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猎人- 第18部分

　　　　“你受伤了。”我抚上他的肩膀，用小刀割破他肩膀上的烂布，苍白的皮肤便露了出来，那是一种不健康的颜色。占了些水，我轻轻擦拭他的伤口，拿出麻醉剂注射进去，“我把子弹取出来，你别动，很快就会没事了。”

　　　　他的身子颤了一下，苍白的脸孔满是惶恐。我掏出小刀和镊子，小心翼翼的工作起来。其实在此之前，我只在死猪上面取过子弹，大活人，还真的是第一次！

　　　　“疼吗？”我有些心虚的缩缩脖子。

　　　　“没感觉。”少年很惊讶的歪了歪脖子，模样滑稽得很。

　　　　我放松下来，顺利把子弹取了出来，再用消毒纱布帮他包扎好。

　　　　“你是天使吗？”猛地，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天使吗？”

　　　　我怔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儿？”

　　　　“Angel，Angel……”少年紧紧的抓住我，仿佛我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丝稻草。我怔了一下，反手抓住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能回去……全村的人都死了……”少年剧烈的颤抖起来，“瘟疫肆虐，上帝遗弃了我们……我们不能回去……不能……”

　　　　我顿了顿，轻声道：“好，不回去。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扶着他起身，破烂的衣服下，他瘦的令人心酸，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我艰难的扶着他，找到一处小溪，生了一堆火。火光跳跃间，衬着那如紫色玛瑙一般剔透的眼睛，越发的生动美丽。我定定的看着他，移不开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尽管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斯图亚特。”他腼腆的回答。

　　　　看了看四周，我再问，“这里是哪？”

　　　　斯图亚特顿了一下，小声的答道：“这里是英格兰。”

　　　　英格兰？什么？这里不是罗马吗？呃……难道我穿越错了？！

　　　　“哇~”正当我出神，少年别开头，吐出一口秽物，我拿出纸巾为他擦拭，他却是一软，躺进了我怀里。

　　　　“Angel，我快死了，你能带我去天国吗？”

　　　　“傻瓜，人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抚了抚他的额头，他明明是异时空里一个濒临死亡的陌生人，我却舍不得看着他去死，即便知道我还有任务在身，即便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这大概是因为我们同样是被人遗弃的人吧，遗弃我的是舅舅，遗弃他的……是命运。

　　　　“Angel，我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他疼得颤了一下，我小心翼翼的绕过他的肩膀，麻醉药过了……

　　　　“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我轻声安慰，拾起湿布在他脸上细细擦拭，每擦一寸，我就止不住惊叹。这是一个用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美男子。银色的发丝轻柔的覆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白皙的有点病态的肌肤，就像是雪域高原上的雪莲，玲珑而剔透。长长的睫毛衬着紫色水晶般的瞳仁，更是美到极致，清澈却又深邃，如此明亮却又清爽，那么柔软却又激荡。

　　　　如果这双眼睛能够看见东西，必定美丽非凡。

　　　　在我的安慰声中，他渐渐的睡着了，熟睡中双眉依然紧锁，唇线紧绷，似乎梦到了不愉快的事情。伸手，抚平的眉间的紧缩，心中是止不住的怜惜。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让他双目失明，让他失去家园，让他身患重病，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自掘坟墓！

　　　　比起他的遭遇我的又算什么？！我失去了至亲，失去了初恋情人，但我有健全的身体！我不应该如此消极的面对命运，把我所有的遭遇当做自甘堕落的借口，其实，我可以自己掌控命运，我可以积极面对生活，我可以把时空猎人当做一份正义的职业！

　　　　我笑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左腕上依然毫无反应的手表，失去已久的轻松重新回到了脸上。

　　　　这一次错误的穿越，可以当做是一个假期……
16。吴越争霸…斯图亚特
　　　　正是夕阳西下。天空中流淌着一丝淡淡的玫瑰色，透过细密的树枝，淡淡的余晖洒落一地。我扶着斯图亚特走了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出了这片密林。眼前是一座几乎耸立到云际的教堂，青青的灰，苍苍的白，锋利的尖顶穿透了尘世。尖尖的顶子和黄昏时氤氲的雾霭相纠缠，泛出墨红的光朵。

　　　　在欧洲政教合一的年代，教会有着至高的权利。不仅有权，也是权贵们展示财富的一个方式。我不禁抬头默默地看着它，犹豫着是否继续前进。

　　　　“Angel，不走了吗？”斯图亚特的喘息很沉重，我皱眉，扶着他轻轻推开教堂的大门。

　　　　一股似是食物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刺鼻的腐臭味刺得胃一阵翻江倒海，我皱了皱眉，依然艰难的向前移动着。由于光线太过昏暗，我的眼睛有稍许的不适应，良久眼前的朦朦胧胧出现了淡淡的影子，接着，幽暗的朦胧转换成白茫茫的昏暗。我眨了眨眼，不惊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残缺不全的尸首，还有正在腐烂的尸体……

　　　　——满目苍夷。

　　　　几度欲冲口而出的尖叫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我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不能挪动一步。强烈的血腥味开始四散漫延，我捂住嘴鼻，几欲作呕。

　　　　“他们都是惹了黑死病死的。”虽然没有看见眼前的惨状，斯图亚特还是闻到了这股味道，“先是一个人死了，然后是几个人，几十个人，最后全村的人都感染了。我们带着贫瘠的家当，蜂拥到教堂，乞求圣水，但是……神和主教都舍弃了我们……”

　　　　我看着他紫色的瞳仁，轻声道：“只要你们不放弃，神不会舍弃你们的。”这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我知道，他的身子坚持不了几天！

　　　　“只要我不放弃，Angel也不会离开我。”带了些许期许，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是。”

　　　　“我不会放弃的。”斯图亚特露出淡淡的笑容，仿佛白色的蔷薇花盛开一般纯洁美丽，清新淡雅的令人目眩神迷。我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感觉有阵暖风轻轻拂过心湖，吹起阵阵的涟漪。我甚至在想，如果他的眼睛看得见，一定明亮的可以倒映出整个春天的温暖。

　　　　“斯图加特……”

　　　　“斯图亚特。”他再次好破脾气的纠正我。没办法，谁叫他的名字跟德国某个城市的名字那么接近，害得我一连叫错了好几次！

　　　　“斯图……亚……特，算了，我叫你小图好了！这名字我……”

　　　　“好。”斯图亚特笑眯了眼睛，由着我扶着他坐在长椅上，“小图，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把这收拾一下，你别乱动哦。”

　　　　“我……可以……帮你的。”斯图亚特的声音很低，脸上是浓浓的自责。

　　　　我怔了怔，伸手蹂躏他柔顺的银色长发，“这样吧，小图，那里是十字架，你向神祈祷，祈祷……神可以宽限Angel回去的时间……”

　　　　斯图亚特愣了一下，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说道：“只要我虔诚，神一定听得见我的祷告。”

　　　　扯了扯唇角，我望了一眼早已斜了一半的十字架，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我希望小图可以不死……

　　　　整理了三个多小时，教堂里的尸体终于被我处理干净。我揉揉几乎直不起来的腰，视线落在一动不动的斯图亚特身上。

　　　　“小图……”轻轻喊了一声，他没有应我。

　　　　我呆了一下，一步一步上前，轻轻地走到他身后。烛光摇曳，勾勒出少年绝美的轮廓，朦朦胧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小图……”我的声音颤了一下。

　　　　他依然没有应我，低着头，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

　　　　颤抖着，我伸出食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抓到了！”斯图亚特紧紧捉住我的手，苍白的脸就像腊月里新雪一般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神采的眸子一尘不染，仿佛初秋清晨闪烁的露珠晶莹剔透。

　　　　鼻子一酸，我甩开他的手，不知所措的扬起头，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Angel，怎么了？”斯图亚特措手不及。

　　　　“以后……以后不可以开这种玩笑！”我几乎带着哭腔冲他吼，连自己都不清楚我在害怕什么。

　　　　“好，不开玩笑。”少年忙不失迭地点头，细长的手指缓缓抚上了我的脸颊，在碰到的一刹那又像触了点一般缩回了手，局促不安的低下头去，“我，我想记住你的样子。”

　　　　“好。”我捉住他的手，覆在脸上，他的手，指腹和手掌满是茧子，轻微的刺激我的皮肤。他颤了一下，手指轻轻依着我的眉，画着我的眼，拂过我的鼻尖，描绘着我的唇，勾勒我的脸型，每一次触碰，都是温柔缱绻。

　　　　“你很美。”

　　　　我笑了起来，抬手赏他一个爆粟，“臭小子，你懂什么？”

　　　　斯图亚特捂住额头，露出淡淡然的笑容，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他带回去，治好这个病……我想让他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的极其快乐，小图总是有层出不穷的花样，我也乐于放下一切，陪着他度过他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跟他呆久了，我发现快乐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多高的物质生活，也不需要很多人在周围，只要一份从容简单的心，快乐就会无处不在。

　　　　转眼间，就到了第七天。斯图亚特的病情也严重恶化，几乎下不了床。我守在他身边，把带来的食物磨碎，一勺一勺的喂进他嘴里。其实，我已经两天没进食了，我把所有的食物留给了他。潜意识里，我希望他能活下来！

　　　　“Angel，我死了后能跟你一起去天国，是不是？”他面容憔悴，本是细腻的肌肤也出现了难看的红斑，就连他的头发也掉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