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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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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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穿着纱质的睡衣在屋子里随意舒展着身体,或者是像小时跟着妈妈学跳舞那样,把脚放在窗台上压腿。家成了一个舞台,只有她一人独有。她像一只翩然的刚刚破茧而出的蝶,抑制不住想飞的欲望。她会把自己在屋子里折腾得气喘吁吁,最后坐在地上。但今天提娅只习惯地伸了伸腰就感觉特别的累,而且胃里仍是昨晚的那种胀满的感觉,偶尔地会冲上一股酸酸的东西,等她冲进洗手间面对马桶时,那种感觉忽又消失了。
  头顶上那串美丽的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离开了深海的贝壳,美丽依在。提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机去拨弄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
  也许他正在上班的途中,提娅想。自从上次从他家回来,提娅只见过他两次。
  他憔悴得很厉害。他说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他告诉提娅,这种事儿不能操之过急,还是静静地等等,毕竟自己是独生子,这么多年来,父母亲对他给予了很高的期望,自己虽然出过国但实质上还是那种不能背叛传统家教的那种人。
  “我还上我的班吧。”提娅主动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沉默不语。
  提娅重新蜷回床上。她忽然对床有了一种深深的依恋。她轻轻地用指头抚着床单上的那丛牡丹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低头采摘了一束美丽的山花向山冈跑去。那里有一位年轻的母亲正挥着手中的白丝巾,白丝巾美丽的弧线随着风儿轻扬在蓝天下,母亲白皙的面庞似一块凝白的玉,渐渐地近了,那面孔越来越清晰,是另一个提娅。
  女孩子跑着……跑着……前面忽然突现了一条河,因为跑得太急,女孩没有收住脚,一头扎进了河里,她的黑色的头发在水中变成了一丛浮游的水草,随着水波忽隐忽现,最后被旋涡沉吸拉住入了水底。
  散落的花儿在河面粼粼的涡光里泛着血色的光。
  那年轻的母亲狂奔而来,拍打着河岸在哭,直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
  提娅惊叫了一声醒来。浑身汗湿,枕上全是梦中洒落的泪。梦中是谁?她呆望着天花板半晌,想不明白大白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梦,也许是觉睡多了神经出问题了吧。
  提娅虽然这样想,还是唯心地翻来周公解梦的书,但是她并没查到自己想要的,书上只是说,如果梦见波涛是有财运,梦见人死是见吉祥。
  她给新疆的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妈妈病怏怏的声音让她听了揪心。妈妈问她:“你感冒了吧,声音怎么有些哑?”妈妈先从提娅的声音里感觉了几分的不对。
  “花店开两年了,也不寄张花店的照片回来。”妈妈有些埋怨。
  提娅说:“现在太忙,没时间照,等过些日子吧。现在生意还好,不用挂念了,我寄回的钱花完了吧?不够,我再寄一些给你。明年,您就来北京和我一起生活吧,我会挣很多钱养您的老。”
  妈妈问:“现在怎么静悄悄的,没生意吗?”
  “不是,我刚送人走,忙死了。您听,吵着呢。”提娅把窗子拉大一些,尽量让外面的车鸣声传进电话里。
  “你花店怎么一直不安电话?你总用手机打长途太贵了,那东西对人身体不好。小松在那儿怎么样?你多照料一下他,毕竟他刚去岁数还小。”妈妈提醒道。
  提娅说:“没事儿,没事儿,小松的事儿我都安排完了,前段时间刚帮他要完工资,现在又上班了。北京安电话还得拿北京人的户口本什么的,很麻烦,我现在正申请呢,等安完了我就告诉你。妈,来人了,我得挂电话了。”
  妈妈没忘叮嘱一句:“再过五天是你的生日,别忘了给自己买个蛋糕。”
  提娅说:“知道了。我挺好的,你自己多保重。”提娅的眼睛有些湿润。放下电话,提娅去翻日历,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五天。
  手翻着日历提娅忽然想起,自己的经期已经过了四五天了。
  她的手突然一哆嗦。
  提娅有闭经的毛病,去年曾经连续四个月只来了两次月经,那时期把她憋闷得不得了,小腹经常类似梗阻一样痛,原本就白的脸那些时日更是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就这还把张小莉羡慕得不得了,说,这多好,既省了卫生巾的钱又不耽误事儿。放我身上多好。
  提娅捶了张小莉两拳,说别总把我想成你,离开男人都活不成了。瞧你那脸色青白黑眼圈,真快成白骨精了。
  张小莉不服气,说四毛子,你没看出我有时还白里透着红呢吗?提娅看了半天,说没看出来。张小莉说你现在哪能看出来,那得在床上看。我的白都是偷着来的,别老说我是色鬼,那叫本能,人之常情。再说,那玩意儿还美容延缓衰老呢,没准你这内分泌失调就与没男人有关。你这纯是没男人憋的,不通则痛,通了就不痛了,赶紧找人给你通通。
  提娅就差把唾沫吐张小莉脸上去了。
  提娅的脸真就越来越白,而且真的没了血色,她就去看了老中医。七十岁的白发老中医只是看了看提娅的舌头,又问问提娅的症状,就开出了十剂中药,说用不了一天,你就可以见到效果了。回到家,提娅把那浸了药的砂锅架到火上,那药刚刚一咕咚散出药香味儿,提娅就感觉自己的腹腔也随之开始咕咕作响了,提娅不由不佩服中医药的神奇作用。
  提娅开始东翻西找那老中医开的方子。
  第二十三章
  “我在首都机场,去南京出差,估计一周左右,有事儿你打我电话吧。”海龟语调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池不会起皱的清水。他显得有些忧柔的语调让提娅多少有些心疼,提娅明白:时间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提娅木木地说了一句:“一路平安。”就在对方的沉默里撂了电话。
  窗台上那盆翠嫩的绿萝的长叶已经漫过了花盆。有一阶段,娱乐城的小姐们纷纷弄起了花,在安丽的推荐下,张小莉和她都从花市上搬了一盆绿萝回来,满眼的翠绿的确给她们原本单调的生活平添了很多色彩,其中提娅还弄了一盆半开着的栀子花回来,可不知为何,没出一个月,花苞不但未开,反倒越缩越小,而且原本馥郁葱茏的绿叶也如同被秋风卷了一般,数日之间全部凋零,直到最后剩下了几个造型还算优美的枯枝在那里。提娅干脆几剪子下去,把它修成了一个小盆景连沙带土地全移进了一个坏了嘴的紫砂壶中。张小莉来时找那栀子花,提娅指给她看。张小莉说:“你这哪是栀子花,你这是栀子花祖宗。”
  提娅说:“好花不常开,好景能常在,这你都不懂。”
  张小莉嘴一咧,说:“我可不愿意看这枝巴叉巴的玩意儿,看着它们就像看见夜总会里陪着的这些老头子。白天看晚上还看,你有闲心成天守着祖宗看吧。”
  提娅的家距李雪梅的家只有两个楼区。平时虽然咫尺相距,但是因为她们特殊的职业特点加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小圈子,所以很少相互打扰,尤其是有老公的和没老公的更是两个世界。偶尔的沟通通常是在班内的几个小时里。
  提娅脚上踩着那双像松糕一样厚底的粉色拖鞋,长发随意地用胶皮筋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丝质的吊带白裙在热风中一荡一荡。婷婷袅袅这样的一个女孩出现在小区里,绝会招来一些追随的目光。不管那目光是夸奖还是猜嫉,提娅很是反感,如芒刺在背。
  这也是她在白天很少出来游荡的主要原因。提娅又来了困意,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李雪梅家提娅只是在她初搬来时来过一次。防盗门外铺着一张鲜红的胶粘防尘垫,李雪梅爱干净是出了名的。
  提娅按门铃,没有动静,再按,仍旧没有动静。她遂用拳头使劲地擂了两下铁门。
  “你找那个四川姑娘吧?”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提娅一回头,一位白发大妈提着菜篮子站到楼梯转角那儿。
  提娅说:“是”。
  “她好像不在这里住了,前几天那个男人的老婆找上门来了,呵,连哭带骂的,全楼的人都惊动了。然后那女人又来了两天,骂了两天街,再就没动静了。”老大妈叹口气。
  “搬走了?她没什么事吧?”提娅有些担心,她知道李雪梅的身孕已三个多月了。
  “那男人的老婆也真够凶的,竟然从厨房摸出一把水果刀来,要不是那男的从中间拦着,都出人命了。结果把那男的胳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要我看那男的真是该杀,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再说这闺女有点不开窍,那么好的模样非得找个有家有口的。唉!”大妈语气中透出了些许的不平和少许的无奈,慢慢上了楼。
  提娅有些失望。一边慢吞吞地往回走,一边翻弄着手机中的电话簿,一拨李雪梅的电话,被告之:已欠费停机。
  她打电话给何薇,何薇说:“我有一星期多不见她了,前两次打她没接,再打就停机了。不会是找个地方生孩子去了吧?”
  提娅说:“生什么孩子,我现在在她家门口,好像是前几天他老公的老婆找来了,大打出手,听邻居老太讲她倒是没出什么危险。”
  “真的?看来我预言还挺准的。这孩子她娘是不好当的,我曾说过她,她都当耳旁风了,这回她麻烦大了。这四川女孩子就是执拗,来个倔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提娅不想听何薇尖刻的批评学说,找个借口挂了电话。
  回四川了吧,她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依李雪梅的性格,她不可能把回家当成她的唯一退路。而且据她所知,当年就是因为被强暴她才扔了大学的课本选择了离乡背井。
  婚前失贞和未婚生子同样在那个闭塞的城镇里被公认为一种伤风败俗的事。
  提娅感觉胃里似乎又有酸样的东西在涌动,她又想呕。她按着胸口站在那儿,她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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