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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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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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会注意到我的。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暑假期间把四年级的课程全部学完,秋季考五年级。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何以会有那么样的意志与力量,牺牲休息和乡村的娱乐,放弃骑马和夜间钓鱼,不去采蘑菇,也尽量不去游泳。  屠格涅夫曾经说过,爱比死亡强大,比死亡的恐惧强大。我当时也体验到了类似的情形,非常高兴地牺牲一切,为的是达到既定的目标,不曾怀疑,不曾害怕会失败和全部的努力会白费。某种神秘的激情给了我力量和顽强的精神。从来到斯瓦里切夫卡的头一天起,我就拿着米海里带来的书本用功。他是个真正的朋友,帮助我对付那些似乎是力所不能及的课程。但我做到了,通过了考试,上了五年级,并且以得胜者的权利跟娜塔莎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次冒险,不能不想到,如果当时我没有从四年级跳到五年级,我的一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我会晚一年从七年制学校毕业,也就是1931年,而不是1930年,也就是乌克兰开始大饥荒的那一年。而这样,我会在卫国战争开始的那年大学毕业。一切都会挤成一团,乱成一团。如何能不相信,说人的命运是一连串的偶然编织而成的?  五年级那一年,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对娜塔莎柏拉图式的爱情,每天能够跟她坐在一起,使上学成了一连串的节日,并使我轻松地完成功课。此外,还有不少的娱乐。赫德维克小姐教我们唱歌,音乐和绘画课,指导我们的业余话剧活动,我们大家都参加了。我们的演出在克列夏季克的商人工会俱乐部进行,那里有一个带舞台的大厅。观看演出的不光是家长,我们自己动手画的色彩鲜艳的海报吸引来了市里的公众。我们的常客是魏玛共和国的总领事。他剪着平头,外加硕大的后脑勺,非常像金登堡,他有着军人的作派,显然曾经是德军的将军。基辅郊区驻扎着一支部队,官兵都是德裔。他们负责指导我们学校,所以我们也经常去他们那儿。那里所有的地方——各种标语,口号,图表等全使用德语,命令也是用德语下达。  德国总领事经常参观这支部队。当时,红军总参谋部与德军指挥机关合作密切,经常与其在基辅近郊举行联合演习,其中我们的指导员,德裔的官兵也参加这类演习。每年夏天,我们会在基辅近郊德达尔尼茨军营里住一两周,照看马匹,在演习充任侦查员的角色。  我还记得在同班同学舒尔卡·蔡特林的宽敞的家里举办晚会。他住在距离学校不远的格罗杰茨基大厦里,那幢房子的建筑奇异,不同寻常,往往引起行人的注意。革命前,格罗杰茨基也许是当时最时髦的建筑师了。在基辅,按照他的设计方案建造了带希腊式廊柱,多利斯式圆柱以及宽阔的阶梯旁有两个石狮的历史博物馆,摩尔式银行大厦等其他建筑物。但是,最别致的却是位于银行大街上他自己的房子。格罗杰茨基是个酷爱打猎的人,每年都要去非洲,用鹿,老虎,狮子,兀鹰等装饰自己巨大的别墅,屋顶几个角上是尾巴朝上翘起来活像精巧蜡烛一样的美人鱼。苏联时期,那里安排住进了几家人,舒尔卡的父亲,曾经是私人执业妇科医生,占了整整一层楼。我们喜欢在那儿玩,还因为他们家里养了一只小猴子。它在各个房间跑来跑去,从五斗橱跳到衣柜上,从一张椅子跳到另一个椅子上,逗我们开心。不过,它身上的味道不太好,但因为它那非常令人感动的鬼脸和罕见的奇异,其他地方都被原谅了。  在这些晚会上,我们朗诵德语、俄语和乌克兰语诗歌,自办音乐会,玩罗托,玩木雕象形,以及革命后保存下来、在知识分子家庭孩子中间十分流行的游戏“鲜花风情”,即每个人发一张卡片,卡片上花的名称下面写着经典作品的片断。把花的名称说出来,并交给女同伴,传递纸条时,不能大声说出来…  那是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的年代啊!  但是,从下一年开始了黑暗时期。我对娜塔莎突然冷淡了,变得孤独而失望。而她也在偷偷地难过。米海里的母亲跟沃隆诺夫离了婚,然后要带上孩子们,回自己的佐特霍枫。这是第一个打击。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永远失去了。因为当时觉得外国太遥远了,就像是另外一个星球一样。我们俩最后一次去了一趟以前常去玩的第聂伯河峭壁,向着阿斯柯德墓鞠躬,希望它神秘的力量以后会使我们再见……我们非常伤心,甚至愿意一起跳进漩涡。但是,不得不认命。  学校里也开始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赫德维克小姐被捕了。有传闻讲,似乎她参加了某个破坏组织。没过几个月,数学和物理老师席林也消失了。赫德维克小姐似乎作证说他就是这个“破坏小组”的负责人。我们无法想象,他们如何能够破坏我们国家,但依然相信听到的传闻。很快,“战斗队员”巴乌里也被捕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了一些德语很差的新老师。部分课程开始用俄语讲授。我们大家都喜爱的校长菲比赫是最后一个被捕的。路德街上的教堂也被关闭了。我在想,好在乌伯夫妇已经回了德国。否则他们也会被认作间谍的。事情发展到了要解散德语学校,很快学校被解散了。我们之后,仅毕业了一个年级。   。 想看书来

父亲被捕(1)
大清洗的浪潮终于波及到了乌克兰,党政领导人全部遭到镇压,普通人也不能幸免。  一天夜里,我父亲被政治总局的人带走。  在德语学校升到六年级之后,便很少见到父亲。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新船坞的设计和寻找合适的建设地点。他早出晚归,而我要上第二个学:早晨在我们楼里有一所乌克兰七年制学校。休息日更是杂乱无章。显然,当局为了让人忘记星期天的宗教意义,不习惯教堂,实行了五天工作制:每五天是一个休息日——五号,十号,十五号,二十号,二十五号以及三十号都是休息日。工厂企业实行灵活工作日制度,保证连续生产。结果,许多家庭成员的休息日各不相同,所以,实际上几乎没时间交流。  很快就发现,在工厂企业里,往往不能找到某个当时需要的员工。出现了过度频繁的变动,最后“不间断生产”被迫取消。结果是,克里姆林宫的试验家们给家庭和生产关系造成巨大的损失之后,又回到了正常的六天工作制,星期天休息。  这也许是党和政府最初的唯意志论决策之一,而苏联时期这种东西数不胜数,直到八十年代后起的反酒精运动,结果彻底搞乱了商业。惟一令人惊讶的是,自以为所有决议和行动有科学根据的领导们,如何却不能预见到自己决策的后果。最有意思的是,人民永远不能知道,谁人将用又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造福于他们。  有几次,父亲带着我乘快艇在第聂伯河上旅行。他跟来自莫斯科的政府委员会一起,挑选建造船坞的合适地方。我们乘船一直逆流而上,走得很远,然后顺流而下。大地测量专家考察适合建造厂房的一个个浅滩和小港湾。这都是些美妙、风景如画的地方,长满红藤蔓的人迹罕至的沙滩,以及接近峭壁的水淹草地,小河湾和小树林。但当时国家醉心于工业化。人们奇妙的梦境中都是建设工地的脚手架,工厂冒烟的烟筒和四处可见的输电线。很少有人认真想过,类似正在设计的船坞这样的工业庞然大物出现之后,将意味着第聂伯河沿岸自然景观的消失,人类与动物自然生活的终结。  好在父亲的影响起了作用:为船坞最终挑选的地点位于河湾处,伯多对面,从前那里曾是修船车间。基辅上游和下游的第聂伯两岸未遭到破坏,直到战后,在维什戈尔附近,由于博德戈尔内等乌克兰领导人错误理解的“体面”而修建的水电站大坝,破坏了周围环境,淹没了数十万公顷的良田和牧场。  一直让父亲醉心的船坞终于开工建造了。对他而言,这段时间一点也不轻松。在审判了著名学者,蒸汽锅炉设计师拉姆辛等一批工程师的所谓“工业党案件”之后,开始逮捕革命前的技术专家。在父亲周围,消失的不仅仅有工程师,而且有许多高级技工。在又一个同事被捕之后,父亲脸色阴沉回到家里,话很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干破坏。他不止一次说过:“这里有个可怕的秘密。大家都像是着了魔一样。他们干吗要破坏?他们的职位不错,工作很好。为什么要让自己丢掉这一切?这些都令人难以置信。并且算在他们头上的破坏行为,并不是恶意所为的结果,而是操之过急或者水平有限,随便那个建筑项目这种事情都少不了……”  一些老布尔什维克也没有逃脱这种下场。一个出色工程师,从少年时代就追随革命运动,他的儿子别佳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我经常看见别佳的父亲和母亲,漂亮的黑发女人,出席我们在商人俱乐部的演出。别佳的父亲蓄着胡子,胸前戴着一个当时十分稀罕的红旗勋章,大概是内战期间某个勇敢的行动而获得的。他怎么会是个破坏分子?  “他不是破坏分子,”别佳见过马上就要被发配流放到西伯利亚的父亲之后,哽咽着对我说,“他认为,自己承认从未干过的破坏活动,就是这一生给党和社会主义事业最后一次做贡献。国家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还有内部敌人。人民应该保持警惕,并相信光明的未来。认罪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在加强革命所创造的制度,支持了人民对斯大林的信任,而后者的名字与社会主义密不可分……”  许多坚定的共产党人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们自己相信权力机关绝对正确。绝对不可以认为,正在发生绝对的专断。必须让人们相信,政府永远不会错。如果某个人被捕了,也就是说,他有罪。任何辩白自己无罪的做法等于是企图怀疑政府的行为,也就是怀疑制度的公正。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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