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紫夺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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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紫夺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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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落拓青年一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元英嘻嘻笑道:「好吧,你不就是想快点出太子府吗?不如来跟我吧,就你那一个月十个大子的工钱,要存赎身的钱,存到何时,不如我替你赎身如何?」

  洛川寻还没有说好,又或者不好,元林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乱紫夺朱 7

  他一进庭院,那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位不速之客,像是也不太惊奇,只往屋内走去。

  元英却大声道:「二哥,我给你送人来了。」

  元林往书房内的老木紫檀椅上一坐,道:「送什麽人?」

  「我的线人。我听说二哥哥你本月收了大哥哥一名美人,六哥二名美人,外加冯阁老的美貌小姐,跟李阁老的美貌小姐,我担心我要是不往哥哥府上塞个人,将来要吃亏。」

  他说得大大咧咧,颇以为然,元林似乎也不惊诧,道:「你要送谁?」

  元英在那穷酸青年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道:「就是他!」

  那穷酸青年一脸惊慌,像是元林立刻会饥不择食地向他扑来。

  元林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不过,二哥哥,我可要说好了,既然是我的线人,那就还是我的人,他是寄放在你府上的。」元英拉长了脸故作慎重地道。

  那穷酸青年立即展开了他的折扇,上书:只读不侍。

  元林微笑道:「完了?」

  元英略略尴尬地道:「只有一件小事,胡侍读得罪了几个江湖上的小头目,所以二哥哥你可要负责他的安全。」

  他的话一说完,书房里静得像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似的。

  「茶。」元林转过头去看著一脸认真挑鱼刺的洛川寻道。

  洛川寻刚才耳观鼻,鼻观心,生怕殃及池鱼,这麽一听,连忙去给元林沏茶。

  他端著新泡茶碗朝元林走去,只听元林轻松地笑道:「这也不是什麽难事,胡侍读就留下吧。」

  元英大喜,他眼睛一扫又瞧见了洛川寻,便决定凑热打铁地道:「二哥哥,我还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元林微笑著指了一下洛川寻手中的那只青花瓷茶碗,道:「十九弟可知道这只碗的来历?」

  他说完也不等元英回答,便微笑著滔滔不绝地道:「这只青花瓷是用来自波斯的苏料做成,发色纯正沈稳,构图精妙,花色均匀,是三百年前的官窑正品,出自司徒正清之手。」

  元英睁大了眼睛去看那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花瓷碗,喃喃地道:「如此珍贵?」

  元林淡淡地道:「大约足够拆走你半座王府吧。」

  元英倒吸了一口凉气,捧著它的洛川寻更是不用提了,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密密的细汗,他刚才听到元英开口,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要糟糕。

  他看著元林修长的手指搭在了茶碗上,如此的漫不经心,洛川寻简直恨不得托著元林的手去端碗,他的眸子完全黏在了那只指甲饱满,修剪均匀,修长但却非常有力的手上,他的心跟著那几根手指一提一放。

  终於,元林还是不小心,手指一滑,那只茶碗在六只瞪大了的眼睛里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烫了。」元林皱了皱眉,他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淡淡地道:「记卖身契上吧。」

  洛川寻如落入深渊一般,耳边只听到呼呼的下坠之声。

  元林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问:「刚才十九弟想说什麽?」

  元英掂手掂脚地将自己手中的茶碗放到了桌面上,小声道:「我想说,若是二哥没事,小弟先走了。」

  元林轻轻地挥了挥手,元英才轻手轻脚,生怕踩碎了太子府的地砖似的转身离开,刚一出门就呼地一下子嗒嗒跑远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豪言壮语说要替人赎身这件事。

  主子溜之大吉了,胡侍读只好尴尬地摇著扇子。

  元林一转眼,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道:「既然你是十九弟寄放在这里,那麽住宿费便少不得,一天……就十两金子吧。」

  胡侍读大张了嘴巴,连扇子也忘摇了,只听元林懒洋洋地道:「我这太子府也没别的什麽特色,就是一个字,贵。」

  他转头见洛川寻还呆若木鸡,如丧考妣似地站在那,便淡淡地道:「还不再去泡杯茶?」

  三

  「胡侍读读而不侍……」元林茶过一壶才淡淡开口道:「那就给胡侍读取一部︽尔雅︾来,让他好好读读。」

  洛川寻唉了一声,拖著两条沈重的腿,将︽尔雅︾中的︽释天︾交给胡侍读。

  胡侍读接过,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下,才抑扬顿挫地道:「穹,苍苍,天也。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上天。四时。春为青阳,夏为朱明,秋为白藏,冬为玄英。四气和谓之玉烛。」

  他一开口,洛川寻只觉得生似一把铁刷子在刷生了锈的锅,又或者是敲打一面破锣,没想到胡侍读人生得一副落魄样,竟然还生了一副倒嗓子。

  难怪胡侍读方才一声不吭,只摇扇明志,他若开一句口,只怕元林连读也不要他读了。

  「停!」元林扫了一眼洛川寻,道:「你倒是会做好人,把︽释沽︾给他。」

  洛川寻连忙抽出另一本︽释沽︾去把胡侍读手中的︽释天︾换了回来。

  胡侍读瞪大了眼睛,看清了书上的手抄体,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初、哉、首、基、肇、祖、元、胎、倜、落、权舆,始也。林、烝、天、帝、皇、王、後、辟、公、侯,君也。弘、廓、宏、溥、介、纯、夏、幠、厖、坟、嘏、丕、奕、洪、诞、戎、骏、假、京、硕、濯、吁、宇、穹、壬、路、淫、甫、景、废、壮、冢、简、囗、昄、晊、将、业、席,大也。」他念到这里,只觉得胸中一口浊气下沈,差点憋过去。

  元林起身,道:「我喜爱书房有朗朗读书声,既然胡侍读专攻於读,那就要擅其所长,好好念。」他回过头来,看著洛川寻微微一笑,道:「回头自个儿去阿吉那里把罚金填上吧。」

  洛川寻一脸冤枉,嗫嗫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十九殿下一人说了算,奴才完全没有叫他替我赎身的意思。」

  「我不是在罚你让元英赎身……」元林半垂了一下眼帘,微笑道:「我是在罚你口是心非。」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走了。

  乱紫夺朱 8

  「我不是在罚你让元英赎身……」元林半垂了一下眼帘,微笑道:「我是在罚你口是心非。」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走了。

  胡侍读倒是一合那本薄薄的册子,在他身後哭丧著脸,道:「殿下,我不专攻读了……」

  洛川寻一脸灰败地回了屋,秦子玉正在屋内收拾铜钱,见他进来,连忙道:「寻,正要找你。」

  洛川寻往榻上一倒,道:「何事?」

  「你是不是还没有去给阿德总管上贡。」

  「嗯。」

  秦子玉连连跺脚道:「我都叫你不要省下这份钱了,怪不得我今天得到内信说叫我离你远点,只怕他们就要给你一点颜色看了。」

  洛川寻翻了个身,不去理会他的嘀咕,只那双眼睛张得大大的,看著白墙,喃喃地道:「天哪,三百年前的官窑正品。」

  「快给阿德送钱去啦。」

  洛川寻有气无力地道:「我还指著别人给我送钱呢。」

  秦子玉见他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知道这个阿寻看似温顺,实际却全然不是那回事,因此也只好摇了摇头,道:「那你以後要吃了亏,可别怨子玉没有提点你。」

  洛川寻哪有空理会他满腹的郁郁,只倒头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来到书房打扫,却见胡侍读已然在了,那沙沙的喉咙一字字念,大清早的,他倒是已经念得汗透重衣了。

  洛川寻自顾自打扫自己的,元林照例要旁听朝会,下了朝,便来书房。

  他今日穿了一件金色的袍子,这色若是别人穿,必定叫人觉得太过扎眼,可是元林来穿,衬上书房庭内的晚秋红枫,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满天满眼的红枫,摇著秋风,凌乱飘下,汇成的画卷里,却有一抹金,静看红叶零落成泥。那即像是冷对苍生的无情,又像是曾经苍海的萧索,也似一种睥睨天下的洒脱。

  元林刚刚坐下,便有太监匆匆进来禀道:「殿下,陈美人求见。」

  「陈美人?」元林皱了皱眉头。

  太监小声道:「江都府伊陈重行的妹妹,去年入的府。」

  元林随手拿过一本书,淡淡地道:「府里美人的事情都找太子妃吧。」

  那太监犹豫了一下,方道:「陈美人身染疾患,夏太医说是沈疗痼疾,去日也就是年内的事了。」

  元林悠悠地翻了一页书,冷冷地道:「既然是痼疾,那还是早点返回故里细心医治吧。」

  洛川寻见他非但不见,还一句话把将死之人打发回老家,不由对元林那冷酷的性子又有了一层认识。

  太监不敢多言,立即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洛川寻还没打扫完毕,太监又来传信,只说宫中传召,元林便匆匆出去了。

  洛川寻见他走了,便提著茶壶给胡侍读倒了一杯茶。

  胡侍读见了,立即将茶碗端在手里,饥渴难当的连连痛饮了三碗,饮完才道:「阿寻,你果然是个温柔的好人。」

  洛川寻听了微微一笑,接著去理元林刚才丢下的书,书旁还有半块绿豆饼,那是元林刚才吃剩下的。

  元林有一个坏习惯,爱边看书边吃东西。

  洛川寻皱了皱,只提起垃圾簸箕,用布将那半块绿豆饼扫入其中。

  胡侍读开始悠悠地喝著茶,这个人人长得穷酸,但瞧多了另有一种落拓的潇洒,嗓子虽然难听,但听多了似有一种铿锵,也别有滋味,他笑道:「你不喜欢元林。」

  洛川寻淡淡地道:「当奴才的懂得敬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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