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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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蒙的奴隶-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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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车在冰天雪地里连宿带夜地爬扯了五六天,终于在人畜均已疲惫不堪的境况下到达了目的地。

  这不是通常那种高墙、岗楼高耸、哨兵林立的监狱,而是一座颇具现代化、规模宏大的驯鹿场。

  几经周折,爹、吴为和库赛三人被安排同巴特见了面。

  他们到来时,巴特正在给鹿群喂食。一眼望不到边的鹿圈里,数百成千头梅花鹿组成一幅巨大无朋的画图,令人惊叹!令人震撼……一只只无比高贵、美丽、柔雅的梅花鹿,那悠然自得的神态,异常招人喜爱。

  吴为正看得愣神儿,忽然一阵响亮的唿哨声起,群鹿便蜂涌向一个高大的汉子奔去。

  吴为寻声一望,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啊呀,巴特!巴特!”

  爹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踉跄着脚步向巴特跑去…… 。。

(四十六)
库塞一露面,巴特便禁不住扑过来将他拥在怀里。但库塞却像根木头似的,毫无反应,巴特甚是诧异:“哥,你这是怎么啦?!”

  爹突然流着眼泪说:“库塞是为小向日葵变傻的,而巴特你却是为了保护玉芳才获罪的啊!你们哥俩都是好人,就让我们两家成为一家人吧!”

  巴特静静地听着,两眼渐渐闪出了泪花。突然,巴特“扑通”一声跪在了爹面前,哽咽道:“吴叔,你就是我和库塞的亲阿爸!我巴特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好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啊!”

  爹和吴为急忙伸手将巴特拉起来。爹不胜感慨地说:“只要你有这口志气,我就认你这个儿子,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早日回去啊!”

  王智、王力从家里拿出来的钱、票,眼瞅花得快差不多了,能够想到的享受也尽情尽兴了,想去沈阳的念头又因钱不够而难以实现,一时甚感百无聊赖。哥俩没精打采地四处游荡,不知觉间走到山上街一处铁路岔道口,正值一辆满载煤炭的火车驶过,过往人流、车辆均被一道铁栅栏阻挡在路两边,直到火车长龙通过之后,铁栅栏才慢慢开启放行。王智发现,火车通过这段路程时,速度十分缓慢,直到又驶出老远,速度才逐渐加快。王智不禁眼睛一亮!

  当天夜里,风静云低,天地阴暗,距这处铁路岔道口不远的地方,王智、王力哥俩并肩趴在路基边上,长久地守候着。当又一辆拉煤车辆经过岔道口缓缓驶近俩人身旁时,哥俩纵身而起,一起攀爬上了盛满煤块的车厢。列车瞬间便加快了速度,迅猛异常地向远方驶去……

  那天晚上,姐和张先死乞白赖地才将母亲挽留下来,也是因了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母亲才没走成。第二天大清早,姐经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决定陪母亲回去一趟,张家母子一时束手无策,也只好听之任之。

  送母亲和姐走后,张家母子逐渐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张母忧心忡忡地对儿子道:“玉芳跟她妈这一走,我总觉得不大好!”

  张先眼睛一瞪:“她们能咋样?玉芳和我住一起都这些天了!”

  “哦,可毕竟头一次你是硬逼人家的,再说她岁数又那么小!”

  “哼,我看玉芳她不至于。我早就看出来她这人挺善良……”

  “可你没想想,她妈那是善茬子吗?”张母狠劲剜了自以为是的儿子一眼,“她连自己三个亲生儿女都能扔下不管,去和那野汉子跑,你说她会有多狠的心肠?啊!”

  张先闻听不禁一愣,进而便心烦意乱地在屋地里穿梭起来。

  屋里死寂了许久,张母忽然抖抖索索地下了地,翻箱倒柜地折腾起来,正当张先烦躁得忍无可忍之际,张母手里抓着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拄到儿子面前:“先儿,这里有二百五十元钱,是我这半辈子口挪肚攒下来的,连你姐嫁人,你爹治病,我,我都没舍得拿出来……原本是留着给你结婚时好用,可现在等不及了,如果你这次不能闯过这场大难,就该成笆篱子里面的人啦!”

  张先一把抓过母亲手里的信封,心中不禁暗自吃惊:家里都穷成这样儿,妈手里竟会存下这么多钱!啊,要是早点儿知道,我还说不准会不会独自跑到北大荒去呢……

  “先儿,你赶快拿上这些钱去给玉芳她妈送去,就说你这个未婚女婿孝敬她老人家的。哦,我听她说她挺爱吃海鲜的,你赶紧去海上掏腾两条大鱼和十斤八斤大梭子蟹,越快越好!”

  张先一边点钱一边点头,心中暗暗钦佩母亲的精明,并庆幸自己像了母亲,而没像那位老实得竟然饿死的父亲。

  母亲和姐一起回到丹城,先将王香送去学校,回到家中时,已经傍午,母女俩步入家门,不禁被惊呆了。屋里一片狼藉,破箱旧柜被翻了个底朝天,被锯断了的铁链、锁头原地不动地扔在那儿,王广武却蒙着大被躺在炕上睡大觉。母亲一看,当即怒发冲冠,几步窜到炕前,伸手便掀起了盖在丈夫身上的被子,同时,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王广武,你给我起来!”

  王广武倏地睁开了血红的双眼,狠狠地瞪了母亲一下,随即又闭上眼睛翻身欲再睡。

  母亲怒不可遏,愈发失控地大喊大叫:“王广武!我问你,孩子都跑哪儿去啦?啊!”

  王广武对母亲的吵闹毫不理会,仍像头死猪似的昏昏欲睡。

  母亲又气又急,禁不住握紧拳头在丈夫的身上擂了起来,并不住口地叫骂着:“你这头赖猪!你这条死狗!是不是又熬夜赌博啦?!哎呀呀,我的老祖宗,你快说孩子都跑哪儿去了啊!”

  猛然,王广武一个扑棱坐了起来,顺手一扒拉将母亲推到一边,气急败坏地呼嚎起来:“去你妈的,人家好容易睡点儿觉,全让你给搅和了!哎呀,简直让你吵死了!吵死了!”

  “王广武,你这个臭鳖犊子,我今天跟你没完!”母亲突然一把抓住丈夫的衣领狂呼乱喊道,“你快给我说!王智、王力俩哪儿去啦?!”

  一直站在屋门口看着的姐忍不住走近前去劝道:“妈,你别这样,你让叔叔慢慢说……”

(四十七)
张先遵照母命,急忙跑到海边儿找到偷海的小船买了海货,马不停蹄地直奔丹城。刚刚晌午,张先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母亲家……

  此时,母亲和王广武正打得翻天。

  母亲抓着丈夫的衣领不放,王广武震怒地喝令:“你给我放开!放开!”

  母亲如疯如魔:“我不!偏不!”

  王广武暴吼:“你找死啊!”

  母亲撕破喉咙似的大叫:“你今天就打死我吧!”

  姐惊恐地躲到一边啜泣着。

  王广武高高地举起了粗壮的拳头,母亲凛然地昂着头不肯屈服。

  突然,王广武轻轻地放下了拳头,咧嘴“嘿嘿”地笑道:“玉芳,看你妈多泼妇,哪天心不顺就冲我这样,简直让她欺负死了呀!”

  “王广武,你少在我女儿面前贫嘴!你是啥人孩子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叫你,我能把三个吃屎的孩子都扔了啊!哼,我这辈子算是让你害惨啦!”母亲颓丧地松开了手。

  “哟嗬,宝珍,你倒装起好人来了!当初,要不是你自己愿意,我拿锁链锁你来啦?”王广武嬉皮笑脸道。

  “王广武,你是个混蛋王八蛋。今天我不听你瞎啰嗦,你赶紧告诉我王智、王力俩让你弄哪去啦?啊!”母亲忽然又扑上去,要抓扯自己的丈夫。

  “滚你妈个蛋!”犹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王广武霍地抖身而起,一抬胳膊便将母亲挡跌在炕沿上。

  母亲的屁股重重蹾在上面,疼痛得龇牙咧嘴。

  姐见状一边抢过去扶住妈,一边吵嚷道:“王叔,你凭啥打我妈啊?!”

  王广武凶狠地瞪了姐一眼没有搭话。

  母亲感觉面子大伤,忍着疼痛起身再次向丈夫扑去。

  王广武恼羞成怒,一手揪住母亲的头发,另手则抡起了巴掌,向母亲脸上重重打去。

  姐见了奋不顾身地猛扑过去,死死抱住王广武的胳膊不放。

  母亲趁机挣脱,疯狂向王广武反击。正在这难分难解之时,张先推门而入。

  “啊呀!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张先慌忙把礼物撂在地上,即刻投入到拉架的行列中去。

  张先双臂缠住母亲,连哄带劝,连求带告,好点才把母亲同王广武拉扯开。

  母亲悲愤地跌坐在炕上,呜呜咽咽地哭诉咒骂起来:“丧天良的王广武,你这辈子不得好死,你是个小人,骗子,流氓!”

  王广武陡然亮起了拳头,随即又慢慢收回拳头,两颊皮肉倏地抖动了几下,用着压抑到极点了的嗓音说道:“玉芳,你好好看看,你妈她是个啥样儿,天底下哪有她这么骂自己男人的啊?!”

  母亲愤然伸出手指点着丈夫的鼻子向姐和张先哭诉道:“你俩当我屈了他呀?当初,他刚从战场上回来那阵儿,处处把自己装扮成个英雄、圣人似的,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对老人孩子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特别是对我那个好哇,真是没抗啦!可谁知道跟了他没两年,尤其有了王智、王力俩后,他立刻露了本象,吃喝嫖赌没有他不粘的,对老婆孩子张口就骂,举手就打,从来不知道说服教育讲道理,遇事就来战场上那一套命令性的,稍有不从就严厉惩罚,生生把王智、王力哥俩逼下了道!”

  “唉,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王广武愤然地一声长叹道。

  母亲哭得涕泪皆流,姐忙拿来毛巾替她擦拭。母亲一把抓住姐的手,哭泣得愈发哀伤:“玉芳,妈这辈子做损啦,妈在你和铁柱双柱三个身上缺德啦!妈注定要遭报应的,王广武、王智、王力爷仨个就是妈的报应啊!哎呀呀,妈想想真没法活啊,一根肠子八下挂,要不是有你们这两窝孩子扯着,妈真想早死了算啦!”

  姐也忍不住陪妈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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