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最富争议人物的是是非非:张国焘的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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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最富争议人物的是是非非:张国焘的这一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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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康边区的六月,正处雨季。从动身的那天开始,天空飘起雨丝,行到中途,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将山川、河谷、民居笼罩在雨幕之下。大雨没有迟缓张国焘的行程,他们日夜兼程,奔驰在泥泞的道路上。
  渴望会面的心情彼此相通。听闻张国焘冒雨前来,中央领导人早早迎候在路边的油布帐篷下。几乎所有的政治局委员一字排开,张闻天(遵义会议后党内负总责)、毛泽东、朱德(中革军委主席)、博古(原中央主要负责人),连病中的周恩来(军委副主席)也在雨中等候。这是中央给予张国焘的最高礼遇,也是一方面军给予无私援助他们的兄弟部队的最高敬意。
  张国焘一行十余人,均高头大马,踏地如飞。听到马蹄声,毛泽东等人走出帐篷,冒雨迎上前去。大雨如注,遮住视野,张国焘听到“特立”的叫唤声,才勒住马缰。由于收势太急,急驰的马蹄溅起大量的泥浆,溅到出迎的人群身上。
  张国焘跳下马,与中央领导人一一握手,热烈拥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八年了”。
  他与毛泽东分手于1927年7月,与朱德分手于1927年11月,距今都有八个年头了。当年挥手一别,分别组织兵暴、农暴,而后又各自创建了一支主力红军,历经坎坷挫折,在川康边界的不毛之地相聚,其中的感慨与欢欣自然不待言说。
  随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毛泽东致欢迎辞,张国焘致答辞。
  如潮的人群,如海的歌声,灼热的情绪,灿烂的笑脸,把会师的气氛推向极致。都是战斗在一个党旗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都是贫苦工农出身的士兵,都是历尽磨难、九死一生。他们纵情歌舞,亲切交谈,坦露出赤诚之心。四方面军将士对中央红军保持着尊敬,对老大哥转战千里的悲壮历程抱着深深的敬意;一方面军将士对倾军而出、主动出迎的战友深怀感谢。
  与两军将士一样,两个方面军的领导人彼此敞开心扉,互吐思念、仰慕之情。简朴的宴会上,大家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酒醇,心热,情浓。
  一切都像预想那样,甚至比预想还好。
  张国焘那些天十分忙碌。他遍访了各位老朋友,与党、政、军各方面的首脑人物交换看法,出席各种欢迎会、联欢会、座谈会。很快,他在心底里产生了一丝失落。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很少有人问四方面军取得的成就,很少有人称颂他领导的正确,很少有人要他介绍经验,很少有人请教他今后的方略,更没有人向他通报遵义会议的情况。
  即便是在谈话中,他也觉得自己落落寡合。一次,在聚餐时,喜食辛辣的毛泽东提出“革命者爱吃辣椒”。他的观点得到口味相同的两湖和四川将领的热烈赞同,朱德、彭德怀、李富春、刘伯承、*、*、聂荣臻都是不怕辣、怕不辣、辣不怕的人物。张闻天、叶剑英等人喜欢清淡的口味,有针对性地提出:“革命者不一定都吃辣的,吃辣的也不一定都是革命者。”博古举出列宁和曾国藩为例,前者为世界革命导师,但是口味清淡,后者嗜辣如命,但却是*太平天国的刽子手。双方唇枪舌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餐桌上不时爆发开心的笑声。张国焘也爱吃辣椒,但他觉得把辣椒与革命者挂钩,有些小题大做,有些无限上纲,有些无聊。开始时,他还掺和着说几句,到后来干脆不吱声。

会师索权(2)
与中央要人交谈时,张国焘也因敏感、多疑而处处要强。在历史上,毛泽东与张国焘就不投机。会面之后,虽然毛泽东处处礼让,但还是擦出了交锋的火花。当毛泽东听到四方面军全部撤过嘉陵江、放弃整个川陕苏区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可惜啊!”张国焘立刻挑刺,反诘道:“我来迎客,难道还犯了罪不成?”对于张国焘咄咄逼人的词锋,毛泽东半是解释半是还击:“接客很好啊,我们都十分感谢。但要有个家就更好了。没有家,客往哪里放啊?”①
  张国焘按照那时知识分子的习惯,交谈时,不直接称名道姓,而是亲昵地叫对方的表字,然后根据年龄情况,尊称对方为兄,如他称朱德为玉阶兄。博古这些人早在留苏时就养成了党内称同志的习惯,听了别扭,私下议论:“没想到张国焘还这么喜欢称兄道弟。”这话被张国焘听见了,很是恼火。博古后来找他聊天,说到四方面军中仍然把士兵称马夫、伙夫,说这是旧军队的残余,应该废除。张国焘反驳道:“叫什么名称有什么要紧?”①
  这些小小的不快当时都隐匿于劫后余生、阔别重逢的欢乐之中,毛泽东、博古等人都没在意,张国焘表面上也是一笑了之,但这些细琐的隙缝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一抹阴影。当时真正牵动张国焘注意力的是红一方面军的实际兵力。
  为了表示对党中央的尊敬,张国焘送给中央领导每人一套粗呢制服。会面不多久,他发现有的中央领导已经穿在身上。再看看一方面军将士的装束,更是五花八门,不少人把商人的袍子、农民的棉袄、缴获过来的国民党服装反穿在身上。一方面军将士除了衣衫褴褛之外,个个面黄肌瘦,其装备更是简陋不堪。
  这是那支令国民党军魂飞魄散的红军部队吗?
  这支困倦疲乏的部队究竟有多少人?
  这支摇摇欲坠的部队究竟还有多少战斗力?
  …………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涌出来,张国焘感到疑惑。他找周恩来摸底:“你们有多少人?”
  周恩来警觉地反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有十万人。”张国焘夸大了两万。
  “我们有三万人。”周恩来也夸大了两万。
  张国焘从机敏的周恩来那里问不出任何东西,反而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于是,他又去找朱德。先从叙旧开始。他有意识地谈到了南昌起义兵败前后的惨烈和心情,然后切入正题:“你们还有多少人?”
  憨厚的朱德以实相告:“一方面军现在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总数也就一万余人。这一万多人许多都挂了彩,还有些生病,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张国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都变了。一、四方面军力量之比竟为一比八!
  意识到优势地位后的张国焘心态开始出现变化。他开始改变对中央服从与尊敬的态度,开始谋求与军力相称的政治权力,开始索取更大的发言权和决策权。这些变化,连不谙中国国情的原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也察觉到了,他形容道:“张国焘处处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
  1935年6月26日,*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战略方针。这就是党史上的两河口会议。
  当时,政治局开会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会议由党内负总责的张闻天主持,报告和结论则由分管此项工作的常委负责。
  周恩来是政治局中负责军事工作的常委,自然由他作主题报告。几十年后,张国焘在回忆中说是毛泽东首先发言,并且在他反对未果的情况下结束了会议,这与档案记载不符。

会师索权(3)
“目前,一、四方面军都离开了原有根据地,要在新的地方创造新的根据地。在这种情况下,制订战略方针就是要解决‘在什么地区创造新苏区’的问题。”周恩来开宗明义,提出会议的主题。
  “应该根据什么原则作出选择呢?”周恩来提出了三个条件:
  一、地域宽大,好机动。松潘、理番、懋功地区虽大,但多是狭路,敌人容易封锁,想在这里逼死我们,我们也不容易反攻。
  二、群众条件,人口较多。过去两个方面军的根据地,人口都比较多,因此能够大批扩大红军部队。松潘、理番、懋功、温川、抚边这一带,人口只有二十万,而且多数是少数民族,由于民族隔阂没有完全消除,在少数民族中扩大红军是比较困难的。
  三、经济条件。这一带人烟稀少,粮食缺乏,有些地方甚至还不能自给。草原上的牛羊有限,生活习惯也不容易适应。其他需要的物资,如布、盐等,都不容易解决。
  周恩来发言很有技巧。他阐述的是根据地建立和发展的最基本条件,例子举的却是张国焘此前给中央的电报中建议扎根的地区,无形之中击碎了张国焘在川康边建立根据地的立论基础,其不合理性也就一目了然了。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条条都有用意。
  “应该向什么地方前进呢?”周恩来继续通过假设,把大家都引入自己的思路:“回头向南是不可能的,后面有蒋介石的几十万追兵,敌我力量悬殊。东过岷江?敌人在东岸有一百三十个团,对我不利;向西北?那里是一片广漠的草原。可走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北向甘肃。在那里,道路多,人口多,山少。在此必定会遇到敌人,我们可用运动战消灭敌人。如果敌人前进得慢,我们可以在这个广阔的地区前进,并向陕西迎击敌人。四川方面的现有地区,可以作为游击区。至于到那里后是否还要扩大地区,要到那里后再决定。为了实现这个战略方针,目前要迅速向松潘猛进,同胡宗南作战,这样才能向北突破。一定要高度机动,使敌人对我们的估计发生动摇,使他们的部署赶不上我们的行动,而我们不要被敌人牵制,不要因此妨碍我们的机动。要坚决统一意志。两个方面军部队大,要特别坚决地实行统一指挥,遇到困难也要靠统一意志来解决。”
  张国焘不同意周恩来的报告,他说:“从这里去宁夏,愈往北走,愈是毫无掩蔽的黄土荒山,我军易于遭受敌机的袭击。陕甘北部地广人稀,粮食情况远不如川陕甘边境一带丰裕。宁夏南有黄河,东、西、北三面都是大戈壁,我们进到那里,易于被敌封锁。再说,现在松潘北部敌情不明。因此,我认为我军战略进攻方向是向南,向成都打。红军拿下南面的军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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