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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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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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长河感叹地说:“这样的好同志,怎么能把人家除名呢。通知人事处,把他关系恢复了,战争年代我们离不开这样的好战士,搞石油,我们也离不开他们,他们身上有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可以战胜任何困难。”
  正在戈壁滩仰面长叹的杨大水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午他率土豆子贸然闯帐,一声“廖总司令”,叫出了廖凌云对他的良好印象,并在决定他命运的关键时刻,溢于美言。
  

西圣地 第二部分(2)
当戈壁滩上杨大水拒绝回帐篷营地下榻,与战友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小豹子在暮色中出现了。这位忠于职责的钻井队长发现开会缺员出来寻找时,在戈壁滩发现了这些队员。跟着小豹子回去开会的昔日战友们表示,明天早上,他们一起找成副局长说情,再三叮嘱执意要睡在戈壁滩的杨大水等他们的好消息。
  烟雾腾腾的帐篷里人头躜动,小豹子心里却在想事,如果杨大水没有掉队,这个1232钻井队长应该是杨大水的。他想到杨大水露宿戈壁滩的落魄之态,心里有些隐隐的内疚,好像有些对不起杨大水似的,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站起来走了出去。他走进宿舍的帐篷,从自己床上抽出一条毯子,又拿起挂在床头的水壶晃了晃,有水,然后他走向已经完全漆黑的戈壁滩。
  在路上,小豹子遇到了也给杨大水送睡具的田可,心里不免有些醋意,但还是和田可一道去找杨大水了。
  对于小豹子能给杨大水送毯子和水,田可有些意外。小豹子却说:“我这个人是属暖壶的,外面凉里面热,在部队老杨一直是我的排长,我们在一起好多年了,出生入死的,我能对他没感情吗?”田可却说:“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挺冷淡的?”小豹子说:“可他现在犯错误了,对于犯错误的同志不能太热情,你会让他觉得犯错误没什么,对犯错误的同志冷淡点,让他觉得错了好改。”小豹子对于犯错误同志的冷淡学说,让田可觉得新奇。
  关于犯了开小差当逃兵错误的问题,杨大水和土豆子正在戈壁滩进行着激烈的月下讨论。杨大水扒拉了一下已经快入睡的土豆子说:“我在想一个事。”土豆子迷迷糊糊地说:“啥事?”杨大水拉起土豆子说:“咱们俩到底有没有错?”见杨大水的问题这般郑重,土豆子也精神起来,说:“我有错,你没错。”
  土豆子很清楚是他开小差,杨大水并没有开小差。
  杨大水猛然从地上站起说:“我也有错,咱是军人,军人就有铁的纪律,咋能说走就走了呢。都像咱这样,部队不都黄摊子了?战争年代像咱俩这样,开小差,当逃兵,不毙了也差不多,给你点处分就觉得冤,我要是郭师长或成团长,手下的兵没了,你还能一脸笑吗?那不叫革命队伍,那叫放羊,就是放羊也不能叫羊都跑了嘛!”
  土豆子不得不赞同他哥杨大水的意见。
  杨大水说:“那咱还在这等着干啥?”土豆子一脸困惑地说:“等着战友给咱说情啊。”杨大水一甩手,说:“没脸皮吗?犯了错,等着人家去说情,就是宽大了咱们,以后咱也矮人一头,还咋活人!该杀就把头给人家,开除了就滚,我杨大水也不苟活,让人也看看,革命部队就是有铁的纪律,谁犯了也不行,你特级战斗英雄杨大水也不行。”说完杨大水就朝戈壁滩远处走去。
  土豆子追上去说:“哥,你去哪?”杨大水大步朝前走着说:“回家,回家把地种好了,也是建设社会主义。”走了几步杨大水转过身来,对着远处帐篷营地星星闪闪的灯光,热泪盈眶地说:“首长,同志们,杨大水向你们告别了,咱们在一起出生入死战斗了那么多年,我相信,你们不会忘记我们,我们也不会忘记你们,无论走到哪里,我杨大水同志和土豆子同志也不会给你们丢脸的。”说完,两人朝戈壁深处走去。
  小豹子第一次在皎白的月光下和他一直暗恋的女人漫步,心情有些愉快,他对田可讲了他铁匠世家的出身。田可也感叹小豹子和杨大水这些工农出身的军人们的质朴可爱,但是他们谈到兴处时,却发现他们要找的杨大水已经不见了。
  闻讯杨大水和土豆子已经走了的消息,成天海立刻组织车辆,去茫茫戈壁滩寻找杨大水。
  杨大水和土豆子沿着昨天刚来的路往回疾走,自认识杨大水便对他敬佩不已的土豆子对他哥不满了。土豆子认为他哥杨大水不仅不该把他抓回来,他哥自己也不该回来,追赶部队的路上千辛万苦且不说,最后还落了个开小差当逃兵被开除的恶名。
  杨大水一边大踏步地朝前走一边说:“如果真做了逃兵那才叫丢人呢。”
  三步并两步才能跟上他哥杨大水的土豆子说:“那你大老远把我押回来干啥?就是为叫人家开除我们,打了这么些年仗,就这么走了,连点待遇都没有,咋也得给点血汗钱啊。”
  杨大水一听这话火了,斥责土豆子:“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咱那么多战友死在战场上,朝鲜古松岭一仗下来,咱连就剩了十来个人,那些战友把尸骨都扔在朝鲜的土地上了,今天你还要血汗钱!咱们回来找部队,不管组织上说啥,咱总算有个交待了。”
  戈壁滩突然出现一排明晃晃的车灯,杨大水和土豆子还没有缓过神来,驶近的汽车上跳下成天海和杨大水的众多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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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二部分(3)
成天海一脸怒气地走到杨大水面前说:“杨大水,你想干什么?”
  杨大水语气中带着怨气地说:“老团长,你不是把我开除了嘛,我和土豆子回家种地去。”
  成天海几乎怒吼起来:“我是说过,部队也确实把你们开除了,但我成天海心里,从来没把你杨大水开除过!”
  听到成天海这句话,土豆子突然捂住脸,蹲到地上大哭起来。杨大水一边抹着泪,一边拉起土豆子说:“哭啥,你不是听见了吗?首长说了,还要咱,啥人犯了错误人家还能要,那只有亲娘,亲娘啊!”说完此话,杨大水不禁泪流满面。
  月光下的黑油山,黝黑的山体被涂上一层银辉,它不过十余米高,几处泉眼喷着绵绵不竭的原油,却似乎比月球还神奇,神奇在于它绵长不绝的生命力。早在唐代的《北史》里,就有它“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醍醐,甚臭”的记载。千百万年以来,它溢出原油与风沙成积,形成了一座沥青丘。它像一个亿年老者,用黑色孤唱与红日白月春花冬雪汩汩行吟,它像准噶尔盆地的生命之脐,告诉历史和未来,这里有驱动人类的火焰和光明。
  20世纪初,俄国著名地理、地质学家奥布鲁切夫在当地一位哈萨克牧人的引导下,3次踏勘这座黑油山,还根据它的方位,绘制了50000:1的准噶尔地质勘测图,并预言这里将是世界上含油最丰富的地区。
  在这位叫奥布鲁切夫的俄国人踏勘过黑油山的几十年后的一个雪夜,一个叫赛里木的哈萨克牧人发现这座神奇之山后不再放牧牛羊,在山下搭了个兽皮简棚,用特制木勺舀起黑亮亮的原油,一勺勺灌入特制皮桶,骑毛驴穿过茫茫戈壁,在古镇乌苏“巴扎”换取盐馕,同时,他也给去往阿尔泰方向的驿车车轴上涂抹原油……
  1957年5月7日,当克拉玛依1219青年钻井队开赴黑油山时,还与这位孤独但从此不忧生计的哈萨克老人相逢。
  在学校就听说过这座神奇黑油山的戴虹、曾浩还有徐正成到了克拉玛依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去看黑油山。
  月光映在黑油山上闪出粼粼银光,走上黑油山喷泉处的戴虹、曾浩和徐正成兴奋不已。
  望着波光闪闪的沥青湖面,戴虹诗人般地感叹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这样的奇妙景观,地下原油冲破地壳露出地面,这要经过多少地质年代啊,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不可抗拒!”
  酷爱地质专业的曾浩以他惊人的记忆力,背诵着《北史》里关于黑油山的论述。也喜欢戴虹,但却比曾浩少些才气的徐正成讲起当代著名地质学家翁文灏先生在《中国矿产志略》中关于黑油山的描写……
  欣喜中的戴虹突然像考秀才一样考问起两位窗友说:“那我要问问你们,你们知道是谁第一个踏勘了这座神奇的黑油山吗?”
  曾浩在徐正成哑然后说出了奥布鲁切夫的名字。
  地质专业上逊色的徐正成巧妙地把话题转向另一个内容说:“提这个外国人干什么?他还能帮我们来搞石油吗,填补中国石油的空白,还得靠我们中国人自己,靠远赴大西北的我们。”
  并不理会徐正成在说些什么的曾浩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沥青湖面,突然惊奇地指着湖面漂浮着的野鸭子之类的东西说:“你们看,那是什么?”戴虹也看着说:“不会是野鸭子或什么鸟吧?”曾浩兴奋地说:“肯定是野鸭子,这些飞禽在茫茫戈壁以为这就是它们要找的泉水……”此时与曾浩心心相通的戴虹接过话头说:“从天空一头扎下来,没想却一命呜呼。”
  曾浩更深沉地感叹说:“这也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吧。石油只有在我们人类手里,才能变成火,变成动力,变成人类的财富。啊,我的心和石油泉一样,早已沸腾了。”
  曾浩和戴虹颇为默契的对话,使站在一旁的徐正成感到酸溜溜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地对戴虹说:“你的入党申请书还没写吧,我可等着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呢。”
  面对这个在学校就堪称“校花”的年青女子,徐正成与曾浩的暗地较劲和以后的公开争斗,从他们到克拉玛依的第一个夜晚,就在黑油山顶开始了。
  杨大水的问题终于圆满解决,但他和土豆子到人事处报到的头一天,新的烦恼像戈壁滩夜晚轰不尽的蚊蝇一样,又缠人地来了。
  杨大水气哼哼地从人事处大步走出来,影子一样的土豆子在后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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