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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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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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分明是关心和商议,她却觉得,六姨好像挪了一块巨石,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胸口上。
    她说:“好。谢谢您。”
    “回头我给你安排。”关友松微笑着,按在自端肩膀上的手,活动两下,才收回来,“做了七八个小时的手术,累死我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您辛苦了。”
    “不辛苦。你也早点儿回吧。”关友松温和的说。
    她急匆匆的走了。她走路的脚步一向很快,她的大姐,总是骂她,说关家怎么出了她这么个女生男相的丫头,走起路来像男人,说话嗓门大的像走街串巷的货郎……这会儿她可是得再快一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且不说顾悦怡——她从来就没瞧得起过那个女人,看见一回倒一回胃口,死也不理解和仰哥怎么看上这么个女人,还愣是和芷云姐过不下去——她是不能再看着自端的样子。
    怎么能有这样的孩子?
    眼里什么都有,嘴上什么都不说。
    TMD真能憋死个人。像她那个爸爸。她那个爸爸,景和仰,最能憋坏。
    关友松觉得医生袍下的手术服应该都被汗湿透了,浑身难受。
    自端看着六姨转身走掉,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走廊里空荡荡的,透过窗子,晨曦已至。
    “孩子。”
    有人在叫她,声音是如此的温和。她回头。又看到了惟仁的眼睛。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她见着皇甫钦,就知道,为什么,那个时侯,妈妈告诉她,惟仁是哥哥,她怎么也不肯信。惟仁,几乎就是皇甫钦的复制品。甚至——自端微微抬头——甚至连身高都差不多。
    儒雅清俊,温文有礼,有着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沧桑,也有着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沉稳气质,和锐利目光。
    自端看着,叹着:惟仁,老了以后,会是这样的……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整晚,她都没有想要哭的冲动,却在这一刻,眼睛潮了。
    “孩子,”皇甫钦又叫了自端一声。他不知道怎么称呼自端合适,可他明白,眼前这个孩子,对惟仁很重要;惟仁,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很重要——否则,不会是她,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在惟仁身边。“谢谢你。”
    她摇了摇头。
    。
    “我该走了。”
    “不等他醒过来?”他有点儿意外,“药效应该快过了。他一会儿就会醒。”
    “我会再来看他。”自端说。
    皇甫钦点头。
    自端看了看病房门口。然后,她跟皇甫钦道了别。
    ……
    佟铁河开着车子,回到丰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点钟。前面一辆出租车,黄绿相间,开的不紧不慢,像是进来欣赏风景似的。
    他没超车,慢慢的把握着方向盘,跟在那出租车后面。
    他不着急。
    已经看到自己家的小径入口,他刚要转弯,发现前面的出租车抢先打了向左的转向灯。
    他皱眉。
    出租车停在了大门口。
    门前阔朗,他有足够的空间看清楚车上下来的人。
    景自端。
    有那么一秒钟,铁河都感觉的到自己眼皮剧烈的跳了三下。
    出租车掉头,离开的时候,司机还往他这边瞅了一眼,就是那种眼神,看到好一点儿的车子,特想蹩一下。平日里会觉得好玩儿,这会儿,他没那个心情。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她。
    她还穿着昨晚出去时的衣服,只是,颈子上的围巾不见了,手套也不见了——那副手套,是自飒送给她的,她一直很喜欢戴,说戴上很舒服,像自己的皮肤一样妥帖——遗落在哪里了?
    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那儿好像有两个小青蛙在蹦跶……
    。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三十)
    
    自端下了车。
    站在大门前,向里望了一眼。
    她还真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站在这个位置,看一眼她住的地方。
    透过黑色的大门,晨曦中的杉树林,看上去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中。
    就春天它吐出新绿,夏天它郁郁葱葱,秋天它金色耀目,冬天它寂寞萧肃……可嫩绿,可枯黄,四季里,有不同的韵。只是她很少特别的留意。很少。因为这树,会让她想起一个约定。她甚至不曾在树林里散过步。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坐在西厅里那面落地窗前,看得到苍松翠柏,让她心里,得片刻安宁。
    清早的空气是这么的清新,自端深深的呼吸。
    一夜未眠,可是,头脑却清醒的很。
    堙她略略的回了一下头。她早看到了他的车子——此时,像一块灰色水晶一样在晨光中闪耀的车子,正朝她驶来,很慢,几乎听不到声响,幽灵一样——他也刚刚回来。
    车门就在她身前打开,他并没有看她。
    自端上了车。
    没有用力,车门就阖上,车厢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她的鼓膜一震,耳内产生一股压力。她抬手,按了一下耳朵。就这个空挡,前面大门敞开了,佟铁河一踩油门,那股力把她猛的向后一抛。
    到了屋前,佟铁河将车子刹住,解开安全带便下了车。他很快的绕到车子右侧,一下子拉开了车门。
    自端抬头,看他。看样子是生气的,可也没忘了他的绅士派,来替她开车门。
    佟铁河看着她脸上那最近常常出现的苍白和眼底的黑眼圈,心口一股怒气几乎抑制不住,他一手扶着车顶,“下车。”
    就两个字,自端已经感受到他的怒意。
    她微微低头,下了车。铁河在她身后关了车门,她径直往前走,听到他叫了一声,“景自端。”
    她没停,已经走到了门口,抬手按着密码。
    “景自端!”
    门锁“嘀”的一声响,她拉住了门柄。铜质的门柄,冰凉冰凉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空空的,手套呢?还来不及想下面,一只大手伸过来,一下子扶在了门上,阻止了她开门的动作。
    她用力,他也用力。
    两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一晚,你都干嘛去了。”他站在她身侧。她穿了高跟鞋,才齐着他下颌,在他面前,她显得单薄娇小。可是她挺直的背,和纤秀高昂的脖颈,姿态,是说不出的倔强和孤勇。
    “先进门再说。”她说。
    她真平静。
    她越平静,他就越急躁。手上的劲儿使出去,门“啪”的一下阖上。
    她抬起手来,继续输密码。
    佟铁河的大手,一把按在她的手上,“你先说。”
    自端抽手,抽不动。手底下的键盘也冰凉,按键硌着手心,他的手倒是热,可是按上去那么用力,像是恨不得把她的手指都揉碎了!
    她扭过脸来,狠狠的瞪着他,“我干嘛要跟你说?”
    她一夜未归,他就在家了?
    她凌晨时分回家,他又是从哪里回来?
    华语第一。
    被她凶凶的眼神和语气搞的一愣,佟铁河随即手掌一握,把她的手拉下来。
    “你说什么?”他沉声问。
    她的唇在抖。不知道是因为早上的空气冷冽,还是因为激动,或者是气愤……他眸子一暗。
    “你干嘛要跟我说?景自端,你一个女人,半夜出门去,不说去哪儿,不接电话,到最后,竟然连手机都关了……这些都罢了,你竟然一夜未归!我要你解释清楚,你还跟我发狠?”
    他牢牢的攥着她的手。越说,心里越气,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就重了。
    自端微微张着嘴,吸着冷气,“佟铁河!”她看着他阴郁的脸,因为生气,方方的脸上,泛起一层红,眼睛死死的盯住她,像是要把她盯死一样。
    “你说话。”佟铁河声音更冷。
    她越是不肯开口,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就越发的跳耸起来。
    在他眼皮子底下,就那么出了家门,还在外面过夜?
    他只要想想就气的要命。
    是,他那见鬼的自尊不让他四处张罗着半夜找媳妇儿。他也相信他的媳妇儿就算是再晚出门,也会回家来。可竟然让他失算,她不但没回,还理直气壮!
    这让他怎么气的过!这股气顶在那里,不发出来太难受。
    “你也是刚刚到家。”她扭开脸。
    太阳渐渐的高了,光线越来越强,穿过树林投过来的光影,淡淡的。她觉得心底有个泉眼,在汩汩的冒着泉水,竟是苦涩的。
    “你要不要跟我交代一下,你去哪儿了?”
    佟铁河下巴一紧。
    “佟铁河,你公平一点儿。”她趁他错神,用力甩开他的手。嫩白的手上,是血红的印子。手上疼,心里更疼。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就是疼。忽然间疼的厉害——有多少个夜晚,她不知道他流连在哪里,她不问;现在,他跟她要解释?
    公平一点儿?
    他咂摸着她话里的意思。
    “你要哪种公平?”他的肺里在冒泡。每个泡都喷着火星子。“你要哪种公平?”
    莫名其妙的,很久以前,季家同在那个喝醉了的夜晚,借着酒意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出现在他耳边,“……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火星子变成火苗子,舔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扳过她的身子,一下子把她摁在了门上。他的目光,迅速的看向她的嘴唇、下巴、脖颈……他忍耐着想要扯开她衣服的冲动,那有点儿卑鄙的、让他在心里忽然狼狈起来的冲动,阴狠的、压制的、咬牙切齿的,他说:“景自端,你不准。”
    不准?
    不准什么?
    “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见潇潇。”
    “你要哪种公平?”
    “景自端,你不准。”
    ……
    她盯着他冒火星的眸子。心里一派清明。她知道他在猜忌,猜忌她也和他一样,流连那充满诱惑的夜色,和夜色里的琳琅满目。
    他是男人啊,他是男人。
    她的男人。这时候,像她的男人了。
    对他来说,她是什么?她是他的领地,是他的私有物嘛?不准别人觊觎的私有财产?他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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