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提刑官(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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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提刑官(宋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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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父是担心小侄若是此番验无他果,反而是毁了之后的前程是否?”
  “此案经过大理寺数十名官员验审,甚至还有三衙,三司,临安府等仵作官员复审,验审结果都是暴病而亡——而你!却怀疑有谋杀之嫌?!”
  白敬宣道:“慈儿!你若无十成胜算,切不可贸然行事。你若是敢再打开此棺——成,则一鸣惊人!败,则前功尽弃,自毁锦绣前程……”
  宋慈微杵,且在这时,右边又响起一道清历声响——“不对!”宋慈回头却见父亲宋巩从烟云中不疾不徐地走出,青蓝官服无光而明,散发着近似拂晓的光芒,清傲如鹤,鹤立鸡群。
  宋巩大声道:“慈儿,刑狱之道最忌讳患得患失,事关人命的事情,莫说是十成胜算,就是怀有三分疑惑就不该轻言放弃呀!”
  宋慈从袖中掏出一本手抄的录记,跪下说:“父亲身为推官三十年,断案无数,孩儿用心收录在这本薄录上,早晚研读,终于悟出五字真言——人,命,大,如,天!”
  宋巩微笑点头,“好,你能悟出这其中的道理就可放胆开棺。”宋慈肃穆又说:“再有,刑狱之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而今大辟和初情都不可考察了,唯有检验才能说明事实的真相。”
  而后宋慈挥手下令道:“开!”
  四下衙役涌上前来隆隆开启厚实棺木,一缕诡谲白雾从棺中袅袅腾起。
  官员们纷纷不约而同地凑近上前,十多个脑袋聚集围拢成圈,往棺木中探望。棺木内赫然静卧着一个貌美女子,其状安静如熟睡,此时又是一缕白雾从女尸上升腾而起,已成初步腐败之像——头面膨胀,口唇翻张,女尸秀丽的脸面上已长出块块斑纹,皮肤脱烂,尸臭臭不可耐。围观在棺木上方的十多个脑袋骤然如同蝇群惊吓般哄然闪避开去……唯独留下宋慈一人头顶一方青天白日凝神蹙眉地审视着。
  宋慈抬起眼望了一眼其父宋巩,宋巩颔首示意他,宋慈坚定只一字言简意赅道:“验!”
  宋慈从一只沉香木箱中取出酒瓶,倒上清澈酒液洗净双手,又取出皂角,苍朮与数种香料焚烧于金盆,用酽醋泼洒在那炭火上,立马“轰”得一声向腾起一阵刺鼻的浓稠白雾,一旁围观的官员捂着鼻纷纷后退,而宋慈则面无他色,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从盆上跨过。
  衙役将女尸抬出,放在草席之上,全身衣物除尽,赤条条的陈放在光线明耀的烛光下。宋慈蹲下来专注于验尸作业。宋慈心中有一个声音默默念叨:“验尸,须在专心一意,万万不可避秽避臭。不可用手巾覆在面鼻上,阻隔了特殊气味,放过了细微线索……”
  宋慈目光一寸寸扫视着那具女性裸尸,细细审验。
  “切不可因为避嫌而命仵作行人遮蔽男子阴,茎,妇女产门之类,此种做法大有所误,还要仔细查看其中,以免从其中塞入异物……”
  宋慈一举一动娴熟自若,神情始终凝重,无喜无悲宛如宗庙之上的神像。
  “人体本是赤黑色,死后变成青紫色,其痕未见,如果有可疑之处,准备葱,椒,盐,白梅等,先将水洒湿,后将葱白拍碎,捣搞,均匀地涂开在疑痕处,以醋蘸纸,盖上侯一时,用清水除去,其痕尤见……”
  宋慈站起身来,裸尸全身已被清理的洁白无痕。这时黑压压的高台上从方才的鸦雀无声突然呼啦啦的沸腾起来,官员们交头接耳,对下方的宋慈指指点点。宋慈抬眼看去,抿着嘴唇默不作声,而官员们正焦急的等待着他的验尸结果。
  这时,一人突然道:“原尸遍体未见伤痕,毫无他杀之嫌,宋慈验尸无果!”
  高台上的官员顿时哗然,不满之声如潮掀起,发难宋慈的言语更是愈演愈烈。
  宋慈忽眼睛一亮,神情专注地俯下身去,朝尸体的头部凝神注视——尸体的头部发丝间好像有一细小白点在慢慢蠕动……宋慈睁大了双眼,见那凌乱的发丝里竟是爬出了一条小小蛆虫!他顿时恍然大悟,迫不及待的大声道:“不!此人是死去他杀!”
  “如何见得?”
  宋慈以一根钢针扎着女尸头发丝中的蛆虫,高高举起示意百官道:“宋某方才验遍尸体全身,头面部七孔无血,四肢完好,项背无痕,胸腹无疮,这些都和原判毫无两样——只是!”宋慈深深吸入一口冷气,一字字凌厉道:“只是,尸首发间却爬出这条小小的蛆虫,正是原判尸检中的重大破绽!诸位大人请看,这可不是一般的蛆虫,人身肉体上能够生出这种蛆虫必定是因为苍蝇聚叮形成的。”
  又一名官员提问:“此话怎讲?”
  宋慈坦然,迅速回答说:“苍蝇嗜血潜伏在死者发间,说明死者发间内必定是有血腥。”
  旁边一官员不满的反诘道:“死者如果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而亡,则必定会有大量鲜血流出,原审仵作中为何不见?!”
  宋慈眸光严厉,“很简单,因为杀人凶手行凶作案的凶器并非是钝器,而是火烧铁钉——用火烧铁钉顶入头颅上的顶门穴,瞬间致死却没有鲜血流出。所以宋某断言死者是被人用火烧铁钉顶入顶门穴致死的!”
  “……真的吗?”
  一个声音幽幽缓缓从身后传来,声线清越略带调笑……宋慈浑身一怔,方才侃侃而谈的自信热情如冷水一泼,醍醐灌顶。那个声音又问道:
  “真的吗?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呀?尸体已经被破坏成那副鬼样子能够看出什么来?”
  宋慈惊骇,眼前的女尸全身泛起赤焦色,如被炭火无声无息的烤过一般,骤然间肉体焦灼伤痕不见。“这——”宋慈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赶忙回头,只见那黑暗聚集的深渊入口处有一个人形的亮光,刺目的不可逼视。
  那个人又说话了:“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你还是检验不出什么东西的,道理很简单,也很残酷——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宋慈。宋慈在这世间上只有一个。”

  第六章

  宋慈,在这世间只有一个,天下无二,国士无双。
  宋慈不可思议地摇着头,瞠目结舌看着那清明如星辉的光芒中渐渐显现出来一个清俊的人影来——没有当下的宽带没有古时的长衫,衣服熟悉而陌生,一件松松的体恤衫一条深色的牛仔裤,那人俊得透着栀子花的年华和芬芳,还有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赵……赵……誉……”
  时空变化散了你我,形影单只寻不到你的影踪,锁寒冬春天已绽满枝头,我守着花儿盼你回首来路时风华依旧……曾经的人曾经的事像潮水一般瞬间将宋慈淹没。
  完全没有想到为何会有如此峰回路转的一笔,宋慈惊诧地视着那个异世界的大男生站在那里,好像只有几步的距离又好像天地相隔千百万里,赵誉周身包绕着似雾似云的辉光中,而他却在这封建远古,黑暗浑浊,战乱不息甚至还在崇尚巫风的世间趔趄挣扎。
  宋慈惊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尸体怎么瞬间就变成了这副焦尸状?”
  远处传来一轻轻叹息声,宋慈直觉眼前烟云缭乱阴风骤起,当再次拨开迷雾重见青天时,却惊见身处之地变成一片荒林野地!三丈之外一处空地上挖了一三尺深坑,其中放满了杂草树枝用火焚烧,一队衙役在一些官员的指示下将一具裹着白绫的僵硬人状物体放入火坑中,泼洒上米糟,醋酒,再盖上草席用火四面逼烘了良久。
  宋慈大惊:“等等!你们怎么能这样?!洗罨尸体不能用这么大的火,而且现在是三伏天你们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你们这样做只会毁了尸体,还审验个鬼呀!”
  可是那些人完全没有听见宋慈的呼声和警告,当那具白绫裹覆的尸体再次抬出来时已是肉色赤焦,皮肤溃烂无余了……宋慈连忙上前看——“啊!”惊叫。虽然人身被火烘烂,但那张脸宋慈不会认错,正是那具美貌的女尸!宋慈这时才明白为何那具尸体几经审验都没有结果,敢情是已经被先前的审验官员误审不说,还毁坏了尸身!
  “胡闹!火坑验尸法不分时间不分火候,作为仵作,作为提刑官员居然像些山野村夫一样无知无能,这种验尸简直破坏了重要的物证!”宋慈朝那些官员衙役愤懑的呵斥。而他们恍若不闻,都是阴测测地扭头朝他一笑,接下来一切景象又消散在迷茫烟云中。
  宋慈一转身又回到了那间正法大堂,“法正严明”四字格外的刺目。
  宋慈向前掀袍跪下,在那些审判官员面前拱手状告道:“身为执掌刑狱的官员翻手覆手之间坐堂理案之中掌控生杀大权,验死验伤岂能不慎!刑狱之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於是乎决。法中所以通差今佐理掾者,谨之至也!”
  四周安静的诡异,宋慈抬头一看,见那些官员一张张宛若阎王面,森然而冷漠,视人命如蝼蚁,完全不将他宋慈一番发自肺腑的劝诫之话当回事。宋慈向左一看,舅父白敬宣连连摇头叹气,向右一看,父亲宋巩一脸惋惜无奈。
  宋慈恼火了,站起身来指着他们一个个的鼻子骂道:“身为仵作欺瞒伪造,身为官吏弄虚作假,刑狱检验胡乱而为,人命关天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谨慎!”
  “喂……”
  耳边轻轻切切地传来一声低呼,宋慈浑身僵直愣愣地呆在原地,那个心心念念的前世情人从身后搂住宋慈的腰身,虽然已经不再是个女人的身体,可隔着衣物传来的感觉和温度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令人感动的几乎落泪。
  宋慈不敢转过身,他怕一转身这一切又会如烟云般消逝,叫赵誉的大男生在宋慈的身后字字温柔却包含怜悯地说:“你看吧,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用正确的手段处理那些事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将人命视得比天高比海深。”
  “这一世我是推官宋巩的儿子,父亲他兢兢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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