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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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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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王额头上的汗把额际的发丝都打湿了,礼虽然故作平静,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这么急急忙忙的跑来找我,到底哪里又不顺心了?”

    义王扭头看向礼,眼神示意妹妹说话,没想礼咬着自个的嘴唇却始终不开口,有些苍白的面颊浮起一片红云。

    我大为惊讶,对于我这个二女儿,向来可是敢说敢做,性格爽朗磊落,行事不拘一格,可从来没见她有过这副扭捏羞涩的模样。

    义王见状,突然高声嚷嚷:“二妹流血了,流了很多血……唔!”

    礼一把捂住大姐的嘴巴,一张小脸窘得通红。

    我稍稍一愣,转眼有所领悟,眼睛瞟向纱南,纱南会意,挥手将殿内的宫女黄门一并驱逐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你堵我嘴做什么?快憋死我啦!”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我哪有胡说八道,我明明说的是实情,你……”

    礼气得直跺脚,捂着脸不住的扭动身体。我乐呵呵的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原来是我们礼长大了呀!”

    细细看这个二女儿,五官细致,眉眼娇柔,已非当初稚嫩的孩子,忍不住感叹,果然时光如梭。

    “娘,二妹会不会死啊?”义王一脸担忧的问,“宫里的女医说不要紧,可我见她和礼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吓得礼脸都发白了……”

    “少浑说。”礼红着脸争辩,“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难道你就懂了么?”

    我噗嗤一笑,原本女孩子来初潮这档子事,我私底下更留心大女儿义王,真没想到礼会后来者居上。

    “这是好事呢,没什么好害羞的。”我摸着礼的小脸蛋,她的脸色真的不是太好看,“肚子疼不疼?”

    她摇头:“乳母给我熬了糖水,现在好多了。”

    难得这孩子能如此镇定,我心里欢喜,忍不住笑道:“礼长大了,这算是个喜事,你想要什么,告诉娘……”

    她眨巴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了起来:“要什么都可以吗?”

    “是啊,只要娘能办到的。”

    “娘一定能办到。”她兴奋的拉住我的胳膊,激动的说,“只要娘开口去求父皇,父皇一定会听娘的话!”

    我诧异起来,正待细细询问,一旁的义王也跳了起来:“是啊!是啊!娘你快去救救梁松吧!”

    我被她们两姐妹不住拉扯,脑袋都快晃晕了:“你们……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都怪那个伏波将军多事!说什么杜保不是好人,让侄儿不许跟杜保来往,搞得父皇现在很生杜保的气,顺带还训斥梁松和窦固。他们两个好可怜,听说今天在朝上不住磕头谢罪,都磕出血了……”

    我目光转向纱南,纱南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悄悄走向殿外。

    义王仍在喋喋不休,我听了半天也理不清个头绪,于是制止她再呱噪,转头问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讲清楚,不许有丝毫隐瞒,若有欺瞒,我也帮不了你们。”

    礼神情晦涩,目光闪烁,过了片刻,她敛衽跪在我面前,拜道:“女儿不敢有所隐瞒,但求母后看在女儿的面上,让父皇网开一面,饶过梁松与窦固吧。”

    她口齿伶俐,说话有条有理,远比义王的浮躁片面之词来得理性。原来,事出之因在于身在交址的马援写给侄儿的一封信,教导兄长的儿子马严、马敦二人,告诫他们与人交往要慎重。信举例提到两个人,一个名叫龙述,时任山都县令,一个名叫杜保,时任越骑司马。马援叫侄儿宁可学龙述,也不要学杜保。

    这原是封十分普通的信,可不曾想有人在皇帝面前参奏杜保行为轻浮,祸乱群众,奏书提到了马援训诫侄子的信,借此弹劾梁松、窦固二人与杜保结交。刘秀将马援的信和奏书一并给梁松、窦固看,把这两个年轻人吓得不住叩头流血。

    听完我并没有马上表示什么,故意岔开话题,戏谑道:“义王气愤,我能理解是为了梁松,礼这么紧张,又是为了什么?”

    义王偷笑,用手肘悄悄捅着妹妹,哪曾想礼一点也不羞怯矫情,反而很大方的说:“母后,你也说女儿已经长大了,女儿心里喜欢窦固,自然偏向于他。”

    我失声而笑:“听你的口气,难道还想请父皇赐婚不成?”

    “女儿很小时便说长大要嫁窦固,如同父皇当年发愿说娶母后一样,绝非狂言虚话!”她说得非常认真,我收了笑容,有些发怔的瞧着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当真长大了。

    “母后知道了。”爱怜的拍了拍她们的手,我瞥眼见纱南去而复返,于是说道,“先回去,母后心自有计较。”

    二人大喜,拜伏后携手离去,一路上两姐妹有说有笑,十分开心。

    纱南来到我跟前:“叫人查过了,与刚才涅阳公主说得并无不同,只是伏波将军的原话与那告诘奏书上的转述有些出入。伏波将军在家书对龙述与杜保的评价都甚好,赞龙述忠厚谨慎,夸杜保行侠仗义,只是告诫侄儿若仿照龙述的言行,虽学得不像,却也能学到一些谨慎严肃,好比雕刻的天鹅不成也能仿得像只野鸭;但是若学杜保,学得不像,却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变得为人轻浮,所以让侄儿们不要学杜保。”

    我沉吟不语,眼望着窗外,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殿内。纱南静静的侍立在我身侧,没有出声打搅我的思绪。

    过了半晌,我噫呼一声,从榻上站了起来:“这件事,无论谁对谁错都不值得我们大惊小怪,只是……有个问题令我觉得很是想不通,为什么马援的家书,会落到上奏书弹劾的人手?这原也只是一封家书而已,这整件事原也只是孩子们交友的小事而已,值得如此大费周折么?”

    我回眸冲纱南浅浅一笑,她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么奇特的问题,一时无言以对,竟也呆了。

第五章 留灵修兮憺忘归 太子

    四月,臧宫按照东海王献的计策攻下原武城,斩杀单臣、傅镇后班师回朝,论功行赏,臧宫升任城门校尉。

    另一头,在江山舆图的最南侧,马援追击征侧余党,一直追到居风,直到岭南地区全部平定,获得全胜。

    喜讯传到京城,恰是闰四月底,刘秀趁着兴头上,把叔父刘良的嫡子刘栩,侄子刘章、刘兴,一齐由公擢升为王。

    随着盛夏的来临,刘彊越来越惶恐不安,上西宫请安时,时常恍惚走神,满腹心事,郅恽的劝导对他的影响十分巨大,最终他向皇帝提出辞让皇太子之位,愿任藩王就国。刘秀先是不允,这事便拖了几个月。

    “想给刘阳改个名讳。”坐在床上批复奏疏的刘秀,忽然向我提了个很奇怪的建议。

    “为什么?”孩子的名字好好的叫了十五六年,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改?

    “上个月给阳儿做生日,我便在想……当初恶日产子,取名‘阳’字本意为避邪除恶——这名讳不好,日后孩子承继大统,难免要被人嚼舌根。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不妨改个名字。”

    我本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他说得一本正经,倒令我收起了不屑之情:“真要改名?”

    他点了点头:“还是改了好。”

    我想了想,忽然问道:“皇帝的名字,史官是否会因此避讳?”

    他愣了下,大约没想到我会把问题绕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去,不由笑道:“是有这么一说。”

    我点头,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我想好了,就让阳儿改名‘庄’!”

    “庄?!”他又惊又奇,但转瞬已然明了,难以自抑的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淘气的,你与他斗气究竟要斗到什么时候?真像是个小孩子……”

    眼波流转,我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是喜欢改名字吗?不是喜欢孤云野鹤,乡野垂钓,不问世事吗?自然也不会稀罕名垂竹帛!我这不也是成全了他的心愿么?这回索性让他把姓儿也一并改了吧!”

    刘秀眼神温柔的望着我:“你是否还想借此逼他出来?”

    我长长叹了口气:“也只是奢念罢了,我想……他大概是再也不会离开富春山了。”

    刘秀也黯然的点了点头,我俩心意相通,不免一起唏嘘感慨。我依偎进他的怀里,诚心祈愿:“但愿,今后平安顺心,再无烦忧之事!”

    “但愿……”

    ***

    建武十九年六月廿六,建武帝诏曰:“《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彊,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彊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

    刘彊带着自己的妻女搬入了北宫,与其母郭圣通所住的殿阁相隔不远。刘彊恪守孝道,每五日入宫向我问安,风雨无阻。

    “那母子二人可还算安稳?”

    “东海王与山王太后来往并无不妥!”

    殿外在下着倾盆大雨,那一声接一声的滚地雷,让我的心也跟着一块炸响。久久的,我望着那昏暗深厚的云层,叹了口气:“未雨绸缪,有些事还是谨慎些好。大哥何时能来京城?”

    阴兴的脸色阴郁得一如外头的恶劣天气:“诏书已经下了,自然不敢轻忽懈怠,不日内即可抵达雒阳。”

    “怎么?还在怪我多事?”

    “臣不敢。”

    “你们是我手足兄弟,如果连你们都不帮我,那我们母子又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大哥在家也该歇够了,这一次顺便把阴就也一并带到京城来吧。”我见他面上淡淡的,眉宇间竟是有种隐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起来,“不过是让大哥做个执金吾,统辖京城警备,让你做个卫尉,负责皇宫警备,这算得上什么要紧官职,竟把你俩吓成这样?我的用意也不过就是想让你们保护好皇太子,不想让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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