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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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与鬼-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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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反复发放巨额贷款给尾上缝这种猎购股票和土地的投资高手,银行因不良债权的重压而喘不过气来。大藏省多年来一直声称不良债权总额为35亿日元,到99年才勉强承认该数额超过77万亿。但分析师们普遍认为:这一数额其实应该更高,而且到2002年将升至约150亿日元。与之相比,80年代美国储贷危机引起的那些危机简直不足挂齿。储贷危机带来的损失约16万亿日元,约占当时美国GDP的。据称,日本援助其银行所需开支占GDP的约23%,从所占比例来看,这一沉重负担乃是美国的近9倍。为了支援银行,10年来日本的利率一直被压制在最低水平,1999年又大规模注入了74 500亿日元资金,但是,偿付金融机构过度融资的进程却只完成了极少部分,只有约20%。
  

第四章 泡沫经济:追忆繁荣岁月(2)
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受打击最大的是印度尼西亚,但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鲁迪格·多恩布什却认为:如今日本经济状况严峻,其程度并不亚于印尼。“日本人恐怕会想:这怎么可能呢!他们觉得,日本国民勤劳,教育水平高于其他国家,拥有先进技术,并在世界范围内融资。在这样一个国度里怎么会有破产的事发生呢?然而,在1929年,美国也具备了同样优越的条件,但因为胡佛总统与联邦储备银行坚持推行错误政策,结果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大恐慌。
  所谓“错误政策”是指什么呢?换句话说,成熟的股市为什么会完全脱离经济现状而运行呢?本该是社会精英的兴业银行职员们怎么会失去理性而去如此依赖尾上缝的“蟾蜍”呢?答案很简单。日本金融业的运作不是根据实际价值,而是依照官方命令行事。在现代日本,不仅是经济领域,从软件业到医疗业,几乎所有体系都存在类似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日本的现状就是个饶有兴趣的试点案例:手政府控制的市场如果漠视现实,将导致怎样的后果。在这一点上,日本这个案例似乎比分析苏联还要合适。
  规则不同
  90年代初之前,一直盛行一种说法:日本“独特的资本主义形态”被奉为一种新的范例,是对欧美的大胆挑战。事实上,日本的资本主义是建立在不同的规则之上。不管怎么说,50年来,股价、债券、利率基准都是由日本最强的政府机构──大藏省确定,无人违反。
  日本金融体系以提供廉价资本,强化制造业为目标,在战后数十年中出色地实现了其目标。储蓄款以令人难以置信的低利率变成资金流入大企业(80年代后半期,日本资本成本约为),而欧美企业支付的利率最低也要5%,最高则超过20%。在其他国家,投资家、存款者会期望回报、分红等,在日本却完全没有。
  大藏省最引人注目的魅力所在就是其零分红的股份。经济学家们感叹:在欧美,为了满足冲着收益而来的投资家的要求,华尔街常常通过设备投资等,优先考虑能迅速向股东分红的收益。在日本,由于能够不对贪婪的股东进行分红,企业就能将几乎所有收益投入到设备投资中。虽然没有分红,股价却从70年代到80年代持续上涨。这一现象创造了一个神话:日本股票不同于外国股票,日本的股票绝对不会下跌。1990年,摩根斯坦利开始发布报告,指出了日本应该卖出的危险股票,而大藏省却将其视为与日本股市的道义传统不符,是有悖信义的行为。
  从国际市场撤退
  从泡沫经济获得的众多教训中,最令人惊讶的是,大藏省与日本的银行以及证券公司竟然没有学到外国金融市场中所使用的技术。一般说来,日本在世界上被赞誉为高科技国家,但在金融界水平却明显低下。借款没必要归还,股票没有分红,这样的话,要以什么标准来衡量价值呢。除了尾上缝的“蟾蜍”,就别无其他合理的标准了。80年代,华尔街的经纪人开发出了复杂的电脑交易系统和数学工具,使支配现今市场的新颖金融产品成为可能,但以野村证券为首的证券公司却丝毫不加以效仿学习。1991年以来,他们继续缩减,野村证券一如既往不断出现损失,也许在美国、英国还勉强维持经营。1999年大和证券把海外分店从30家降至18家,日兴证券、野村证券也都关闭了大量海外分店。1998年,日本的证券公司彻底跌出了排名世界证券公司的前十位。
  1997年末,东京证券交易所交易量的近40%由外国证券公司处理。1997年秋,四大证券公司之一山一证券发觉海外有2 000多亿日元的簿外债务,被迫自行宣告破产,四大证券公司就只剩下三家了。
  但是,大藏省的金融机制还有最后的一个使命,那是个自杀性的使命。90年代初,大藏省决定应该进入亚洲市场。认为亚洲是日本的防备范围内,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的地价数十年连续上涨,看似完全符合泡沫经济的结构。
  总而言之,日本将泡沫经济向整个亚洲输出了。这些国家就像80年代在东京、大阪那样,不计后果地融资建造写字楼、购物中心、宾馆等。东京三菱国际(香港)代理部长真田幸光说:“我们纯粹就是在吞噬资产。欧美人从盈利性的角度来管理资产。如果无利可图,银行就不会放贷。但是,我国银行即使对于收益不太好的企业,也一概给与融资。”
  印尼、马来西亚在苏哈托、马哈蒂尔这样强硬派的领导下,由政府确定价值,命令投资者应该买什么,而且大家也都唯命是从。照大藏省的观点说,东南亚还没受到“现金流”这一洪水猛兽的侵袭,是最后的伊甸园。1994年以来,日本的银行对东南亚的融资增长到了原来的两三倍,其中大部分资金流入了韩国、马来西亚、印尼、泰国。尤其是泰国,其海外融资的一半以上来自日本的银行。
  古代犹太人有这样一个笑话。问:“即使在冰上滑倒,复仇天使也仍然穷追不舍”,这个谜语的谜底是什么?答:“不要为了虚荣而被称为复仇天使。”大藏省的处境也十分窘迫。1997年秋,“复仇天使”挥舞着“真实价值”的火焰剑登陆东南亚,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的货币一夜之间崩盘。长期驯服的市场突然说崩溃就崩溃,苏哈托和马哈蒂尔束手无策,只能狂怒地观望。90年代,在日本潜伏发展了7年的大规模金融崩溃在仅仅几个月中爆发了。
  

第四章 泡沫经济:追忆繁荣岁月(3)
官僚的暗笑
  证券交易市场的规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1989年纽约和东京股市时价总额几乎不相上下(东京证券交易所还略大些)。如果快进12年,观察2002年3月的情形,东京股市的总市值价总额只有纽约的四分之一强。更加无情的是,虽说为新股服务的场外市场发展速度趋缓,但纳斯达克本身却已成长为一个巨人。纳斯达克的总市值以令人惊奇的势头逼近东京证券交易所。2002年初东京证券交易所一蹶不振时,纳斯达克市场却反转直上。纳斯达克和纽约市场平均每月成交额合计超过东京的10倍。说到底,大藏省的体系存在着致命的缺陷,但泡沫破灭后,市场机制不健全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可是很奇怪,大藏省却对改革不感兴趣。
  问题在于银行和证券公司是以非现实的价值为基础。就像日本各村都建设堤坝上了瘾,银行也成了麻药的俘虏,一下子改变这一体系的话会出现剧烈的断瘾症状,难以摆脱,因此,作为日本金融大改革的一个环节,放宽限制并没有发展为根本性变革。
  1996年,以改革为题发表讲话的大藏省国际金融局局长榊原英资宣布:“我们官方将全面放权。”据《华尔街日报》称,之后,榊原英资根据金融大改革构想,简单阐述了自由市场要如何开放,但他还含笑附加了一句:“当然我们不会允许市场混乱。”
  在这里,我们来观察一下泡沫经济破灭所导致的各种后果中,导致浑身瘫痪的 “麻痹”现象。大藏省不可能使真正的金融大改革得以实施,究其原因,在于如果把合理性引入魔法的城堡,恐怕一切都会土崩瓦解。也有人认为,泡沫经济造成的损失基本上都是账面损失,不需要太过担心。但恰恰在日本,账面损失就是个大问题。金融界操作中最巧妙的业绩就是使账面资产膨胀。因此,当城堡的围墙一旦开始出现裂缝,大藏省就谨小慎微地行事,不能声张。
  “簿价会计”是大藏省情有独钟的一种会计方式。这种方式是一直以买入证券、不动产的价格入账,而不是以时价计算。例如,以40元买进的股票,现在涨到100元,但账簿上记的仍只有40元。有盈利,却巧妙地假设没有盈利,并创造另一种假设,即“隐含收益”。在日本金融界,没有比簿价会计带来的损失更大的了。
  “隐含收益”这一概念,以“隐含损失”的形式反弹回来。随着不动产公司的倒闭,那些土地就成了债权人的难题。银行不是依据现价每年将不动产的损失入账,而是始终以买入价记载,这在卖出时的瞬间,银行就不得不将这笔突如其来的巨大损失入账。
  这一体系正在麻痹着不动产市场。银行虽然陷入现金不足的困境,但又不想变卖贬值了的土地,因为一旦变卖,就必须将损失入账,因此,市场接近于停滞状态。银行由于“隐含损失”不出售土地,对投资家而言,又认为地价尚未跌到可以赢利的水平,于是谁也不会去购买土地。
  股市也陷入了麻痹状态。1989年新股发行总额达58 000亿日元,1992年下降到仅有40亿日元,即,约是3年前的,1998年虽涨到了2 840亿日元,但也只不过是10年前的5%。还有一个重要的统计数据就是上市企业的数目。东京证券交易所90年代的上市企业数维持在原来水平,纽约却增长了45%。
  相对计算可得,1995—1999年间,东京证券交易所、大证两家新筹集到的资金(包括上市、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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