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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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完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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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她愿意嫁给哪位世家宗亲,朕再赐婚。”

    他一句句解释得很是坦诚,听不出有半点隐瞒,口气轻缓,似是怕我再生什么误会。我犹自低头看着绣鞋不言不语,他又道:“这么大脾气……为夫日后再不唬娘子了行不行?”

    我竭力板着脸,还是“嗤”地一声笑出来,红着脸低着头一味往前走:“那么多宫人都看着,陛下您也说得出……”

    他疾走了两步赶上我的同时伸手再度将我揽住,在我耳边的低语带着阵阵热气:“娘子你太害羞,为夫说话还是有分寸的,自知哪些话该留到晚上跟娘子一个人说……”

    我面上登时蹿了热,含羞怒瞪,心觉再驳下去下一句又不知要被他调侃成什么样子。无奈地忍住口舌之快,任由他这样搂着往瑜华宫去。



    语歆的住处在瑜华宫西侧,途径欣华殿时却被殿内传来的声响一惊,陡然顿住脚步。殿里阵阵女子的哭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宏晅眉头一锁,面色疑惑中隐有不悦:“去看看。”

    殿门口的宫人刚要通报却被郑褚拦住,我们站在殿门一侧往里看,是和贵嫔在责打宫女。宫人跪了一地,殿中央跪着的一个宫女以手支地硬撑着不往下倒,可一下下落在背上的板子还是让她不住地前倾。

    语歆跪在端坐主位的和贵嫔身边已经哭得晕了妆,哽咽着求道:“娘娘恕罪……那香饵是臣妾吩咐她送去的,怪不得她……”

    和贵嫔柔荑支着额头,话语轻缓地说:“行了,瑶章你不用为她说情。本宫知道她从前就和静月轩那贱婢交好,瑜华宫容不得这吃里扒外的人。”

    “娘娘……娘娘臣妾求您饶她一命……已经打了这么久,再打下去她定是一死……”语歆说着低头去擦眼泪,却如何也擦不完,“再说……宁姐姐从前在瑜华宫时也未不敬过娘娘,娘娘您何须如此记恨……”

    便见和贵嫔冷睇她一眼,向那宫女道:“既然你家娘子如此护你,本宫也不难为你了。来人,拖出去剥衣杖责。”

    殿中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宦官拖着那宫女站起身,她明明已经虚弱得没有半分力气,却突然一挣,猛向旁边的柱子撞去。我陡然一惊:“荷韵!”来不及有什么顾虑便冲进了殿,在她的额头触到红柱前拼力将她拉住。

    “尚仪……”她惊惧交加地望着我,反应了一瞬才回了神,垂首改口道,“才人娘子。”

    “干什么寻死!”我扶着她低斥,“惊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和贵嫔和语歆一时都怔住了。听了我最后一言一同回了神,齐齐望向殿门口,慌忙跪倒,行礼如仪。

    宏晅进了殿落座,神色冷峻不已。未命免礼,只沉然问语歆:“瑶章,你说,怎么回事。”

    “陛下恕罪……”语歆犹是止不住眼泪,一叩首道,“荷韵是臣妾身边的宫女,方才臣妾叫她去给宁才人送了一趟提神的香饵,和贵嫔娘娘便恼了……说她……说她吃里扒外,非要严惩不可。”

    宏晅面色更沉,和贵嫔急忙解释道:“不是的……陛下,是这宫女不肯安心做事,三天两头往静月轩跑,臣妾才罚了她。”

    “她哪次去静月轩不是臣妾吩咐的?”语歆含着泪怒然反驳,“臣妾吩咐她去找宁才人,回来您就拿她出气……就算她从前和宁才人交好,您也不能如此……”

    宏晅闻及此轻哼一笑:“和宁才人交好?贵嫔你消息如此灵通,连瑶章身边的宫女和谁交好都清楚。”他扫了荷韵一眼,继道,“既如此,便不可能不知荷韵从前是在御前服侍的。如此酷刑,你是记恨宁才人,还是怨怼朕?”

    和贵嫔惊慌失措之下连道了几声“臣妾不敢”,我仍是扶着已身受重伤御驾之前又不敢起身的荷韵,愤然道:“贵嫔娘娘!先前您对臣妾有怨掌掴臣妾也就罢了,如今又对一个宫女剥衣杖责,您心思未免太狠!”

    我话语中尽是愤怒,似是忍无可忍的脱口之言,实则在这所有的争辩中,唯独这一句是我真正需要宏晅听到的。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眼见他闻及“掌掴”二字时眉心狠狠一跳,这许多的铺垫、甚至是苦肉计可算没有白费。听我说完,宏晅方悠悠开了口,轻缓的言语中透着无尽的怒意:“掌掴宁才人?倒看不出贵嫔你有这样的胆子。”

    “不……不是的……”和贵嫔面色一白,滞了一瞬连连叩首道,“陛下恕罪……臣妾那日是见宁才人礼数不周才教训了她……”

    “当年是朕亲自下旨封她做御前尚仪,看的便是她举止得体。轮得到你来嫌她礼数不周?”宏晅始终语气平静,从未有什么波澜。可但凡与他相熟的人都知晓,越是这样便越说明他此时恼怒;“她随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都不曾动手打过她,你倒是什么都不论。”

    “陛下……臣妾是一时情急才……”

    我本扶着跪伏在地的荷韵,听他们争论至此自也跪下,垂首慢条斯理道出的辩语听着诚恳也透着委屈:“陛下息怒。那日……确是臣妾言语有失在先。贵嫔娘娘贵为一宫之主,要责罚臣妾也在情理之中……”

    宏晅的眼风凛然从我面上扫过:“你早已不是她瑜华宫的人!”

    一语喝住了我,他的视线又转向和贵嫔,带尽了冷漠疏离:“就算宁才人有过在先,上有皇后执掌凤印、下有琳妃协理六宫,你禀了谁?”和贵嫔惊惶得无言以对,宏晅话语愈冷,“一时情急?朕看你是狠毒成性!先前死在瑜华宫的宫人,朕看在你父亲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都可以不和你计较。朕纵着你,你就连她也敢动……”

    和贵嫔已然面无血色,委顿于地呆坐了半晌也没再说话,宏晅瞥她一眼,略有嫌恶之意,“郑褚,传旨下去。和贵嫔纪氏心思狠毒,私自掌掴宫嫔,又欲草菅人命。着即削去封号,降正八品穆华,除去晨省昏定不得擅离瑜华宫。荷瑶章迁去锦淑宫良玉阁。”

    语歆带着泪意道了一句“谢陛下”,又叩首道:“陛下……荷韵伤得重,可否传太医来看……”

    宏晅面色稍缓:“自然可以。”

    荷韵闻言颤颤巍巍地要叩首谢恩,我硬扶住她,焦灼地唤了声:“陛下……”

    宏晅侧头看过来,略显烦意地摆摆手道:“免了,回去好生养着。”

    作者有话要说:_(:з」∠)_和贵嫔……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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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5。长阶

    迁宫之事自有宫人们打点;我随着宏晅离了瑜华宫,见不是往静月轩走也不好多言,一路无声地随在他身后。

    宏晅始终面色阴郁;随在我们身后的宫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不正常的气氛太易被人觉出,以致于沿途碰上的宫女宦官退到道旁行礼时都显出了格外地小心。

    一直到了广盛殿前,我知那是他平日里理事的地方,多有朝臣进出,嫔妃未得召见不得擅入。不得不停下脚步;轻轻叫了一声:“陛下……”

    他偏了偏头;隐有一叹:“没事;你来。”

    我随着他一步步登上殿前的青石长阶。三大殿中;除去作为帝王日常居所的成舒殿未有长阶,广盛、辉晟两殿殿前均设有四十五级台阶,意指“九五之尊”。辉晟殿作为典礼贺宴之所并不常用,故而几年来我最不愿来的地方就是这广盛殿了。尤其夏日,每每站在殿前望着这高高长阶,我总要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才能提步上去,长阶太长登起来颇费力气不说,我从不敢登到一半时回头往下看,唯恐自己一不留神掉下去。

    现下我也是双手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走,对此怡然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姐姐你不用这样怕……穿着翘首履不怎么会踩到裙摆的。”

    余光瞥见跟前的身影一止,抬头去看,宏晅正回过头看向我,他已比我多上了六七阶了,深深一笑,又走回来将手递给我。我把手里攥着的裙摆腾到左手上,右手搭在他手中,他牵着我的手向上走,蕴着笑道:“从前听怡然说过一句你怕登长阶,居然是真的。”

    我的双眼仍然死死关注着脚下,口中回道:“不是怕登长阶,是怕一不留神摔下去。”眼睫微微抬了一抬,细声又说,“宫中之事也一样……”

    只觉被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又继续向上行去。

    长阶走完,广盛殿巍峨的红漆大门出现在眼前,他仍未松开我的手,回过头居高临下的去看眼前的长阶和阶下广场,笑意温存:“你看,这不是上来了?”

    我低着头不敢往下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手指轻挑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与他的视线对上,他眸中三分的笑意之后是七分的认真与笃定:“朕不会让你摔了,宫中之事也一样。”

    我无言以对,他维持着这手势又道:“掌掴之辱,如不是有今天这一遭,你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沉静反问:“臣妾即便告诉陛下,陛下又能怎样呢?”

    “朕若早知道,今日给纪氏这道旨意定然早就下去了。”

    “那臣妾就更不能说。”

    他眉头微蹙:“为何?”

    我立于长阶之上,视线缓缓划过远处延绵不绝的宫殿,语气亦如视线一般悠长:“因为在晏然眼里,这后宫早已是晏然的家了。故然规矩不可违,可晏然还是希望,家和……”我回头望向他,面上带着清浅而温暖的笑意一福身,“夫君您,万事皆兴。”

    许是近日来做戏做得太多,又或是心知自己对他确有真心。这早已想好的一番话说出时,我已无法辨别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宏晅听罢深深倒吸了一口秋时微凉的空气,对我的话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感慨或是动容,却是笑意直入眼底地道:“进来坐。”

    我微微颌首,随他进了殿。

    他案前落座,我从墨染手里接过茶盏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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