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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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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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解语也是有见识的人。她虽才醒来一个多月,秦妈妈和听雨却很是谨慎,每天依然为她梳洗打扮,这许多天,配饰竟没有重样的。现下又是一套价值连城的绿翡头面,更难得每件上都刻有古朴雅致的“安儿”二字,让安解语心里甚是熨贴。

    这位夫君,很是爱宠这位夫人呢。

    安解语微笑。

    秦妈妈就拿了册子来给安解语过目,又喜道:“四夫人,四爷这次跟着太子爷南下平叛,很是得力。立了不少功劳,听方嬷嬷说,已经是参将了,也算破格。将来太子登基,说不得我们四爷比大爷还要更上一层。”

    安解语一边看那册子,一边淡淡道:“妈妈这话过了。大爷已是正一品,已是升无可升。我们四爷还要越过大爷去,那成什么了?”

    秦妈妈脸红道:“还是四夫人见事明白。奴婢僭越了。”

    安解语就道:“妈妈从来不是那多话的人,我是深知的。只我们四房最近事多,不过是让大伙儿都谨慎一些的意思。还望妈妈不要跟解语生分了。这院里院外都指着妈妈管教一二才好。”

    秦妈妈将安解语自小奶大的,哪里不知道自己姑娘的品性。从没有见安解语如此镇定睿智的模样,却也没有往别处想。只以为安解语死里逃生,开了窍了。只以后别跟姑爷作死作活的闹,她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这边安解语看着此次四爷送回来的东西,觉得甚是有趣。这个四爷,也真是个妙人。那三个箱笼,有一个居然是整整一箱的金元宝。另外两个,一个装着上好的皮毛;说是给解语和则哥儿做春秋冬三季的大氅暖袍夹衣用的,有大毛,灰鼠,银鼠,赤狐,白狐,居然还有貂皮,毛色均匀,无一丝杂色,皆是上品。另一个却是些青铜古董,不知道又有哪些世家大族从这次叛乱中倒下,便宜了抄家的军士。所来器物,据说都是世面上没有的。

    安解语就叫了听雨和秦妈妈进来商议要不要给大房五房和太夫人各送一份过去,也是亲戚的情分。

    秦妈妈听了面色古怪,半晌道:“四夫人不用忙。四爷已经给各房都送过去了。这些是单给夫人和小少爷的。”

    安解语这才心定,又打趣道:“爷也真是,送回那一箱子金子作甚。还不如多换些头面首饰。”

    听雨就笑道:“四爷曾也问过夫人要什么念想,夫人说最稀罕金子。四爷还笑话过夫人呢。”

    安解语脸红,啐道:“就你记得些许小事。”

    三人说笑一番,看天色近午,就抱了则哥儿过来午膳。

    那边范朝云在太夫人那里领了罚回来已是一肚子气。

    林氏怕臊了范朝云没脸,早上装病就没去请安。现下见范朝云回来,脸色黑沉,就打岔说起四爷送回来的礼物。

    范朝云心略定了些,对林氏道:“四哥和我素来亲厚,你等下要亲自去给四嫂道个谢。”

    林氏道:“自然要亲自走一趟。四哥才出去数月,已是升了参将,不久也是要放外任了。”

    范朝云微微颔首道:“四哥文武双全,此次升迁也不算什么。”

    林氏知道范朝云的心思,就劝道:“五爷和四爷情分自是旁人不能比,四爷出息了,必会提携五爷。五爷也不必心焦。现下我们将四嫂和则哥儿看守好了,更不比旁的情分。”

    范朝云就觉得林氏这番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握了林氏的手,带笑看着她,也不说什么。

    林氏脸红,顾左右道:“书眉昨夜说的让她哥嫂过去四嫂院子的事,五爷看妥当的话,妾身就去找小程姨娘要人去。”

    不提这事还好,提起来,范朝云就怒了:“你也知道她那哥嫂是小程姨娘收服了的人。她们不好自己再安插人进去,只好拐个弯找了书眉这个棒槌帮她们架桥铺路!”

    又说林氏道:“我知道你是个贤良的,却也太过了些。以后咱们分府出去,你也是一家主母,如此心软意活,怎么当得了家?”

    林氏暗喜,忙道:“爷说得是。妾身想左了。妾身只是念着书眉跟爷情分不同,既然都开了口了,怎么也得给她几分脸面。”

    范朝云就道:“不过是个丫鬟,也有那么大脸。”却不再提通房姨娘之语。

    林氏更喜,道:“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妾身以后就在华善轩做起规矩了。只一样,爷别到时候心疼起来,妾身两头不落好。”

    范朝云不耐烦再纠缠这等小事,就指了一事出外院找管事喝酒去了。

    林氏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之前不想让她一人做大,就故意留了书眉跟她打对台。没想这书眉那脑子全长到胸脯子上去了,竟是个扶不起的女阿斗。而林氏从来就喜欢装大度贤惠。不象四嫂,人都说她善妒,四哥面前一个母蚊子飞过都要跟四哥生上半日气,却是明明白白告诉四哥她不要四哥去跟别的女人好。四哥虽几次抱怨四嫂粘人,却实是甘之如饴。

    这边林氏就去了风华居。

    安解语正歪在内室的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在她身边午睡的则哥儿。正午的阳光投过绛色纱窗照到屋里,就见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来去。

    秦妈妈领了林氏在外间坐下,又吩咐阿蓝去内室看看四夫人是否得闲。

    安解语留了阿蓝看着则哥儿,就去了外间。

    林氏看安解语头上珠围翠绕,项间一个绿盈盈的大璎珞,衬着玉白色的裙子,粉色的半袖绛云纱褙子,藕荷色披帛,逶迤而来,气派十足,心里就有些泛酸。她是国公府独女,虽是庶出,却得国公宠爱,和嫡女一个吃穿用度。可是就算流云城的公主,现下的身家,也不如安解语这个曾经的六品闲官的嫡女。

    四哥也将四嫂捧得太过了些。

    林氏在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依然殷殷勤勤地叙了寒温,就向安解语郑重谢过四爷的大礼。

    安解语方才相信秦妈妈所说,四爷已经都上下打点到了。心里越发欢喜起来,也不计较林氏言语中的酸意,只跟她聊些妇人孕育之事。安解语前世为了生孩子,早已久病成医,对妇人不孕不育颇有心得。现下说与林氏知晓,却是令林氏有茅塞顿开之感,就收了先前的酸意,一心一意向安解语请教起来。

    后晌,大房也都打发人来道谢。秦妈妈都一一见过不提。

    快到晚膳时分,大夫人的元晖院却打发人来请安解语,说是她娘家派了人来,要见见大姑奶奶。

第一卷 庙堂 第八章 见客

    安解语就有些踌躇。她虽对侯府的上下主子认了个脸熟,对这个身子原主的娘家可还是一摸黑。唯恐露了陷儿。

    秦妈妈和听雨以为安解语不愿去见安家的人。就打点起精神一左一右地劝起来。

    安解语思忖道:“秦妈妈就留下来和秋荣看着则哥儿。听雨和阿蓝跟我去正院。”

    镇南侯府见贵客都在正院的琉璃馆,却是四面镶着玻璃,好轩敞阔朗的一处所在。大夫人安排了安家来人候在琉璃馆,却是给了安解语好大的脸面。

    安解语进了琉璃馆的正门,坐在上首的大夫人就站起道:“你们大姑奶奶来了,我却可以功成身退了。”

    安解语嗔道:“大嫂说哪里话!”

    二人也不理旁人,互相打趣几句,非常和睦亲善的样子。

    大夫人就笑着对身边的大丫鬟尘香道:“等四夫人见完客,留她们用饭。说与厨房预备上等席面,入流水帐上。”

    侯府规矩,各房的亲戚都由各房自己出面招待,费用自理。大夫人此次却是卖了个好给安解语,却又不提让来客跟着安解语去风华居叙谈。

    安解语不知这规矩,自不已为异。听雨却看了尘香一眼。

    尘香应诺。一脸肃穆地守在一旁,候着安解语见完客,便将来客带去用饭。

    大夫人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去了春晖堂伺候太夫人用晚饭。

    这边安家来的人却是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仆妇,穿戴倒也富贵,可惜那衣物一看就是刚上身,连两侧的褶子都在,似是刚从樟木箱子里取出来,还微微带着樟脑的味道。

    安解语就笑着坐在下首的第一张楠木椅上。

    听雨上前两步给两个仆妇福了一福,道:“听雨见过岑妈妈,宁妈妈!”

    两个仆妇立刻还礼不迭,道:“听雨姑娘客气,受不起,受不起!”

    安解语也道:“两位妈妈坐下吧。都不是外人。”正眼也不看尘香。

    尘香尴尬,红晕满脸,却还是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入了定一般。

    岑妈妈就笑道:“大姑奶奶看着气色还好。先前听说大姑奶奶不好了,大公子唬得一夜没合眼,隔日就带着我们从汝南往京城赶。”

    安老爷倒是托了女儿的福。自女儿嫁给镇南侯府,他就升了四品知府,带了家眷子女去了汝南做官去了。

    从流云城到汝南,快马也要十几日的功夫。安解语并不知晓,却也知道这两个妈妈都有疲累之色,自是辛苦赶路的缘由。

    安解语就道:“原来大哥也来了,为何不见?”

    岑妈妈道:“今日大公子才带老奴两个进了城。只是天色已晚,本不应打扰。无奈大公子实在放心不下大姑奶奶,拼着失礼也要老奴进府看看大姑奶奶如何了。”

    安解语叹道:“让大哥挂怀了。我们骨肉至亲,实不必如此见外。”

    又问,“大公子现在何处?”

    宁妈妈道:“大公子现下在府外等着信儿呢。”

    安解语沉吟半晌,起身对尘香颔首道:“尘香姑娘,解语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赏解语个薄面?此番大恩,就是四爷回来也是感激的。”

    尘香惶恐,低首道:“四夫人说哪里话。折杀奴婢了。”

    安解语就道:“那就谢过尘香姑娘了。”说着,便让阿蓝找琉璃馆的婆子去府外带了安解语的嫡亲哥哥安解弘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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