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洛央夏都会把楚良生发来的照片洗出来,然后小心地装在一个小相册里,楚良生当然不知道,睡觉前她都要看一眼,亲一下!
亲一下,她就会说,小傻瓜,我要睡了。
那些天,她在日记中写道:爱情让我忘记了你的长相,爱情让我忘记了时间还在走,爱情让我忘记了,你的好,你的坏。思念是一条思春的小蛇,它不停地游向你,游向你。
当然,天花板上的法国地图仍然在,那上面的小圈圈更多了,这里,楚良生去过,那里,楚良生去过!
沉溺在爱情中的女孩总是特别弱智,好几次外婆叫她她都没有听到,而是说,啊?外婆说,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她们仍然过着简朴的生活,可是,洛央夏却觉得一切这么美好,甚至,她喜欢和院子里的小孩子开玩笑,喜欢帮助人家把蜂窝煤搬进来,甚至,她觉得花蜜都不那么讨厌了。有一次在街上遇到花蜜,花蜜还是那样骄傲,她主动上前和她说话,可花蜜和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走开了……洛央夏一点也没有生气,到底是她得到了楚良生啊。
此时,花蜜正在谈着恋爱,和一个来自大连的男孩漫步在清华园,在朱自清先生写过的荷塘边。
大连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骄傲的女孩会喜欢他,因为喜欢花蜜的男孩实在太多了。
他只知道无原则地对她好,她说上东,他就上东,她就上西,她就上西,可即使这样,一个月之后,她仍然说了再见。
为什么?他问花蜜。
花蜜嚼着口香糖说,哪有为什么?不为什么,我不喜欢了,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爱情?
谁和你是爱情?她双手插在迷你小外套里,黄色的小外套让她显得更加娇艳,谁能读得懂她呢?短短三个月时间,她换了四个男友了!
我爱你,再见 第15节(2)
哪个都不对!
不是她要的!
可是,她却又是寂寞的!
她喜欢楚良生,喜欢那个男孩散淡的眼神,喜欢他的剑眉星目,喜欢他磁性的声音,喜欢他坏笑时的样子,是的,他的一切都这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想象中的王子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她?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丑小鸭?喜欢那个灰姑娘?那个洛央夏,至今还在用蜂窝煤取暖,一个只有两三条牛仔裤的女孩!一个骑着最烂自行车的女生!她真想不明白,即使在清华,她也是最美丽的女生啊,有多少男生对她趋之若鹜啊!
有多少个夜晚,她睡不着,呼唤着楚良生的名字,楚良生,楚良生,你应该是我的才对啊。
她决定了,毕业后马上就去法国留学,去法国,对她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而去法国唯一的目的就是找楚良生,千万里,她也要去追寻!
配得上楚良生的只有她!而洛央夏,只有沈嘉忆这样的人配!
从沈嘉忆抽过她一个耳光吻她过之后,她恨死了他!她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这个流氓!这个恶棍!她真想找人去打他一顿!
他怎么能吻她呢?他怎么能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啊!
这世间的爱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要寻要找的那个人总在河的对岸?为什么,我爱他时,他恰巧不爱我,为什么,他爱我时,我却正好错过?
你看,这就是爱情。
它总是如同顽皮的孩子,和你捉着迷藏,你去寻去找去要,结果发现,那个人并不爱你,你左等右等,结果那辆车原来早就拉着别人过去了。
这世上的爱情,哪有那么正好,月圆之夜,花好之时,你路过,他也路过,春宵玉露相逢了,然后灿然一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恨他,恨这个叫沈嘉忆的男孩。
虽然他很帅,虽然他唱的歌的确很好,特别是他穿着军绿色衣服在台上演出时,全场的女孩都尖叫着。
那次他和一个摇滚乐队来清华演出,花蜜就在台下。
女孩们疯狂地尖叫着,他自弹自唱:《电风扇》
你是我的电风扇
吹来清凉的风
风让头发乱了
风让心乱了
我凝望着电风扇
想起你倔犟的样子
我告别了夏天
告别了自己的爱情
悲伤的绳索捆绑了我
亲爱的电风扇
你吹吧吹吧吹吧
把我心里的泪吹干……
声音充满了磁性,好像来自天外,满场的女孩都迷恋地看着他,他多么像黎明,有点落魄,有点坏,可是,寂寞*。
散了场,他们在楼道里遇到。
她几乎是狠狠地剜了他几眼,转身就走。
花蜜,沈嘉忆在后面叫她。
她没有停步,跑了。一边跑一边想,这个家伙,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永远不能原谅的,她恨他,恨他!
沈嘉忆呆呆地看了她半天,自从上次那个初吻事件之后,他也一直觉得自己过分了些,总想当面道个歉,可是,可是现在他们好像死对头一样!
那也是他的初吻啊!
虽然他看起来坏坏的,虽然好多女孩喜欢他,可是,他很骄傲,他是一棵骄傲的小白杨,在风中,一个人,自卑而内向,他喜欢的女孩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央夏。洛央夏,那是另一个自己啊。
说到底,人找寻的总是另一个自己,为的是邂逅自己。
邂逅自己,多么鲜妙的词语。
想想看,我们所找的所寻的人,大抵是和我们类似的,或者灵魂最相近的,最起码,某方面的感觉很相近。
不是吗?
洛央夏,与他一样有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他们喜欢人间的烟火,等待着一个痴情人,知道桂花开了,细细碎碎的,空气里到处飘着花香……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爱你,再见 第15节(3)
如此美妙地邂逅,其实是与另一个自己邂逅。
可是,她不爱他。
沈嘉忆看得出来,她喜欢楚良生,喜欢那个阳光的大男生,而他是青苔,是忧郁的,是带匪气的男人!也许人总是想去弥补自己灵魂里所缺少的?
这也是他的痛苦,洛央夏哪里知道,他所有的歌全是写给她的。
这样的雨季
有谁知道我的孤寂
有谁知道我的心碎
为什么我一直在角落里发呆
为什么我是一片青苔
只有你知道
只有你明了
……
我的梦中,全是我破碎的脸
而你完美如初
……
每次唱这首《碎》时,他有些哽咽,是魂碎,是心碎,洛央夏从徽州回来以后,他就知道,他的梦破碎了,因为洛央夏的脸上写满了爱情!
但这天,他还是给洛央夏家里打了个电话。
他想约她出来吃个饭。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没有约任何人。
洛央夏喜欢吃辣子鸡,他找了一个湖南本帮菜小饭馆,要了两瓶啤酒,静静等待着洛央夏的到来。
洛央夏进来时,他吓了一跳。
正是初冬,洛央夏穿了一件旧的白色毛衣,黑黑的短发,一条旧的牛仔裤,与过去一样的装束,可是,哪里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呢?楚良生一眼就明白了,是眼睛,眼睛里有了动人的光彩!
那是有了爱情的女孩才有的光彩!
来,哥们儿,坐。他拉了一下椅子,拍了洛央夏的肩膀,尽量让气氛缓和一下。
服务生把生日蛋糕送了上来,是沈嘉忆自己定的,洛央夏站起来,拍着自己脑门:天啊,看我这脑子,简直和猪八戒一样了,居然忘记了你的生日,沈嘉忆啊,原谅我吧。上帝啊,实在是不应该啊……
鬼丫头。沈嘉忆轻轻地叫了一句,心里一酸,眼泪咽了回去。
来来,老寿星,生日快乐。
你才老呢,沈嘉忆说,我才二十二,你把我喊老了。
我都十八啦?洛央夏怀疑地问了自己一句,是,她十八啦,她以为自己还十七岁呢,这么快,都认识这个家伙两年啦。
来,许个愿吧。洛央夏说。
许什么愿呢?沈嘉忆沉吟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一分钟之后,洛央夏发现,沈嘉忆的眼睛湿了,她问:许的什么愿?
不能说,一说就破了。
那就不要说了!洛央夏调皮地笑着,把手上的奶油涂到沈嘉忆的鼻子上,他们笑着喝着酒,沈嘉忆点了一支烟,递给洛央夏一支。
洛央夏轻轻地摇了摇头。
戒了?
嗯。
为他?
嗯。
沈嘉忆叹息一声,深抽了一口烟,洛央夏哪里知道,沈嘉忆许的三个愿望全是围绕洛央夏。第一个,希望她明年考上大学。第二个,希望她快乐。第三个,希望她成为最优秀的漫画家。是的,只要她快乐就好,爱情就是这样吧,哪怕她不喜欢他,可是,只要她快乐就行了。
此时,洛央夏呆呆地想,再过一个月,就是楚良生的生日了,楚良生也是冬天的生日呢,她还没有给他过过生日呢,到那天,她真希望把自己寄过去当生日礼物,因为楚良生说过,他好想把自己打成邮包寄给她呢!
这才分开几个月,怎么好像过了半生?
想什么呢?沈嘉忆的手来回扇着,来,傻丫头,吃鱼!他要的水煮鱼太大了,鱼刺很多,沈嘉忆细心地挑掉刺,然后送到洛央夏的盘子里。
他有些薄醉,已经喝到十点了,出来时,天有些下小雪。他们慢慢地在雪中走着,沈嘉的背上落了雪花,洛央夏说,等等,沈嘉忆。
沈嘉忆回过头来,洛央夏细心地为他弹着雪花,沈嘉忆看着她,这个面容幽素的女子在雪中如此动人,她这样素静,又这样疯狂,她这样内敛,又这样光芒!
刹那间,酒精*一样跑到他的脑袋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指使一样,狠狠地把洛央夏拉到自己怀里,而洛央夏几乎一下子挣扎开了他,厉声说:沈嘉忆,你干什么?
他却发了疯。
她跑,他在后面追。
她跑得很快,他不放过她!是的,这是他的洛央夏,凭什么要给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