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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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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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唇角微启,就在我期待会是什么样的答案从他嘴里逸出时,刘縯大步走了过来,大声嚷道:“丽华,我送你回家!”

    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失望的垂下眼睑。

    “大哥!”刘秀伸手拦住刘縯。

    刘縯当即翻脸:“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是你自己放弃在先……”

    “大哥!”刘秀镇静的打断他的话,“我马上就要走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提醒一句——多加留意李季!”

    “李轶?那小子又怎么了?”刘縯拂袖,高声,“他还不死心?伯姬说了不愿嫁他,对他并不意。他若敢再来纠缠,休怪我对他不留情面!”

    “大哥……”

    “行了!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琢磨着怎么拿下父城吧。”刘縯显然没把刘秀的话太当一回事,挥挥手拖着我走了。

    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断的回旋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片断。以刘玄为首的绿林军,他们每个人都很想除掉刘縯这块绊脚石,我要怎么做才是阻止类似今日宴会上的事情再度发生呢?

    到底该怎么做呢?

    难道要我二十四小时紧随刘縯,做他的贴身小跟班?!

第六卷 锋芒毕露祸轻狂 圈套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二十四小时留意刘縯的动向时,他却主动送上门来了。打从刘秀前脚刚离开宛城,刘縯后脚就到了我家。只要不忙军务,他多半会在我家蹭饭吃,没过几天就成了常客。

    阴识并没怎么发表意见,面上淡淡的,说不上喜欢,可也没叫人赶他出去。倒是阴兴、阴就,以及那票年幼的弟妹们对于身为大司徒的刘縯十分好奇,特别喜欢磨着他讲打仗的事。

    一来二去,我反而在家待不住了,只要知道他来,我立马找借口从后门溜走。阴识同样没阻止我的行为,甚至次数多了,我都怀疑他是否故意让阴禄把后院的闲杂人等在提前清场,以便我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开溜。

    出了门的我无处可去,大热天在街上闲晃的人几乎为零,除了一些小商小贩为生计所迫。我在宛城认得的熟人很多,可大部分都是军男子,女性朋友也就像刘伯姬、刘黄几个,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我就今天跑东家,明天串西家。

    时间久了,大家也心知肚明我在躲什么,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味道。

    我到底上哪家打发时间都是随机决定,为的是不让刘縯得讯逮个正着。这一日天热得实在离谱,我懒得走远路,便去了刘嘉那儿。

    才进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里哈哈大笑:“还真是巧了,才提到你,你便来了!”

    我心下诧异,快步登阶上了前堂。只见挨着那柱子飞扬跋扈的站了一位满脸虬髯的汉子,我微微一愣,目光触及他额头上偌大的一块疤,顿时认了出来:“刘稷?!你怎么留起胡子来啦?”

    他大笑着摸了摸毛茸茸的胡须,得意的说:“军诸多不便,我懒得剃了,就这么着吧。你瞧,可显得我英武些?”

    我噗哧一笑:“英武不见得,瞧着倒挺像是市里杀牛卖肉的!”

    一句话笑翻了堂上所有宾客,刘嘉刚喝了口酒,结果一齐喷了出来。

    “小女子哪懂什么是美!”刘稷摸了摸鼻子讪笑。

    “你不是在鲁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席上坐着邓晨、李通等人,都是南阳的一些老熟人。刘嘉命人替我另置了一席,就连食案也添了新的,我也不跟他客气,坐下就吃。

    刘稷眉飞色舞的道:“难道还不许我回来?鲁阳那么点小地方难道还需打上几年不成?”

    我低头吃喝,点点头没顾得上插话。刘縯上我家蹭饭,我到刘嘉家里蹭饭,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刘嘉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开,重归原先的话题,讲的无非是今后该如何打到长安去,赤眉军又是如何动向等等,这些我在家时听得多了,完全没了兴趣,于是一门心思扑在吃食上。

    没过十来分钟,却听砰地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眯眼抬头,却是刘稷拍案而起,扯着嗓门大叫:“本来当初起兵图谋大事的,就是伯升兄弟几个,更始他有何能耐做皇帝?”

    我一口牛肉没咽得下去,卡在喉咙里噎得气都透不过来。李通、邓晨等人面面相觑,刘嘉柔声劝道:“事已至此,何必再提!”

    刘稷冷哼一声,不满的情绪嚣张的显摆在脸上。

    我猛灌了两口酒,直着脖子用力把肉吞下,长长的喘过一口气。

    老天啊,一个不懂收敛的刘縯已经够麻烦了,如今倒又来了个更不知天高地厚的刘稷!我满脸黑线,真希望能立即把刘稷打包发回鲁阳去继续打仗。

    午宴过后,宾客纷纷告辞离去,剩下李通、邓晨、刘嘉几个玩投壶作乐,刘稷也玩,只是他手劲大不会使巧,每次都把竹矢投入壶口后又反弹出来。他懊丧的投了十来把后没了兴致,悻悻的退出游戏,跑过来拉着我说:“阴姬,我们来玩六博吧!”

    六博是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下棋游戏,好比现代人打牌一样十分流行,我经常见人玩这个,只是不懂游戏规则。以前邓禹曾教过我,讲了半天我也只是弄懂一共有十二枚棋子组成,黑白各半,一方执黑,一方执白。黑白棋子可以行棋,而类似箭不像箭,筷子不像筷子的六支箸用来投掷,另外还有两枚鱼形棋,至于游戏规则,什么“枭棋”、“散棋”、“对隈”我听得是一头雾水,以至于后来阴就、胭脂都学会了,我还是摸不着半点门道,最后邓禹不得不大叹“孺子不可教也!”,推枰而逃。

    再往后,就再也没人在我面前提过“六博”二字。

    刘稷取出棋子,我两眼放光,又惊又喜:“你真的要跟我玩这个吗?”

    “是啊。你动作快点。”他催促的摆好棋子,准备投箸,预备扔的时候顿了下,抬头问我,“有钱么?”

    我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却连只香囊都没找到,今天出门太匆忙,别说钱,身上就是连件像样的饰物都没有。我发糗的咧嘴冲刘稷一笑,正想欠账时,身后有人突然出声:“丽华的彩头我替她出了!”啪的声头顶掉下来一块黄澄澄的东西,滚到了枰上。

    刘稷随手捡起那块金子,笑道:“出手可真阔气,都说伯升升了官,发了大财,果然不假!”

    “臭小子尽会贫嘴!”刘縯从我身后走出,对准刘稷胸口捶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哥哥我说一声,可见你没把我放在心里。”

    “哥哥心里有旁的人,哪里瞧得见兄弟我了?”刘稷大笑间仍不忘调侃。

    我头皮发麻,就连刘嘉他们也停下了手的游戏,一齐看好戏似的把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

    我正琢磨着要如何找借口离开,突然院外一阵嘈嚷,没等我们几个反应过来,一大群的士兵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吓得府上的仆人奴婢躲闪不及,失声尖叫。

    “怎么回事?”刘嘉作为主人,当先穿鞋下堂,刘縯等人尾随其后。

    来人足有三四百人,把刘嘉不大的偏将军府挤了个水泄不通,我机警的往院墙外张望,但听脚步声纷乱沉重,似乎墙外也围了不少人。

    “墙外有伏兵!”邓晨小声提醒。

    李通点了点头:“来者不善!”

    领头的都是老相识了,更始帝刘玄跟前的大红人,绿林军的首脑人物张卬、朱鲔。张卬仍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可一世的表情,我看他连走路大概都是横着来。朱鲔倒是斯透着人的书卷气,明知道他是刘氏宗亲绝对的敌对方,我却对他难以产生厌恶之情。

    “大司徒,刘将军……”朱鲔客客气气的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因我是女子,他大概只把我当成府里的奴婢或者姬妾,只瞟了一眼也就没多放心上。

    “大司马!”刘縯的位阶与朱鲔相等,也许早在朝堂之上就有过太多的政见不合,是以甫见面便有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彼此互相对峙,均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互不相让。

    寒暄客套的招呼刚打完,张卬便迫不及待的将矛头直指刘稷:“刘稷,你抗命不遵,你可知罪?”

    我吓了一大跳,虽然早就预料到来者不善,可也没曾想两句话还没说上呢,便当头给人扣了这么大顶帽子。

    这个罪名可大不可小!

    别说刘嘉他们,就连素来桀骜不驯惯了的刘縯也不禁悚容色变。

    “哈!抗命?抗什么命?你真以为自个儿了不起了还是怎么的?”刘稷仰天长啸,眉毛抖动间额头上的伤疤更显狰狞,“刘玄算什么东西?用一个‘抗威将军’名头就想来收买我,呸,想得美!他凭什么做皇帝,凭什么来指挥我?我就不服他怎样?他立过什么功?若论功勋,南阳刘姓宗室伯升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若论嫡系血缘,且不说尚有舂陵侯宗子巨伯在,就是……”他说的兴起,回首猛地一指刘嘉,“就是孝孙,也比他更具资格!”

    刘嘉的父亲乃是舂陵侯刘敞的弟弟刘宪,他和南阳刘氏宗子刘祉乃是嫡亲堂兄弟,从这点看,确实要比刘玄这样的庶出旁支显得正统。

    刘縯功劳的确最大,可他是旁支的旁支,庶出的庶出,比起刘玄更不靠谱,绿林军当初也曾拿这个当借口来否决他做天子的条件。

    其实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坚决不让刘縯称帝,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为了平衡双方各自的利益罢了,心知肚明的答案永远都是隔着一层纱,上不了台面的。然而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刘稷却显然不明白这层纱有多重要,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这层纱的存在与否,意气用事的故意要把它捅破,了结心头的不快!

    就在他畅快的把心头不快硬梆梆的甩出来后,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寒气从我脚下飕飕的往上蹿。

    “刘稷!”张卬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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