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掷弹筒手- 第138部分

　　走到金井镇时，已近四点。西一欧不想和真鬼子照面，眼见镇口挤了大堆人，鬼子盘查的很严，看来没机会下手了，对几个押粮的伪军夸赞了一番，还了通行证，收拢队伍，准备回程。

　　伪军们高高兴兴，敬礼离去，赵紫光慌慌张张过来，“大掌柜，不好了，朱秋生在前面被鬼子抓住了。”

　　“啊？”西一欧脑子嗡了一声，“老朱被逮住了？操，又被内鬼出卖了。”

　　“嗨！一时说不清，嫩去看看吧，老朱也不算被逮住。”赵紫光擦着汗紧张的盯着镇口。

　　西一欧不敢大意，飞身下马，带上五个人，混在粮车中接近人群。

　　人群里面，两个鬼子和十个伪军把七八辆马车围住，大声喝斥，朱秋生和七八个马夫模样的人被枪顶着，双手抱头在解释，“太君，老总，俺们的通行证丢了，粮食总不是假的吧！”

　　“没有通行证，统统嘀抓起来！”鬼子军曹（相当于副班长，中士衔）执行纪律没商量。

　　“太君，俺们送粮还有罪啊！”朱秋生可怜巴巴的说，七八个马夫和外围的人群都在附和，“是啊！运粮有罪，俺们以后都不运了！”

　　“大热的天，快点走吧！”

　　“快点放行，能多运点粮食！”

　　说的鬼子和伪军有些犹豫，一个鬼子心不甘，用刺刀戳向粮袋，“检查检查！”几股麦流从袋中喷出，哗哗的流下。

　　鬼子连刺三个粮袋，朱秋生脸上有些怪异、扶着粮袋，“太君，粮食来之不易，不能糟蹋啊！”

　　伪军班长晃着刺刀，“少他娘的啰嗦！太君有分寸。”

　　那个鬼子兵又刺了两个粮袋，突地住手，接过一把麦子闻了闻，“八嘎！这是什么？”

　　朱秋生双拳握紧，“这是麦子啊！”

　　“八嘎亚路，你说谎！”鬼子凶狠的瞪视着他，“麦子上有硝石味！你想烧粮库！”（注：硝，是制造炸药的原料，无色、味苦。）

　　呼啦，十个伪军把刺刀对准朱秋生一个人！

　　“太君，太君，不关俺们的事啊！”从朱秋生身后闪出一个高个壮汉，正是牺盟会的韩大个，“太君和国军打仗，地里掉了炸弹，晒麦子的时候可能染上了气味，太君请您开恩哪！时间耽误不起啊！”

　　“八嘎！你们良心大大嘀坏啦！粮食全部打开，统统嘀检查！”鬼子将信将疑。

　　西一欧脑子里转了几转，粮袋里肯定有鬼，看朱秋生的样子像是要拼命，保不定里面有炸弹，“八嘎亚路！你们为什么挡路？”

　　两个鬼子见西一欧的中队长衔，立刻立正，一板一眼的汇报，朱秋生闻声见人喜出旺外，脸上不敢显露，韩大个没有认出西一欧，还在找借口，“太君啊”被伪军砸了一枪托，“听大太君讲话，少他娘的放屁！”

　　西一欧很认真的听两个鬼子汇报完毕，看样子不出手是过不了关了，于是拿过一个伪军的步枪，举起刺刀又捅开几个粮袋，当他捅到下面的粮袋时，感到里面硬硬的，绝不是麦子，眼角斜向朱秋生，朱秋生微微点点头，他心里顿时明白，“军曹，山西人喜欢吃醋，你闻闻他们身上都是酸臭、怪味，麦子上带点硝味很正常，我查过了，车上都是粮食，没有问题，你看他们都累的很，不要再耽误时间啦！”指指刚才一路同行的伪军，那几个伪军身上湿透，听到西一欧替他们说话，装着笑脸迎上来，“太君，大太君说的是啊，让弟兄们快过吧，您看后面都排了两三百辆车！”

　　那两个鬼子在山西呆的时间长了，知道山西人的独特爱好，民夫身上满身的醋味和汗臭味早熏的他们苦不堪言，看看后面长长的车队，脸上犹豫，还是对粮车有些怀疑，嘴上正想说话，西一欧厉声喝道，“耽误运粮，是要受到严惩嘀！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两个鬼子再无二话，“哈依！”一声，挥手放行，有“中队长”亲自验粮，出了事他兜着。

　　伪军让开道路，韩大个带着粮车赶向粮库，西一欧指着朱秋生向军曹说道，“我要审问一下那个人，你们干活去吧！”

　　“哈依！”军曹心道，你不审我也要审审，你审正好，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朱秋生被西一欧带到镇外的一棵大树后，赵紫光安排人把两个人围住，除了哨塔上的鬼子，谁也看不见。朱秋生伸出手想握一握，西一欧使个眼色，“别握啦，小心叫别人看见！”

　　朱秋生呵呵笑道，“欧啊，还是你想的周到。可吓坏俺啦！”

　　朱秋生啥也不瞒，知道也瞒不住，瞒多了还伤感情，通过半年多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很铁。鬼子晚上铁壁封锁，让他们活动艰难，眼看鬼子的粮食就要运走，朱秋生心急如焚，绝不能让鬼子得逞，同牺盟会的人绞尽脑汁想办法，最终和西一欧想到了一处白天行动。与中条山抢粮不同的是，他们是烧粮，把小麦用硝过了一下，因为新麦水份大，不易燃，并且在粮袋里装了定时炸弹作为引火之物。朱秋生和牺盟会的人分成十几个组同时行动，各个大型粮库都是目标，只不过他们没有通行证，凭借地方上的关系，他们每组一、两辆粮车藏在老百姓的粮队里基本都能混进粮库，唯独金井镇粮库太大，他们粮车多来了五辆，被鬼子发觉了。

　　西一欧问明原委，不等朱秋生发问，马上招认，自己是来抢粮的。

　　朱秋生看看三百多号“皇军”和“皇协军”，羡慕之余暗叹西一欧胆子之大、组织之密，正说着，旁边的赵紫光插嘴，“朱连长，你们的炸弹几点爆炸？”

　　朱秋生道，“五点炸！我们怕各组进粮库的时间不统一，时间推晚了点！现在几点了？”他化妆成普通百姓，啥也没带。

　　西一欧看看表，“现在四点十分！秋啊，嫩别进粮库了，太危险啦，等韩大个回来，赶快走！”

　　“那是！危险之地不宜久留，你们先走吧。”朱秋生好心劝道。

　　赵紫光抽出自己的手枪，“朱连长，一会儿炸起来，恐怕有不测，这支枪给你防身。”

　　朱秋生不好意思接，自己受中条山的照顾太多。

　　西一欧脑子里想事，不愿多留，见赵紫光卖人情，索性人情卖大点，“秋啊，你们的人不少，一支枪不够用，一会儿遇上鬼子也不怕。”

　　叫来马黑子，让他留下十支手枪、五百发子弹、二百颗地瓜雷。

　　马黑子吭吭哧哧不愿意，朱秋生看出老马的心思，找个理由想拒绝，两百颗的地瓜雷是他打了两年仗也没缴获过的，暗道西一欧这小子怪能嘀，不知从哪儿整这么多。

　　西一欧朝着金刚努努嘴、挤挤眼，金刚照着马黑子的屁股就是一脚，“靠，支持朱连长就是支持抗日！懂不！”

　　马黑子看西一欧黑起脸，忙借坡下驴，“成，成，支持革命！弟兄们，准备家伙！”

　　朱秋生再三推辞，西一欧说快爆炸了，自己还有弟兄在别处，怕被误炸，要马上赶回去通知。

　　朱秋生觉得事情重大，不再挽留，两人分开，军火被朱秋生藏到了草堆里。

　　西一欧的马队拐回向西，不停的说，“快，快，走快！”步兵跑将起来。

　　马黑子在地上走着，嘴里嘟囔，“大掌柜，枪夺着不容易，太便宜了八路了吧！”

　　金刚骑在马上笑道，“老马，你懂个屁！跟大掌柜这么久，也没看出个道道，咱是那吃亏的主吗？”

　　马黑子眼珠子转起来，紧跑两步，“大掌柜，有啥好事？”

　　西一欧勒住马，“吁！我说老马啊，买卖来了！”

　　“啥买卖？”金刚、赵紫光、马黑子、白玉米都聚过来。

　　“五点钟，老朱他们的定时炸弹会爆炸，各个粮库就会大乱，咱们混水摸鱼啊！”

　　嘿嘿，哈哈！几个首领挠头的挠头，擦汗的擦汗，无一例外，脸上都是兴奋。

　　西一欧看看金井镇方向，“你知道俺为啥给朱秋生十支手枪、二百颗地瓜雷吗？”

　　马黑子不解的问，“平常大掌柜把地瓜雷当做宝，送手榴弹也不会送地瓜雷，今天咋回事了？”

　　西一欧抄起马鞭点指，“嗳！这就对啦。送给老朱枪，是让他们把动静搞的大些，送给他们地瓜雷，是让鬼子以为来了八路正规军！咱们干了买卖有替罪羊啊！”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首领仰天大笑，这买卖划算。赵紫光笑了几声住口，大掌柜够贼嘀！人情送了、买卖也做了，“大掌柜，老朱如果收下枪不打鬼子呢？”

　　“不打才怪！现在大队鬼子都在休息，小股鬼子好对付，打完后趁乱往人群里一钻，谁能认出他们是八路还是老百姓啊？”西一欧胸有成竹。

　　“大掌柜把着朱秋生的脉哪！”白玉米马屁拍的不轻不重，正得劲。哈哈哈哈，众人又是笑过之后，西一欧大刀阔斧分工：听到爆炸声，骑兵直奔开张镇，步兵由马黑子带领就地抢粮。

　　分工完毕，队伍前行，回到卿头镇，几路汇过来的马车、汽车、骡车络绎不绝，马黑子打起了小算盘，提议抢了马车再走，西一欧同意，马车总比走路快。

　　下令在镇外休息，命人拿出干粮、水壶，先慰安肚皮，一旦打起来，哪有空填肚子？

　　西一欧和几个首领双眼直盯七八里外的金井镇粮库，虽然什么也看不到，时间一分分过去，已经超过五点，正等的焦急，轰的一声闷响，来自路北卿头镇的粮库率先爆炸，与此同时，轰轰之声不绝于耳，金井镇那边连响了五声，马黑子跳起，“炸了，炸了！”

　　卿头镇上赶路的人仿佛得到命令一样，勒马的勒马、住足的住足，都在张望、都在打听“咋了？咋了？”

　　忽见卿头镇粮库冒起了冲天黑烟，西一欧拔出王八盒子，叭叭叭叭，连开四枪，“敌袭！敌袭！”

　　马黑子突然开窍，夺过手下的歪把子机枪，朝天就是一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