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洲的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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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洲的星空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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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德语说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在这儿长大的呢。”财务顾问很会应酬的拍个马屁。

“哪里,你过赞了。”我自然谦虚一下。太过,我也是说实话,比起王净那口漂亮流利的德语,我勉强算得是通顺而已。

“现在来来去去的亚洲人多了,偶尔上街,见到那么多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我都怀疑自己到了东方。”玛琳夫人对着舒马兹夫人,目光当然也是对着她。

舒马兹夫人说:“我不常上街,倒没留意。”

“这倒让我想起吉普赛人。”布林克曼夫人接口说:“那些人也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

“据说吉普赛人本来就是来自东方的。”有一个细长脖子的多丽丝进一步加注脚。

她的姊妹苏菲附和说:“我看吉普赛人跟亚洲人长得原本就极相似,这说法我想也是有根据的。”

不会吧!才上了第二道菜而已,我一杯葡萄酒都还没有喝到一半,“鸿门宴”就开始了。

“不管怎么相似,毕竟还是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舒马兹夫人说了句中听的话,改变话题说:“你看起来年纪还相当轻,理儿,这么小就独自一人在异乡学习努力,相当不容易。”

舒马兹夫人看起来亲切又友善,与先前冷淡的印象十分的不一样。我只好笑说:

“我不小了,都二十二岁,照顾自己是应该的。”西方社会多的是十六七岁就离家自立的,我连流浪都谈不上。

“二十二岁?”又是布林克曼夫人,“那不比阿萨斯整整小了十二岁?文化不同,背景又差那么多,年龄也有段距离,你跟阿萨斯要如何沟通?”倒好像有几分替我们担忧烦恼。

“我们用嘴巴沟通。”舒马兹杨用餐巾擦擦嘴,若无其事的从容,“这很简单,所以没任何问题。”

舒马兹夫人微微变一下脸色,非常的细微。

“呵呵,舒马兹杨先生还是这么幽默。”财务顾问打圆场似干笑两声。转向我。“理儿小姐从福尔摩沙来的?那是个美丽之岛,就是热了些,很多年前我去过一次,还对那里的生命活力印象深刻。”

我还没回答,便听玛琳夫人的多丽丝侄女说:“有活力是好的,听说那儿天气也好。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好像哪家周刊曾报导过吧,因为地方小人太多了,环境都被破坏了,生活品质不是挺好。报导还用了一个很过分的形容,说是不适合人居住。”

我记得那个形容,说是“猪圈”。

“而且还当街杀蛇杀老虎,贩售一些受保护动物的身体制品,缺乏环保意识。”换苏菲小姐开口。

“啊,”多丽丝看看我,“不好意思,理儿小姐,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也觉得那些报导很过分,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我也只好陪笑。

舒马兹杨的位置被安排与我分开的,所以他也只能投给我支持的一眼。

“那些绿党、环保组织成员一向激进。你们没看,他们甚至还当街对穿皮草的贵妇仕女泼红漆。”财务顾问对我眨眨眼。

我想他是怕我尴尬。其实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话如坐针毡,只是必须这样安静、乖乖坐在这里,听不怎么欣赏的人高谈阔论,还要挨刺,有些窝囊就是。

“所以那些报导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内部问题一大堆,却光会挑别人的不是。”舒马兹杨摆一副就事论事。

其实德意志这个民族实事求是,认真的精神其它国家少有能相比拟的。德国其实是个不得了的国家。舒马兹杨一大半只为护着我说话。

他也知道这个晚宴来意不善,暗潮汹涌。他很克制,没让餐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我想这样是好的。兵来将挡,水来上掩,这才是成熟的态度,没必要三两句话就撕破脸翻桌子。何况,对方都算是与他家庭有关系的人。

“别说这种严肃的话题了。”舒马兹夫人优雅的朝向我说:“理儿小姐,你家里还有哪些人?有兄弟姊妹吗?”

我礼貌回答。她又一一询问我的身家背景。感觉,嗯,就像皇太后一一垂询那样,恩威并重。

“阿萨斯不随便收学生的,刘小姐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玛琳夫人虽然这么说,却掩她目光里的疑惑。

“那只是运气。我的才华平平。”

“理儿是曼因坦教授介绍来的,”舒马兹杨说:“当然有她过人之处。曼因坦教授的眼光不会错。”

布林克曼夫人说:“曼因坦教授是有名望的人,自是不会看走眼。不过,真正有才华的,是不会被埋没的,早早就发光,不会捱到二十、三十几还在乐坛浮沉。好比你,阿萨斯,可是十多岁就囊括各音乐大赛奖项,扬名全欧甚至世界乐坛。”

布林克曼夫人是舒马兹夫人的好朋友,也是舒马兹家常年来往的朋友。玛琳夫人的|奇…_…书^_^网|地位大概也差不多。反正欧洲这些所谓高尚家族,扯来牵去多少都扯得上关系。她真呼舒马兹杨的名字,关系应该不浅。

“理儿才起步,还待琢磨。”舒马兹杨不冷不热回一声。

“那可要多努力。二十多岁是有点迟了,要像你那样扬名也许也很困难。不过,多少还是有希望的。”

“音乐和艺术一样,要看才华,不是看努力。没才华,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玛琳夫人说。

这些上流社会的高贵仕女,谈吐举止确实大方高雅,不会孟浪说些不得体的话;即使有任何批评,语气听起来都十分婉转。只不过,在那婉转温和的语调,怎么我老觉得宇里行间嵌着一根根的刺。

“要达到阿萨斯这样的境界,毕竟不容易,不是等闲人可以做到的。”布林克曼夫人说。

舒马兹夫人褪色的蓝眼像水一样流转,添了一些光采,脸上的笑却不透露她内心真正想的。

“哪里。你们是过赞了,阿萨斯还需要多努力。”

“是啊!”舒马兹杨接口,“我只是个过气的人物,乐坛上早没有我的地位。”间接维护我,减少我的困窘。

气氛敏感的沉寂下来。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微变脸色。

我看着舒马兹杨。他的神色倒自在,还对我笑了一下。

舒马兹夫人先开口:“只要你肯,全可以重新再来。”

“是啊,”布林克曼也殷勤,“谁敢否认你的能力引倒是你自己不肯,硬是拒绝慕尼黑国家歌剧院的邀请;玛琳夫人要赞助你举行个人演奏会你也不接受。阿萨斯,你到底在想什么?真的要这样放弃吗?那我可第一个不赞成。”

“是啊!那太可惜了。舒马兹杨先生,你为什么不接受玛琳姑姑的赞助?”多丽丝和苏菲齐声开口。

玛琳夫人也不甘沉默。“阿萨斯,凭法斯宾德家和舒马兹家的交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提供你所需的任何赞助。我可以帮你安排一切,只要你点头就行。”

“谢谢夫人。只可惜,我没那个能耐,江郎才尽了。”

“阿萨斯,你胡说什么!”舒马兹夫人第一次失了雍容的态度,有些气急败坏。

气氛不太好。财务顾问史密特朝我没话找话说:“我前些时去了上海。不得了的一个城市,大又丰富,很有潜力。理儿小姐,你去过上海吗?”

“没有。”

“有机会你应该去看一看。我也去过东南亚几个大城,气候好,消费也便宜。哎,亚洲真是个好地方。”

“史密特先生,”布林克曼夫人要笑不笑,“听你说得亚洲多好似的,那你怎么还舍得回柏林?”

史密特被她刮得讪讪的,干笑说:“总是要回来嘛。”

“亚洲地区气候温和,物产丰富,而且人民亲切善良,充满活力,更有两大文明古国,富有文化色彩,自然吸引人。”我忍不住回了话。

布林克曼夫人淡淡瞄我一眼。“可是,到现在还有人吃狗肉,随地吐痰,贩售象牙犀牛角助纣为虐,甚且用手抓饭吃,不是挺教人惊讶?”

呵,我都没说纳粹迫害毒死了几百万的犹太人、吉普赛人和同性恋人,她倒两三句话就存心教人灰头土脸。

“各地的风俗习惯不一样。况且,我听说在欧洲有些人还吃马肉。赛马活动也受保护动物组织不少抗议。”

“我们不吃动物内脏。”玛琳夫人缓缓说。

“这样啊。可是,鹅肝酱不知是什么做的?好像有一道名菜还是蜗牛。”我一向不是牙尖嘴利的人,口才也不好,就是忍不住。

我喝了一口红酒,看见舒马兹夫人蛾眉轻皱。舒马兹杨蓝眸闪亮,在对我热热的笑。

“咳咳。”财务顾问连忙干咳两声。果然,宴无好宴。

我借口到洗手间。舒马兹杨随后跟了来,我们避到往后园的走廊。那里没人,安静。

“这顿饭不轻松。”我笑。倒也不是抱怨。

“你应付得很好。”舒马兹杨伸手抹抹我喝了酒的红颊。

“刚开始的时候是吧。不过后来……”我摇摇头,“我忍不住说了些话,会不会使你不好做人?”

“不会。你不必担心这些。”

“你想,舒马兹夫人——我是说你母亲,她喜欢我吗?”我的神经细胞太纤细,有时且敏感。舒马兹夫人对我微笑又亲切,可我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

“她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她对我有意见是不是?”我直接明白问。

舒马兹杨看着我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所以你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

“因为她是我母亲。我一定要将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那么,你是不是也计画将我介绍给你父亲?”我随口问。

没想到舒马兹杨点头。“我是这么打算。不过,他现在常年住在日本,必须另外安排时间。”

我吸口气。“如果,他也不喜欢我,那怎么办?”

“无妨。我喜欢就可以了。”

舒马兹杨那“自大”“傲慢”“无所谓”的模样,这时看来,不晓得为什么,真教人窝心。

“你先进去吧。我补个妆,马上就过去。”趁着没人看见,我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走到化妆室,正要推门进去,里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断续的,不是很清楚。我凝神听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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