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A·斯普特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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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A·斯普特尼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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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不是不认识比他更出众多金的人,她就是喜欢他有学问,性情沉毅,这样的人愈来愈难遇到。
  萧晚晴觉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些东西,在她身上也还是没有变化过的。丰裕的安稳的家庭生活,是她一直期待的,就像幼年时爹爹在门上贴起的年画,抱着肥鱼的胖娃娃,笑哈哈。
  她和叶宇欧,两个人都太会赚钱,有时未免算得太清楚。吃饭虽不是AA制的,也一定是轮流买单。认识了三年,她身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叶宇欧买的,他总认为,她也能赚钱,她可以自己给自己买奢侈品。他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是一部手机,那时她手机被偷了,他跟她说,你别买了,我这里有部充话费送的手机,只用过几次。
  而她清楚地知道,前不久,叶宇欧为苏樱买了限量版的粉色米妮手机。
  叶宇欧太宠苏樱了,几乎有求必应,她在网络上看中了什么,他跟在后面下单买好邮给她。他只恨不得从钱包里掏出钱来给她花,当然,也未必没有这样做过。他娇纵她,对她千依百顺,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男孩子,可那些热情一点也未减,他对别人精明刻薄,对她却不计成本。
  这一切,都颤巍巍地压在萧晚晴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都是成年人了,处理感情的方式更加直接、成熟。他买了房子,她去他那里做客,有时就自然而然留宿。他们先前并没有这样过,他有奇怪的洁癖,不喜欢在别人的房子里做亲密事。她不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共眠了,他没有多问,他不喜欢问她过去的事,这让她宽心。但有时,转念一想,他或许并不在乎她的过去,甚至现在、将来。不免心头又一紧。他还没有把她的身体、她的人,完全当作自己的,所以,他可以不在意。
  他管着苏樱,不喜欢她交太多朋友,萧晚晴常常听到叶宇欧晚上打电话去苏樱宿舍,看她有没有回来,若她回来晚了,他会生气,讲话很大声,连鼻息都粗重起来。萧晚晴忽然就想起了中学时候看的书,《绝代双娇》,她名叫苏樱,他却快成魏无牙了。他把她养在身边,不许别人去看她。她是他的寄托,世人都鄙弃他,她还是他身边的小娃娃。
  萧晚晴觉得叶宇欧对待苏樱有些病态。其实,每个人何尝不都有自己的病,难以摆脱的执念。萧晚晴每天要吃安定才能睡,她必须睡,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她需要做出更好的业绩,公司给她配备酒店式公寓和名车不只是慷慨。她有时会对着削苹果的刀长久发呆,那锋利的一线光泽看上去很迷人。她常常想起在北方乡下度过的童年,在夏天夜晚的草垛上数星星。她当年的伙伴很多在那里成了家,有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只有她,越走越远。这些年,她走了很久的路,她很累,她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叶宇欧说要邀苏樱暑假来做客。他边吃饭,边含糊地说:“她说要去夏令营,我说不如来我这里,海边空气很好,也可以每天游泳。”萧晚晴说好的,转头看到玻璃上印着自己的脸,毫无表情可言。
  苏樱很快就来了,带了个红色大旅行箱,编制草帽下精致的小脸一如先前,白T恤,短裤装,一双腿修长,懒洋洋瞥了萧晚晴一眼,依然叫她“阿姨”。苏樱被接到了叶宇欧家,他给了她一串钥匙,她用红绳子挂在胸前,孩子般神气。叶宇欧为苏樱安排的房间在楼上,海洋图案的贴纸,浅蓝的大床,白色的地毯,新的睡衣和毛巾整整齐齐叠放在更衣间。
  傍晚,萧晚晴带苏樱去游泳,看着她扔在沙滩椅上的毛巾和那串红绳子,忽然就不知不觉地把手伸了过去。
  她到底克制不住,她到底要知道真相。
  她没有乘电梯,一步步上楼,想让自己慢下来,再慢一点,可是,她心跳厉害,手脚冰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无声地打开门,她像一个游魂进入他的房子。
  她推开主卧虚掩着的门。窗帘整个拉开着,微微吹动,潮湿而略带腥咸的海风,这是早晨七点多的辰光,一轮新鲜的太阳正在一点点升上来,那么鲜嫩的红。整个世界似乎都回到了它最初的样子……
  新生活,新的生活真的要来临了么?她从医院里出来,掩着腹部,不可思议的惊喜出现在脸上。她知道他喜欢孩子,老早知道,她只是不晓得,这个孩子来得这么突然、及时、毫无准备的,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一个月后,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待她很好,每天陪她饭后散步,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情谊。他老早让她辞了职,专心休养身体。她终于获得自己想要的家——甜蜜的生活。
  她始终记得那天早晨,她在他的房间所看到的情形。
  苏樱躺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他的额靠着她的额,他的手臂护着她的肩。
  她只消看一眼就懂得,他始终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在疼爱,那是对待孩子的微笑,那是对待孩子的拥抱,无功利、无欲望的。他以这样的年纪却在守护这样一件纯洁的事,她是争不过苏樱的。
  她纵然有些惘然,到底也释然了。
  人生本来就说不上完美,至少,可以拥有,甜蜜的生活。
  

妇人心(1)
文/甘世佳
  我们恋爱之后,若琳喜欢上了和我一起坐公车。
  只要是无事的傍晚,她会在四点半左右来到我工作的录音室,像幼儿园放学时的家长一样领我回去。我们一起步行约一公里,在恒隆的门口等20路。车站上站满了附近几幢高档办公楼里下班的小白领,贵重或者假装贵重的职业装穿得天衣无缝,脸上的浓妆或者假装不浓的浓妆化得一丝不苟。这些小白领们提供了我和若琳这两个刻薄到死的家伙充分的耍贫嘴损人的对象,“看看看,那个拎着个A货LV的女人,她看扫地的那个工人的眼神真的好像自己是武则天!”“人家是白领嘛,原谅她吧。狗眼看人低呀。”
  若琳在南京西路上的回头率常常有点高,毕竟是一张明星脸。不过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走路的时候都习惯性地低着头。偏爱运动装的我们似乎看上去更像一对早恋的高中生,嘴里却满是不正经的损人话和荤段子。有一次还真有一个满脸写着骗子二字的家伙死死缠住若琳,自称是某某公司的星探,喋喋不休地说着若琳多么多么有明星气质,他可以给她多少多少广告啊电视剧啊唱片啊的机会。我们只是不理他,低着头往前走,穿过热闹繁华的江宁路,穿过灯光闪烁的中信泰富,又穿过白领和狗扎堆过马路的陕西路,那人却一直跟着走。到最后他大概也急了,玩起了激将法:“小姑娘,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内心是多么渴望当一个大明星!别傻了,别隐瞒了,我知道。”
  那一瞬间,工作状态的吴若琳忽然回光返照,灵魂附体。她抬起头,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那个骗子,用一种熟练却有些变形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麻烦你先跟我经纪人联络,谢谢。”那个骗子竟被镇住了,呆若木鸡了足足四五秒钟,20路适时地靠站,我们随着人流挤上车,依稀看到那家伙还站在原地摇头轻叹。
  下班时间的20路挤得像沙丁鱼的罐头,我们却乐此不疲。或许原因之一是,公车上充满了形色的,可供我们嘲笑或者尊重的人。他们说着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话,像一幅浮世绘。西装革履的男人们露骨地讨论着其中一人前晚的酒吧艳遇,其用语之猥亵几乎超越了网上任何一篇*;穿得像十八世纪沙俄宫廷舞会一般的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则热衷于如何勾引有钱男人并顺势怀上孩子以要挟结婚的话题;中年妇女们讨论的永远是孩子和股票;倒还是农民工的话题更丰富一些。我们曾听两个挑扁担戴安全帽的邋遢男子讨论似是而非的《资本论》,心里会有小小的花朵开放出来。
  半年里唯一的一次意外是一个看似平庸的年轻男子在我们上车后不久,忽然死死抓住若琳的袖子,几乎半跪着哭嚎道:“你是吴若琳!你是吴若琳!”那声音响得令全车的叽叽喳喳都暂时停止,一百道目光齐齐射向我们身上。那一刻我们夫妻档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我一把粗暴地推开那个男人,嘴里开始连珠炮般地吐出脏话外加一连串的“神经病”,与此同时若琳极其演技派地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像极了一个遇到色狼的太妹:“X你妈,我是吴若琳他妈的还来挤这破公车然后遇到你这种傻X?!”全车的人迅速用谴责和鄙视的目光望向那个男人,充分地信任和肯定了我们出色的角色扮演能力。下一站这个男人就被愤怒群众以“流氓”“神经病”的罪名赶下了车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原来电视上说的是真的,还真有人追星追成神经病了”,另两个衣着入时的小女人咬着耳朵细语着,飘到我这里的断句残片是“啧啧,你别说,那个女流氓长得是蛮像吴若琳的。”

妇人心(2)
下车后若琳对自己的表演极其赞赏,甚至反常地在马路上抬头挺胸拉着我的手迈着大步。她再度重申了自己表演系本科毕业的学历,努力与那些面容姣好演技恶劣的“偶像派”们划清界限。我一贯地揶揄,“演技这么好,我是不敢娶你的了。谁知道以后怎么死的。”她回之以一个长长的吻,在街的中央。难得的深情温柔过后,她又变回了那个满口不正经犀利刻薄的吴若琳:“别忘了最毒妇人心。你这辈子完了。”
  大多数时候,我和若琳会各自回家吃饭。她和父母住在一起,除了她家那幢市中心顶楼的复式房完全是她自己出钱买下的之外,和其他这个年龄的本地女孩,并没有多少不同。饭饱之后,我们各自继续出门。她大多数时候会开着她的宝马Z4去公司,和那个傻乎乎的经纪人处理完三个小时的琐事;我则骑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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