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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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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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澹笑着纠正:“现在是余神医的大弟子余冲,刚刚被逐出师门,无处可去,就跟着庄翼一起进了沙漠给你看病。”
  流云闻言嫣然一笑,打趣道:“想必是流云之过才连累两位被逐出师门,真是罪过罪过。”陆子澹只是微笑地望着她,并不说话。想是思念太过,突然相见,万语千言,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流云倚在他怀中四周打量,疑惑道:“这里是沙漠?实在不像啊。”
  “他们叫它土城。”余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不过陆兄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鬼城。”
  关于魔鬼城,流云并不陌生。当初在梅园做书房丫环时,她最爱看的就是山川地理志。魔鬼城这个名字虽然早已消失多年,但陆子澹的书房里却能找到它的踪迹。关于得魔鬼城便得沙漠的传言也略有所闻。“魔鬼城?小翼,他还真是不甘心。”流云轻轻摇头,心中莫名的痛。
  “陆谦和飞将军带了郑军在后面追来,他们唯有退回沙漠暂避。”
  “古浪一战中,狼盗并无大伤亡。想要战胜他们,陆谦那些人可能还不够。”流云与狼盗真刀真枪地斗过,对他们的实力最清楚,因而说起话来也最有说服力。“更重要的是,现在又进了沙漠,狼盗他们更是如鱼得水,天时地利,我们都处在下风。”
  余生也点头同意道:“阿冲虽勇猛,但从无沙漠作战经验。再加上我们对他们不熟悉,此仗难打。“
  “知其难而为之。”陆子澹严肃道:“若因困难而不为,任由狼盗猖獗,将漠北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中,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称他们是我大郑子民,有什么资格站于高高庙堂之上。他们,是我郑国的百姓,绝不能如此屈辱。”
  流云轻抚其背,安慰道:“我知你所想,你欲全歼狼盗,我也有同感。在古浪数日,亲眼见城中百姓闻狼盗而色变,惶惶度日,也耳闻狼盗凶残决杀的残暴。任何人都不会原谅他们的罪行,即使是小翼,我也不能原谅。子澹你善谋略,余宰相精运筹,再与郑军里应外合,定能将狼盗悉数歼灭。”
  “流云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余生苦笑着将城中情形一一告诉于她,那城门一旦关闭,想与外界取得联系,恐怕比登天还难。
  “此事由我来想办法。”流云咬着嘴唇,沉声承诺。就目前看来,庄翼对她还算念旧情,应该不会太为难她,若说三人中还有谁能出城,恐怕也只有她了。
  “还有一件事需要流云姑娘帮忙。”余生笑着眨眨眼,凑上前来,“流云姑娘服下七日醉,本应明日辰时才醒。但因庄翼喂你鸡汤,误打误撞竟解了药性,所以你才提早醒来。所以,为了我们能继续在城中装大夫,还请流云姑娘多睡一会儿。就算明儿醒了也要做出浑身不适的样子,如此,我们方可借医病之名留下。”
  流云闻言吃吃发笑,躲到陆子澹怀中道:“装病而已,不过多睡几觉罢了,正是我拿手的好戏。”说罢朝陆子澹神秘一笑。陆子澹忆起她初进梅园时的嗜睡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

  离歌(二十四)

  二十四
  由下人领着在土灰色的院子里转了不知多少圈,就在余生和陆子澹两个人终于要昏倒的时候,庄翼的住所到了。外表看起来跟其他院子没有什么区别,仍是土灰色的砖墙,黄沙遍地,院中几株近人高的仙人掌,种的位置也几乎丝毫不变。
  进了屋,这才发现屋内步置迥异,四根楠木大柱在厅中耸立,柱上着油灯数十盏,将厅中照得透亮。柱下仅有三案几,几上摆满美酒佳肴。庄翼仍一身白衣,自斟自饮,沉默不语。见二人进屋,他并未起身,展手示意二人坐下,吩咐下人倒酒后,举杯展颜道:“庄某先敬二位一杯,不知昨晚睡得可安好。”
  余陆二人忙举杯相和,饮罢,余生恭声道:“多谢庄公子挂心,我们师兄弟二人都睡得安稳。就是昨晚隐约听到几声怪叫,不知是否是幻觉。”
  庄翼歉然道:“并非两位幻听,土城中的确常有怪声。每月月中月末那几日,便有异物作祟,嘶叫唬人,城中人早已习惯,故见怪不怪。两位初来乍到,想是受了惊吓。”
  余生浅笑着摇头,“惊吓谈不上,就是有些意外。这城中防备森严,处处机关,在下担心哪一天要是一步走错,怕是连命都搭上了。”
  “这个两位请放心,庄某早已在院外安排有下人,他们均熟知城中路线,两位想去哪里,只管跟他们说便是。”庄翼似乎看出余生心中所想,早已坐好一切准备把他的借口全部打消。表面看是盛情款待,实际上却是变相软禁,使二人所有行踪尽在其掌握中。如此一来,也不怕他二人如何折腾了。
  “呵呵,还是庄公子想得周到,在下佩服。”余生干笑几声,心里暗骂他老奸巨滑。陆子澹看他面色不豫,暗自好笑。
  “两位神医大驾光临,实我土城之福。正好近日我城中不少居民害了病,上吐下泻,全身发热流汗,城中大夫束手无措,还请两位大夫巧施妙手,庄某感激不尽。”庄翼一边表情诚恳地向他二人说话请求,一边示意下人去抬病人。余生被他突然的举动急出了一身冷汗。
  一会儿,三四个脸色铁青,呻吟连连的重病患者被抬到堂前,几个下人迅速掩面而去,庄翼也远远地坐在上座朝他二人拱手。“城里的大夫说他们是得了瘟疫,要把他们送出城。但庄某总念着旧情,不忍送他们白白去死,这才想到两位神医,盼你们能另有诊断。依二位之见,他们害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救?”
  余生心里头将庄翼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点挪到患者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看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这几人怕真是染上了瘟疫。若自己也被传染,那可真是冤枉之极。
  “他们并非患病,而是中了毒。”站得远远的陆子澹朝地上数人瞟了一眼,淡淡开口道。余生又惊又喜,没想到陆子澹还真对歧黄之术有所研究,如此看来今日也不至于穿帮了。
  庄翼大喜,兴趣盎然地问道:“此话怎讲?”
  陆子澹仍不起身断脉,淡然道:“瘟疫病人通常面色枯黄无神,口中遍布舌苔,白粉堆积,而这几位病人脸色铁青,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明显是中毒之相。再看他们面部浮肿、指尖青黑,嗅之有腥臭,明显是中了蛇毒。可用半边莲鲜草浓煎,每日分三次内服。若有伤口,可将半边莲与雄黄捣碎制成泥浆外敷伤处,每日更换。十日后,余毒可清。”
  余生赶忙装模作样地点头称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庄翼沉沉一笑,挥手让下人将伤者抬下,吩咐他们照陆子澹所说煎药。继而转身与余陆二人继续聊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余生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兴致索然,不一会儿,两人便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余生特意放慢的脚步,远远地落在引路下人的后面,凑到陆子澹身边小声道:“真没想到你还精通医术,害我吓了一跳。不过今日若不是你,我们恐怕很难走出大厅。”
  陆子澹摇头笑笑,脸上却见苦涩,“久病成良医,未必是件乐事。”余生知他自幼体弱多病,但此番却是中毒之症,正想再问,忽然忆及昔日线报中曾提到陆子澹幼时常莫名染毒,艺成归来后也无故卧床。想是候门争斗,无所不用其及,而他必是深受其苦。于是便缄口不言。
  这回走的又不是来时路线。路边两侧砖墙高耸,看情形像是城中重要据地。余陆二人正认真默记线路,忽地从院墙处开一偏门,冲出一头黑色小母马,浑身毛皮黝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眼看着就要撞上两人,余生一急,伸手错开马前腹,右手推开陆子澹,随后反手一掌拍在马臀。
  余生习武之人,这一掌下去何止千钧。小母马吃痛嘶叫,原地倒蹄翻腾,只把马上人甩了下来。“该死的狗腿子!”一声清脆稚嫩的喝斥,地上小人儿恼羞成怒地爬起身,也不打声招呼,手中长鞭便狠狠朝余陆二人挥过来。
  余生气他无礼,想也不想,手一伸,便将这丈余长的金色长鞭握在手中,轻轻运劲一拉,小人儿顶不住,身体让前一栽,又跌了个狗啃泥,只摔得呲牙咧嘴,差点没哭出来。
  “大胆鼠辈,竟敢伤我家公子。”又是一声怒喝,偏门处扫来一把弯刀,将余生整个身体都笼罩于刀影之中。余生正欲出手,忽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拓拔宏熟悉的音调。“休得无礼,此乃我家公子贵客。”
  余生一听拓拔宏喝声立刻收手不动。眼看那弯刀上三星宝石越来越近,就要划上他的脖子。拓拔宏猛地出刀,电光火石间,那少年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固执地昂头,忿忿地瞪着他们。
  “求钥,你好大的胆子,东城之中也敢随意动刀,若伤了贵客,我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拓拔宏双目含怒,还确实有些威仪。但显然那两个少年并不吃他这一套,先前那跌地的小人儿早已爬起身,华贵的袍子被弄得灰一块黄一块,脸上还蹭着黄乎乎的沙土,虽然狼狈却还是挺直了腰杆,小大人似的指着拓拔宏的鼻子大骂:“我看你才是活腻了,居然敢当着小爷的面大呼小叫。别以为有那姓庄的撑腰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这土城不姓庄,它是我大末合家族的城堡,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栽这里耀武扬威。”
  这小人儿也就七八岁年纪,长得粉雕玉琢,皮肤白皙,高鼻深眼,看他那身装扮也知道在城里地位不低。虽然个子小小,但站在原地指着拓拔宏的鼻子大骂时竟然也颇有一番气势。余生和陆子澹交换个眼神,彼此心想,原来这土城并非庄翼一个人的天下,心中不由得暗喜。
  拓拔宏对这小男孩儿不敢大意,依足了礼数躬身垂首,必恭必敬道:“小公子请勿动怒,属下一时心计,口无遮拦,还请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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