，即使没有拿到广告的也鉴于白纸黑字的不太敢写。　

　　“网站的流氓优势就在这里”，这是后来一个手机厂商的人在聚会时的笑谈。现在想想，套用郭德纲的一句话：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对，网站，上去的稿子可以随时拿下来，要的就是厂商重视一下。“做人有时候我不齿这样，但做频道我不得不这样”，冯建现在满脑子都是那13％的增长量。　

　　“哥们儿，你弄的太狠了吧，这题目，刚才杨智的老钱很怒呀。”陈斌扬着眉毛，笑嘻嘻的朝林睿喊。　

　　“没什么吧。”林睿料到陈斌会有这举动。本来可以QQ上说的事情，他一定要站在公司里吼，必然有用意，一则是告诉编辑以后写这样的文章应该提前和销售沟通，二是诺基亚的公关公司杨智找到的首先是他陈斌，而不是林睿。　

　　陈斌坐下就Q了林睿，“哥们儿给个面子，稿子撤了吧。”　

　　“杨智是他们的公关公司吧，现在也负责投放了吗？”　

　　“别呀，有那么点意思就行了，得罪了杨智也没咱们什么好。”陈斌发了个很窘的表情。　

　　“放到中午吧，刚上的就下来感觉咱们太随便了。”林睿心里很气，他在A网站的时候杨智都是直接找他，怎么今天撤稿子的事情要联系陈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