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宁也想起了医生说的话，但还是过来扶着他走到洗手间门口。
门关上——
两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宁开始想今天该做些什么。俊熙和幼美已经先回去了。俊熙在知道江宁成了泰锡的女朋友后变身成了沉默羔羊。江宁怕他承受不住，硬是先让他回了家。
对了，昨天给泰锡打的围巾还没打完呢。江宁从柜子里拿出那团剩了一半的毛线和毛线针。
这是泰锡提的要求。他指定要她曾经给俊熙织过的那种花样，只是换了个颜色。这一个星期里，她给他织了毛衣帽子手套袜子，最后还剩下围巾没有完成。
当她坐在病床边一针一针飞舞过线时，泰锡就拿了本书倚在床头，江宁一般会泡一壶茉莉花茶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带上她在别墅里做好的各种派。两人没有很多的对话，往往望向吊瓶时不经意的目光交错，或者是低眼抬头时相对着的微笑，就是一个下午。如果不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没有算上她心里头对他的担忧，还真是一个美好的下午茶时间。
这种充满家的味道的相处模式，江宁一直认为只有她这种极度乏味的人才会当成享受。她不知道泰锡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他看起来就是那种该活在摩登时代潮流前线的人。
“很奇怪吗？”泰锡曾经这样反问过她。
江宁没有像以往一样否认。她想，如果她把他当成男朋友，是有必要好好了解他的。
泰锡像在回忆着什么，“俊熙一定跟你说过了，我的家庭很复杂。我的母亲不是生我的人。我的亲生妈妈是我父亲在外面养的女人，而我叫她母亲的那个人，一直仇恨我的存在。因为我让她看起来像个笑话，虽然让她变得像笑话的人不止我一个。”
他嘲讽地笑了一笑，又继续说道，“我妈妈有很多个男人，三年前她离开了美国，离开了我父亲回韩国，她一向不喜欢我这个儿子……我是私生子，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们都说父亲最宠我……他是宠我，我的名下有很多他给的名车房子，还有酒店股份……比母亲生的大哥还要多。”
俊熙当初跟她说的时候，只笼统地带过一句，说很复杂，那时江宁根本没有兴趣去好奇别人的家事，也就没有细问。现在泰锡却亲口把他最难以启齿的家事告诉了她，江宁突然觉得肩头多了一种责任。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拿起刚刚收好针的帽子，对他说：“试试？”然后把帽子戴在他头上。“很合适。”她笑着说。
泰锡的回应是把她拉近了，狠狠吻住了她。江宁被动地承受着。
几年之后，又是一样阳光明媚的一个下午。泰锡才把完整的原因告诉了她。他说：“伯父伯母看起来很幸福。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在花园里，一个看书，一个织围巾……感觉很好。”这才是正常的家庭该过的生活，祥和，温馨，大人孩子之间笑闹戏谈，互相尊敬，不会防着彼此跟防贼一样。
…… …… …… ……
江宁不知道泰锡还有多久才能出院。她也没问，泰锡一向是直接跟医生对话的。而他们检查的时候一般会把她关在门外。泰锡不会跟她聊病情，而她也不可能直接撩起他的裤子看伤成什么样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也许那是一时冲动，但无论他伤重伤轻，都是她造成的，她该负责。
她烦恼的是在没弄清楚伤情轻重的情况下就说出那种份量极重的话——
“在我走到生命尽头之前，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只要你需要我，我不会再故意躲开。”那天的最后，她在他耳边轻轻许诺。
——这会不会给泰锡造成困扰？
江宁绝对不是在逃避责任，她也不后悔在死之前把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他。可要是伤得没她想象中的重，依泰锡的外在条件，女孩们绝对是趋之若鹜的。他不是非她不可。
那么，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会不会想换一个人？
她心里有些忧虑——泰锡会不会因为她说了那种话而一直容忍着她？
如果……如果真的有另一个女孩出现，她就主动退出好了。江宁心里想好了。
泰锡呆了2个星期才离开医院。收拾东西离开病房那天，房间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的白袍子大夫。他们看着江宁，目光很冷漠，接着，他们递给了泰锡一只手机，并请她先离开。
江宁不明所以，她用眼神问着泰锡，泰锡朝她点了点头她才出去。
她在病房外面百无聊赖地呆了半个多小时。房间的隔音极好，周围一片安静。
然后，房门打开了。泰锡看起来有些激动，脸上有些愤怒的潮红，衣服乱七八糟的。那些医生仿若无事一般又离开了。
“怎么了？”她问。
“我们离开这里！”他说，一把抓起搭在椅子上的江宁为他准备好的便服走向洗手间，像在泄怒一样狠狠甩上了门。
江宁愣了一会。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
15．订婚
他们没有在加州多呆，直接坐飞机回了纽约。在开车送江宁回家的路上，泰锡一直抿着嘴不说话。江宁时不时在后视镜里望一望他，她在想，该不该开口询问。
“在想什么？”泰锡自己开口了，他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关心、克制，又怕讨他不喜，这种被人小心翼翼捂在心口怕伤着的感觉终于让他心上欢喜了一点。
“那些人没有恶意吧？”
“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江宁的神情却放松了起来。
不是问那些是什么人，不是问那些人做了什么，没有刺探，全然的信任，一点不带好奇，而只担心他会不会受到伤害……
“恩熙，我们先订婚吧。”
“好。”
答应得这么快？“……不用再考虑考虑？”
“……都答应了。”
“说的是，再考虑也没用。”泰锡唇角微扬。于是，两人间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答应订婚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泰锡送完她回家后说自己也要回家一趟，然后轻轻亲了亲她的脸就离开了。
江宁琢磨着他的反应，觉得有点不祥之兆的意味。
…… …… …… ……
“什么？”这么快？尹妈妈拉着江宁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眼看着就要去揭她的衣服，江宁赶忙按住了领口。
“妈，没有。泰锡哥不会做那种事。”她无奈地说。
俊熙在一边冷眼看着。从江宁上楼喊他下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并嘱咐他别忘了答应她的事时，他就是这种表情。只是这件重要的事情却比他以为的那件更严重一点。
“为什么突然想订婚？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基础牢固吗？他家里人是什么意思？”尹爸爸终于开口了。江宁松了一口气。他老人家一手报纸一手茶杯戴着个老花眼镜坐在一边，从她开始说话到尹妈妈拉拉扯扯要对她身体检查一直十分淡定，让人很难看清他的态度。
尹妈妈泫然欲泣，江宁一面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面答道：“爸爸，我很确定。我喜欢泰锡哥，在三年前我就很喜欢他。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这次在加州的时候他跟我表白，我答应了他。”
江宁暗中瞄了一眼俊熙，嗯，很好，没拆她台。她继续说：“关于我们是否合适，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们认识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看清彼此的性情。他的家人……这个泰锡哥还没回复我，要等他告诉我了才知道呢。”江宁背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脸上的坚定加上适时展现的娇羞无措，让她的话更添了三分可信。
尹爸爸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些许迟疑来，江宁无所顾忌任他看着，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松口了：“让泰锡什么时候来家里一趟。”恩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尹爸爸有点感叹。那小子追了恩熙三年未果，居然一成事就要订婚。那速度都赶得上火箭升空了。尹爸爸不免怀疑泰锡是不是用什么招数欺骗了恩熙……嗯，等他下次来，要好好考察考察才行。
一个搞定！另一个——
“恩熙，你不觉得你还太小吗，才１８岁！”尹妈妈还是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先交往着好了，再等两年你们都定性了，再谈订婚也不晚。”
“妈，泰锡哥不好吗？”江宁皱着眉，抱着她的手臂摇着，“他对我好，长得也好，性格也不错，这种男人就得先下手……”在俊熙的注视下她说得越来越小声，脸上有些心虚。
不行！爸妈还在一旁看着，她又挺直了腰板：“我就是要把他先订下来！”
“他是个好孩子，不过……”看江宁这么坚定，尹妈妈也没词了。
这一天的晚餐尹家的气氛有些压抑。俊熙漠然地吃完后就回了房间。
他一离开——
“恩熙啊，等一下去看看你哥哥，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尹妈妈没想到儿子比自己还固执。从恩熙说出她的决定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阴着一张脸。
“嗯……”江宁在想着该怎么说服他。很难办，她想，俊熙是知道一切事情的，也最了解她。她那一套迷惑得了泰锡，可一定欺骗不了俊熙。
“俊熙只是一时想不通。恩熙，先别去打扰你哥哥。”尹爸爸淡淡道，出口的话却截然不同。
嗯？尹妈妈和江宁都愣着看向他。
尹妈妈最先说话，“老公啊，恩熙找了男朋友，还是俊熙的朋友，这……”
“妹妹就是妹妹！恩熙找的男朋友很好，由不得他不同意！”尹爸爸突然扔了筷子，沉着脸离开了饭厅。
母女俩相对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江宁心里还有数一点，爸爸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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