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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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上-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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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位一起,被供奉在太庙里。而后震朝灭亡,神鲲动乱,那把雄剑子夜辗转落入我夜氏手中,成为传家利器。而那把雌剑却不知所踪,渐渐被世人遗忘。因此,日尧门以为杀他暗主的就是景儿。”

其实,是我,不禁握紧拳头。

“直到刚才景儿说出真相,老夫才明白为何在山下他要亮出兵器。”摇椅声再次响起,“以景儿的身手,完全可以空拳胜战,又何必?”

是啊,又何必,又何必。这个傻子,还任由为首那人放出信号,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为了你。”夜前辈一针见血地道明,“其实,姑娘不必担心,景儿既然这么做了,就有足够的信心。倒是姑娘明白了么,如何去爱他?”

以修远的本事,足以自保,而我却是他的弱点,心念如此,恍然大悟:“保护好自己,就是最现实爱他。”

“嗯,聪明。”前辈加大了摇椅的摆幅,“老夫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一个自私的父亲。”他啪地一声按住摇椅,摇摆霎时停止,“请姑娘为我的儿子保重自己,我请求你。”灰眸微动,第一次散发出生气,此时的夜风举褪去了虚无缥缈,显现出浓浓的真实感。

“好。”郑重承诺,为了这份爱,这份情。

“嗯。”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面色微缓,闭眼轻叫,“长兴。”

“老爷。”门被轻轻推开,刚才在山下迎接我和修远的许伯垂首而立。

“带韩姑娘去见见夫人。”

许伯笑笑地看着我:“是。”

“景儿,你进来,为父有话交代。”

与修远擦肩的瞬间,我从那双深幽的凤眸里读出几分欣喜。眼见就要交身而过,他忽地揽住我的腰肢。看着喜形于色的他,微微愣怔。

“去见见娘亲吧。”他在我的发间留下一个吻,粼粼的眼波,宛如暖意的春泉,流淌在我的心间。

最是刹那的温柔,最是蓦然的回首,浓情蜜意灼热在颊边,激荡在心头。

“小姐。”老沉的声音将我从方才的温馨中唤醒。

“嗯?”匆匆低应。

许伯打趣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老奴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外露。”

脸上燃起热火,在冷风中只觉得两颊的存在。

“老爷让小姐去见夫人,实际上是认可了小姐的身份,少爷自然高兴。”他走到雪洞前微微倾身,很是恭敬,“少夫人,请。”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当许伯叫出那三个字时,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放缓脚步,轻轻走入雪洞。晶莹剔透的洞中,雕刻着一朵朵冰花,叶叶舒延,花蕊细密。或有几朵红斑色,亦或是全殷色的,猩红点点雪中葩,冰肌玉骨孰如它。

“山茶。”嚅嚅自语。

“夫人生前最爱山茶。”许伯微皱眉头,目光沉痛地看向一洞冰花,“这里的每一朵都是出自老爷之手,而那些红花也是老爷以血染成的。”

为佳人,雕血花。犹忆得旧时春夏,一帘疏影,绿云高绾,懒戴山茶。长相守,几时醒?凌乱处,花痕还在芳魂败。一瞬昙花,艳质落天涯。真情堪夸,痴情看他。

扶着冰棺,静看沉睡在红白山茶中的她,默默许下誓言:请安息吧,我绝不会让修远重复他的命运,绝不会……

绝不会,绝不会,一定是我听错了,重重地摇了摇头。身体抑制不住地打起哆嗦,握紧双拳,强忍住经络中弥漫的沁骨寒气:又到这一天了么?

“少爷……”许伯眼睛瞪成了铜铃,手中的灯笼剧烈颤抖,“您…您…您是说……”

修远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容拒绝地开口:“我和云卿同房。”说着拉起我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哒!”灯笼落地,微火暗灭。许伯瞠目结舌地看来,冷风直直地灌入他的口中,看得我身上寒气爆溢。

“唉…唉?”牙关打颤,扭身摇手,向许伯示意,“他…他……他是…闹着玩…”

不待我语毕,身子就再一次落入熟悉的怀抱。“修…修……远……”话不成声,四体寒彻,本能地贴紧他温暖的脸颊,汲取少有的热气,“你…你……”冬季日短,才吃完晚饭,天色就沉了下来。这一年中最难熬的黑夜,已经成为我生命中刻痕,一道难以抹去的伤。

“啪!”寝室的门被他一脚踹开,又被袖风合上。

身体被轻柔地放在床上,脚上的皮靴被小心脱下。蜷缩着身体爬进棉被,不行啊,还是不行,自己产不出半丝热气,冻得我心跳渐停。露出头,却见修远急急脱衣,停摆的心脏又重新焕发了活力,咚咚咚跳的起劲。不…不是吧,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剥光自己,仅剩长裤,我一时忘了呼吸:好,很好。不对,回过神来,收起惊艳的目光,将脑袋埋在棉被里:这是勾引啊,勾引。

隔着棉被被紧紧抱住,“云卿。”如落在莲瓣伤上的雨音,“今天是立冬。”

身体一滞,半晌冒出头:“你…你……你知道…道了?”

他轻轻颔首,伸出手将我的发髻放下:“我不会乱来的,相信我,好么。”

冻得眼皮僵硬,直直地看着他,狠狠地点了点头:“好。”松开紧抓的被角,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裸身,心头大窘,脸上却浮不起半点热意。第一次看到他白细的肌理,第一次看到他长发散乱的模样,暗夜被他衬得有几分妖冶。这身体不但赏心悦目,而且,而且看起来很温暖。我可以抱抱么?全身都在颤抖,及腰的黑发微颤的好似生动的流水。可以抱抱么?难以启齿,只能用眼神传递。

他扬溢这春风般的微笑,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肌肤叫嚣着,触碰着他温暖的身体。将脸颊贴在他清健的胸膛,不时磨蹭:好暖,好暖,比师姐还要暖和。

“云卿。”他声音低哑,按住我的后脑,似有似无地叹息,“不要乱动。”

嗯?虽然不解,但你可是我的暖袋啊,听你的,都听你的。

静静地倚在他的身上,体内的寒潮一阵阵地涌动,仅靠手掌和脸颊获取的热量已难以与之抗拒。好冷,好冷,冷的我溢出凉泪。

“云卿?”脸颊被轻轻抬起,“怎么了?”他焦急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搂住他的颈脖,哽咽道:“冷。”

他将我越抱越紧,似乎想要将我揉进身体里。片刻之后,低沉的声音传来:“脱衣吧。”

挣扎了半晌,掀开棉被从他的怀中坐起。泪眼朦胧地垂视,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身体抖得像筛糠,手指好容易照准了扣眼,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将外衫褪下。著着薄薄的里衣,小心翼翼地钻入温热的被子。身体本能地像他靠近,听到他微乱的气息,停了停,这才环住他精瘦的腰际。暖,贴紧他的裸背,真暖。从脚底手心涌进阵阵热气,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却引得他身体僵硬。

“修远。”发出的不再是颤音。

“嗯?”声音沉哑。

愧疚地松开双手:“是我冷着你了吧。”

未及抽离,忽被流火的两掌握紧:“没有。”

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烫,这才放心地再次贴上:“这件事是师兄告诉你的吧。”

“嗯。”

“那他告诉你原因没?”略微偏首。

“没有,梧雨兄只说你立冬那天需要人身取暖。”

眼前这人,延颈秀项,黑发柔滑,肌体细美而结实。美色啊,好让人垂涎。

“云卿?”身前的清声将我从迷离中唤醒。

“啊。”匆匆应声,极力将心跳放缓,默念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颠来倒去反复诵念,终于按捺住一腔热火,轻轻开口:“师傅收我为徒时,曾提出一个条件,那便是十年之内不得出谷。当时我并不明白师傅的真意,一心只想学成报仇。十岁那年,我不听劝说,在立冬之夜溜进蹊乔洞,泡在冰湖里想要突破内力关隘。谁知太急于求成,竟然走火入魔。”

手背被轻轻抚摸,他用指间诉说着浓浓的疼惜。“当时真气突然暴涨,撑的我整个人快要炸裂。师傅和了无大师各自耗去十年内力,才将我体内的戾气化解。此后我终于明白师傅的一片苦心,从修身渐渐转成修心。可那次意外还是为我留下深深的印记,每年一到立冬之夜,我全身都会寒彻入骨,难以自保。只有以人身取暖,方能安然渡过。在谷里的时候,每年不是师姐就是胖婶陪我渡过这个难熬的冬夜,如今……”体内回暖,脸颊上也浮起淡淡的烫意,喃喃道,“麻烦你了,修远。”

静默了一阵,静的我眼皮懒闭,瞌睡上身。

“以后,都请麻烦我。”明晰的声音,如黑云中的星,一瞬间点亮了黯淡的夜景。

低着头,羞羞涩涩地笑,在他的背上落下一记轻吻,感觉到他的轻颤。闭着眼,轻声道:“我会负责的。”说完,得意地咧嘴。

睡意渐浓时,隐隐感到他翻动身体,隐隐感到彼此的贴紧,隐隐感到脸上洒下细细密密的“春雨”,隐隐感到情到浓处的触及……

最后的最后,隐隐听到夜的低语:“好。”

黑暗中透着瑰色光晕
梦里,摇曳着一叶扁舟
载着我荡漾在在春水里
停泊的
是你的心
迷乱的
是我的情

可谁又能猜透,这是离觞的开始,还是幸福的结局?

山中不知世外年,一钩淡月夜难眠。
冢上秋风吹又过,鸳梦易醒泪痕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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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后来的后来

烛光颤动,扭曲了一室暗影。一名白发老妪端坐上位,她身著万福云缎对襟襦,银丝中插着一对朝阳五凤衔珠钗,一双微挑三角眼显出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位便是青文王凌默的亲姑姑,四十年前以高姿态下嫁鼎盛秋家的青国护国公主凌宝珠。

她就着递至唇边的玉杯姿态雍容地含了口盐水,轻轻地涮了涮。而后以袖掩面,秀气地将水吐在了金蛤口中。贴身丫头恭敬倾身,用香帕柔拭主子布满细纹的嘴角,她不经意地抬眼,正被那道利如寒刃的冷光擦过。丫头慌忙颔首退后,顺着主子寒厉的目光看去,座下正跪着让一大家子人措手不及的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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