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第一名相 管仲- 第21部分

　　鲁军转头向鲁国的方向逃跑，但齐军紧追不舍，一直追了百里多地进入鲁国之境。

　　天色将晚，断后的曹沫将军快马加鞭赶到了庄公的身后，气喘吁吁喊道："；主公莫慌，齐军已经停步。"；

　　庄公回头见曹沫将军满身是血，臂膀绑着带血的绷带，庄公连忙跳下车抓住他的双肩问道："；主力呢？

　　曹沫将军跪倒在庄公面前：臣有罪呀！"；

　　庄公一阵悲哀，然后说："；不是将军之罪，是本公大意轻敌！快回汶阳城暂息，再谋后策"；

　　曹沫将军一听，哽咽地说："；主公，汶阳城头插上了齐国的旗帜。"；

　　庄公朝汶阳城的方向瞪大眼珠细看，忽然"；哎呀"；一声昏倒在地，曹沫将军连忙把他抱住："；主公，主公醒醒。"；

　　庄公慢慢苏醒过来，眼角流出了泪水："；精兵完了，又丢了东北边境的重镇汶阳城，国门被打开了，将军啊，这叫本公日后如何守住鲁国的江山啊！"；

　　曹沫将军泪流满面，斩钉截铁地说："；臣向主公以命起誓：重整军力，誓死夺回汶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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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黄鹄之歌　　志在青云
※※

　　周庄王十二年　（公元前685年）　，也是齐桓公姜小白元年。这年春，在齐都南城门外的一处广场，工匠们正在挖洞，随后要竖起一根叫'耻辱柱'的高大木柱，一旁有士兵们执戈监工。监工的士兵议论着："；这回有好戏看了，在沂水渡，管仲差点一箭射死新君桓公，如今，桓公要派人把管仲从鲁国押回来报一箭之仇，要亲自把他射死在这根耻辱柱上。"；

　　工匠甲："；管仲他该死！他胆大包天要射死国君，等管仲被押回来的时候，我要用石头砸他，让他知道，弑君祸国不得好死。"；

　　工匠乙："；不过听人说，管仲为百姓做过一些好事，他在连称将军家府当师傅时，曾劝连称将军在自己的农庄放贷于民，鼓励农民开荒种地，蓄养六畜，让农庄的百姓富了起来，也为国人致富开了一个好头。"；

　　士兵："；听说管仲有志做一番治国安邦的大事，可惜跟错了人，倒了霉。"；

　　※※

　　鲁王宫，鲁庄公躺在病榻上连连咳嗽，他把齐国鲍叔牙的来信递给坐在他身旁的施伯和曹沫传看。

　　鲁庄公一眼的哀怨："；齐国欺人太甚，鲍叔牙派隰朋、竖貂两将军送来此信，要本公杀掉公子纠，并把管仲、召忽押回齐国受审，齐桓公要亲自射死管仲，以报一箭之仇。"；

　　曹沫怒道："；齐桓公要借刀杀人，这是在羞辱鲁国，决不能答应。"；

　　鲁庄公喘着气说："；乾河一战，打掉了鲁国的精锐，又被他们强占去汶阳城，眼下，鲍叔牙又亲自坐镇齐鲁边境，做出随时要攻破鲁都的态势，不依他们又有何策？只好忍一时之辱，待养精蓄锐有成之时再与他们计较！"；

　　施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管仲不能依他们的要求押回齐国，微臣与管仲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志向高远、、坚忍不拔，足智多谋，是相国之材，鲁国若用他为相可以使鲁强盛，齐国若用他为相则可以使齐称霸，如此，鲁国就没有机会战胜齐国，雪洗乾时之战的耻辱。"；

　　鲁庄公探起身子呻吟道："；如今齐国大兵压境，不容有回旋之地了，就依齐国的要求去做吧。"；

　　施伯按鲁庄公的旨意，带领一帮武士闯进了公子纠的院舍，用眼神示意一个随从的厨子提一箪好菜和一壶鸩酒摆放在桌上。

　　施伯向公子纠躬身作揖："；齐国新君齐桓公逼迫我公为公子办了这桌酒菜，请公子见谅。"；

　　公子纠立刻明白了施伯的来意，大声说道："；施相国，乾时一战虽败，但还有东山再起之机，为何要恩断义绝，置我于死地？"；

　　施伯拱手作揖道："；此非我主公所愿，是齐桓公借刀杀人，他们已经派隰朋、竖貂两将军来到了曲府，并且带着鲍叔牙的亲笔信要取公子性命，而鲍叔牙正坐镇在齐鲁边境，准备随时兴师问罪。乾时战败，我军元气大伤，已无抵抗之力了。"；

　　公子纠咆哮起来："；我要见鲁候，要见鲁候！"；

　　施伯："；我公也是迫不得已，万般无奈。"；

　　公子纠知自己难免一死，于是镇定下来，他环顾管仲、召忽之后，一只手遂端起斟满鸩酒的酒爵，步出院门外，向着东方的齐都，仰天洒泪咏叹：

　　齐都兴替不敢忘，

　　孤客千里思故乡，

　　多少怨恨空断肠，

　　从来成败寇与王！

　　说罢，拂袖转身，将鸩酒一饮而尽，……

　　※※

　　管仲眼角流出了泪水，他与召忽冲了过去，召忽抱着殒命的公子纠咆哮起来："；公主走了，臣岂能偷生在此！"；

　　施伯凑到管仲的跟前，盯着管仲的眼睛激将道："；乾时一战，鲁国将士为公子纠回国即位浴血奋战死伤万余。眼下公子纠走了，作为忠心不二的臣子，你也不该是贪生怕死之辈。"；

　　管仲、召忽看穿了施伯激将的用意，召忽指着施伯喝道："；施伯，你休得胡言！"；然后转而扶着管仲的肩膀说："；管仲兄弟，几载朝夕相伴，我召忽佩服你的志向与才干，只要有一线生路，就要去做一番大事业，就让我随公子纠而去，做公子纠的死臣；你要继承公子遗志，做公子纠的生臣，切记切记！"；　

　　召忽突然泪如泉涌："；管仲兄弟，召忽在此与你永别！"；说罢，召忽一个箭步跨向施伯，施伯惊得连退几步，召忽突然侧身伸手抽取施伯腰间的佩剑，刎颈自杀，血溅如注。

　　管仲连忙抱着已经含恨咽气的召忽，悲痛地用手抚平召忽仍然瞪着的双眼。

　　施伯震惊地叹道："；壮哉！将军召忽。"；

　　施伯仍然不想放过管仲，又凑到管仲的眼前说："；公子纠走了，召忽将军也慷慨地走了，你呢？还是苟活在世？"；

　　管仲瞪着施伯大声说："；施伯，我问你，那壶鸩酒，为何不让公子纠与我同召忽将军一起共饮？"；

　　施伯冷笑一声："；轮不上你饮，齐国新君已在齐宫的午门之外立了耻辱柱，要活捉你回齐，亲自报一箭之仇！"；

　　管仲哼哼冷笑一声，突然又爆发出哈哈的大笑，震得屋宇颤动："；既然如此，我管仲就不应该死在这一片愁云惨雾、败象丛生的鲁国，就不应该死在这寄人篱下的伤心之地，我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在齐国！"；

　　施伯恼羞成怒："；好，好，就让齐国的使臣、武士们进来，把管仲押入死囚槛车押回齐国受死！"；

　　隰朋、竖貂两将军带着齐国的武士推着槛车冲进院来，把管仲押进了囚车……。

　　※※

　　隰朋、竖貂两将军和齐国的武士骑着马押解着管仲上路已走了三舍的路程，在关押管仲的槛车的后面，还有一辆空车，原先是给召忽准备的，可惜召忽自刎了。

　　管仲的头伸在槛笼外，他一路无言，脑子里不停思索，这两日的一幕幕情景闪现在他眼前，尤其是想起施伯要逼他自杀时的狰狞面孔，他推断施伯还会派人来追杀他。

　　这一日，经历生死之劫，管仲百感交集，心急火燎，没顾上好好喝口水，嘴唇干裂出几道口子，眼下又嫌走得慢，恐被施伯派人追杀过来。于是急中生智，他想用唱歌来打消同行士兵的倦意，抓紧赶路。他对驭手说："；兄弟，请给我递一壶水来。"；

　　竖貂将军在槛车旁讽刺管仲道："；一个死囚还摆派头，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干粮，哼！再不老实，勿怪本将军不客气！"；

　　管仲转过脸来瞪了竖貂一眼，没有理睬他。

　　驭手回头看了隰朋将军一眼，隰朋将军骑马走到槛车旁，叫驭手给管仲递上一盛水的葫芦，管仲大口饮干，畅快地抹一下嘴角，望天空翱翔的大雁，高吟起来：

　　"；黄鹄，黄鹄……捆缚双脚与双翅，不飞不鸣囚笼中，望天高，看地厚，引颈长叹向天呼。

　　黄鹄，黄鹄……天生我翼必能飞，一朝破樊入云霄，望群山，看江河，翱翔长空九万里！"；

　　竖貂听着又来了气，歪着嘴喝道："；你这个弑君的死囚，我等押解你累得半死，你却好生自在，吟诗咏歌，今日非教训你不可！说罢，一马鞭抽在管仲的头上，管仲脸颊顿时流出了鲜血。

　　管仲转过脸来骂道："；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隰朋将军向竖貂怒斥道："；住手！管仲好歹是先公僖公钦点的公子师傅，轮不上你来教训他，在这里，我是正使，你若再不消停，勿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竖貂面对隰朋将军突如其来的发怒，慌了神，不敢吭声了。

　　隰朋将军转脸大声对大伙说：好歌！好歌！大家一起来唱！

　　一时歌声四起，士兵们来了精神，步伐也加快了。隰朋将军跳上槛车，亲自为管仲擦干血迹，然后对管仲说："；我来鲁国之时，鲍相国叮嘱微臣，要毫发未损地把你送回齐国，你这一路不必再担惊受怕。"；

　　管仲："；多谢，可是，我预料鲁国还会派来追兵取我的性命。所以，以歌咏振奋精神，加速赶路。"；

　　隰朋："；我明白了。你的歌声真的能让士兵们乐而忘倦，加快步伐。"；

　　管仲微笑道："；我的曾祖是周王室的工师，家学所传的是周王室的诗、书、礼、乐，没想到从小时习五音，今日派上了用场，以歌言志，可令人忘形，忘形则可打消倦意，振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