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撩起了凤天的几缕墨黑长发，拂在他清柔如玉般光泽的脸庞上，拂动了他的心思。
眼前，恍惚间模糊掠过昔日宫廷，血溅宫柱的一幕幕，刀光剑影带起鲜红的血，耳边模糊又清晰地不断掠过宫人的惨叫……累
如此惨烈的画面……
凤天闭了闭眼，将血腥的回忆压制，低眸对五煞说道：“你们退下吧。”
五煞面面相觑一眼，站起来，目光有些犹豫地瞧着凤天，他们是第一次瞧见优柔让人如沐春风的教主露出这般……可说是沉痛的神态。
“教主，您……”他们迟疑着，想要关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凤天转过身走回亭子里，同时嗓音轻淡地再一次说：“退下。”
看着他的背影，五煞相视无奈，然后才退下。
琴声再一次响起，琴弦似是带着激烈的紊乱一般在他修长白皙的手尖不断跳动着，发出让人心思不太宁的音调。
凤天只觉得脑海“嗖”地一下，回忆之门被琴音打开……
东宫，太子宫邸，突然宫门被杀气腾腾的带刀侍卫冲开来，见人就杀。
一瞬间，惨叫声，刀割断身体的死亡之声笼罩住了整个东宫。闷
侍卫所到之处，斩人头刺人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淋淋飞溅上宫柱，染红了白色的宫帘……
密室的开口里，身着明黄袍身上却血痕累累的太子将一个小孩塞入密室里，忍着身上的重伤悲壮地对孩子交代——
“凤天，你一定要牢牢记住父亲今天的惨死，一定要留着命为父亲报仇，快走——”
“爹……”小小的年纪的凤天脸上沾满了父亲的鲜血，眼泪伴着血滴在脸上滑下，眼中满是惊恐又坚强。
“走啊！”太子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一把刀便再一次砍上了他的背。
他喷出一口鲜血，血直接洒在小凤天的脸上，小凤天想叫，可是却被父亲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能出声，随之父亲用力一推把他推入了密道，门也立即封死，隔绝了追杀而来的侍卫的所有目光。
……
从密道逃出来之后，他小小的身子已经达到了疲惫的极致，一路的杀兵紧追着他不放。
他逃到一处悬崖，前无路后有追兵，他却不能停止逃命，因为他要听父亲的话，好好活着。
突然，他被脚下的石子绊倒，扑倒了悬崖边上，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他绝望地哭了，眼泪迷蒙血迹脏兮兮的脸抬起来，凄凉迷惘地看着万里无垠的天空，前途茫茫。
“爹，凤天逃不掉了，怎么办，怎么办……”
握着小拳头，他怨恨天地地一记一记地捶着土地，直到拳头血肉模糊了也不曾觉得痛。
忽然，一双穿着锦丽小鞋子的脚停在他的面前。
一道稚嫩的声音却很是无情地嘲讽：“怨天怨地的真没用……逃不掉就躲。”
最后一句，对方已经蹲下来将他强行从地上拉扯起来。
小凤天抬起然血淋淋的脸，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穿着尊贵的小男孩：“你是……无澈？”
小无澈抿了抿唇，皱眉紧紧地听着远处那边不断靠近来的呼喝追赶声音。
“他们追来了，你跟我走。”
然而，小凤天却倔强地挥开小无澈的手，警惕地退开几步远戒备地看着他：“你爹杀了我爹，你会救我？该不会是想抓我回去你爹那里领功吧？”
小无澈生气地指着小手指指向小凤天的鼻子：“别以为你比我大一点就可以在我面前说自以为是的话，我才不是那种人，我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少罗嗦，跟我走就对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闻言，小凤天沉默地眸子清清地瞧着小无澈似在评估他是否真心帮他。
“还不走。”小无澈又伸手去扯他的手，强行拉着他走。
悬崖对面，是一座高山，山上有很多高大的石块，小无澈扯着小凤天来到一个大石块后面。
小无澈将小凤天按蹲下来，交代道：“你先躲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去应付那些喜欢杀人的侍卫。”
说着，他就去撕小凤天身上破烂染血的衣服。
“你干什么？”小凤天不能理解。
小无澈露出梨涡狡猾的笑容：“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把你的一只鞋子也脱下来。”
“我不……”小凤天本能地拒绝。
谁知，他才说，小无澈便伸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自行去脱掉他的鞋子，我行我素地说：“不脱也得脱。”
随之，小无澈拿着他身上的破布还有鞋子往山下走去，回到悬崖边，将小凤天的一只鞋子放到悬崖上，然后手抓着碎布，佯装悬崖下探看。
不一会儿，侍卫便追了到来。
当他们看到小无澈在悬崖边的时候，吓得立即叫：“小王爷小心不要靠近悬崖边，危险！”
他们急匆匆地奔过来将小无澈给拉回去，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随之疑惑不解地问道：“小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无澈得意洋洋地扬了扬手中的碎步，同时指了指悬崖边上的染血小鞋子邀功道：“我来帮爹爹杀那个小殿下啊。”
第贰百壹拾肆章
“啊？那他人呢？”侍卫长追问。
小无澈对侍卫们翻了翻白眼：“这么笨，不会看吗？一看就知道他被我推到崖下去啦。”
闻言，侍卫们立即又折回悬崖边上往下眺望，望不见底的深渊，只看得到弥漫的雾气，根本就看不到崖底。累
侍卫们有些犹豫地问侍卫长：“怎么办？这似乎深不见底，根本就下不去，可是殿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无澈神气地负手走到他们旁边，一脸得意地看着悬崖底下。
“见不了尸啦，我刚刚推他下去的时候听不到底下有回音，所以底下很深很深，他肯定摔死了，我现在要回去找爹爹领功，你们不可以跟我抢功劳知道吗？！”
“是！属下岂敢！”侍卫们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小王爷这么说，王爷便不会再责备他们什么了。
“那就回宫去吧。”小无澈颐指气使又不失贵气地领头往王宫的方向离去。
小凤天躲在大石块后面，眼中流露出对小无澈的感激之情。
“无澈……”他嘴里喃喃着，心里，刻下了这个名字。
之后，他在大石块后面一直呆着，不敢出声，直到天黑了下来，直到他身上的穴道自行解开，还一直等……等到雷雨阵阵，洗刷了他身上的血迹。闷
雷雨过后，月亮慢慢爬上了云端，为湿漉漉的漆黑的地面倾泻下来粼粼皎洁的月光。
小凤天抬头看着月亮在云端缓缓移动，那淡淡的云在月亮之下几乎变成透明，很飘逸地浮动。
“月亮……”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天，想象着月亮上是否有神仙姐姐嫦娥，好想奔月，寻求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
今后，天大地大，他能够去哪里？
“喂！你没有看到我来吗？”小无澈清脆刁难一般的嗓音在小凤天的头上落下。
听到这把声音，小凤天没有发现他自己的眼中注入了一丝欣喜。
他转首，目光柔和地看着小无澈撑着小雨伞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瞧着，却没有说话。
小无澈摇了摇头，看着他身上一片湿漉漉的：“你好笨，怎么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下。”
小凤天少年老成的目光慢慢地垂下，神情之间有着淡淡腼腆。
“我怕走开了，你要是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小无澈露齿一笑，蹲下来，将手中提着食物递过去：“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打开篮子的盖，小凤天立即闻到食物的香味，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往嘴里塞。
“你慢点吃吧，我又不会跟你抢。”小无澈双手托腮，眼睛眨巴眨巴带着友善的笑容。
小凤天咬着食物，眼神扭捏地挣扎了一下，才定定地看着小无澈那双纯澈的眼睛，轻轻地说：“谢谢……”
小无澈则是回应他一个大大的友善的笑容……
……
琴音还在继续，却被一声唤声给打断：“教主。”
凤天的思绪倏然被拉回，他才猛地发现自己的琴音竟然变得如此之乱。
他暗暗平整自己那纷乱的心绪，停下指尖琴弦。
“明日，什么事？”
明日一脸忧色地站在台阶之下，教主的琴音太乱，莫非教主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斟酌了一下之后，明日才开口道：“属下……教主，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要不属下去请裘方丈过来柳苑这里做客，今天是裘方丈出关的日子了。”
凤天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轻叹息：“师傅出关了……”
他似是喃喃，悠远迷离的眸光似是还没有从回忆的深陷之中完全抽身。
“呵呵呵……师傅的确出关了！徒儿别来无恙？”
远处，飘来一道苍老而悠悠的声音。
凤天立即起身回头，便看到裘方丈袈裟飘飘地乘风而来。
他的眼中浮现温馨的波痕，迎了上去。
“师傅。”
“裘方丈。”明日面露喜色地拜见，然后很高兴地去准备茶水了。
他才想去请裘方丈来跟教主谈谈心，想不到裘方丈这么快就来了。
裘方丈轻然落下在地，雪白的胡须随风飘动，和蔼的脸上漾着如佛一般慈悲天下的笑容。
“师傅，请坐。”凤天恭迎地伸手要去搀扶，裘方丈笑然地免去。
来到亭子中央，裘方丈举目环绕了一下周围，唇间怡人慈笑不减：“好风好景……好琴。”
最后，他将目光转下向琴，捋捋胡须，意有所指。
凤天的神情有些异动：“师傅，徒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裘方丈慈蔼的目光睿智灼灼地瞧着凤天，轻轻叹息：“红尘纵磨难，过往亦有情。凤天，你何不抛开心中魔障，一畅天下好风好景。”
凤天闭了闭眼，柔俊的脸庞上掠过种种无法释怀的痛苦跟仇恨。
“师傅，我不能忘记灭门之仇，身为人子，应该为家族讨回一个公道！想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