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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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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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也意识到了,由于当时的年少无知,生性倔强,在人屋檐下硬是不低头所招来的祸。然而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完全是由于我为人处事不会见风使舵,阿谀逢迎,权衡利弊,投机取巧的性格所造成的。又能怨谁呢?只有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在那饥馑的年月里,已经沦落到穷困潦倒,连饭都没有吃而无法生存的人,还侈望什么不断求知上大学,这岂不是画饼充饥在做“黄梁之梦”吗?看样子我只有放弃求学了。

  此时由于饥荒,班里的学生也在减员,尤其是家在乡下的学生更为甚之。

  一天上午,“秃顶”颜明知道我那时正处于困境不可自拔,还找我谈话,佯言“要我发扬革命传统,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我气忿地说:“我已经艰苦的连学都上不成了,还要再怎么艰苦?”

  他狡黠的对我说:“那你可以写报告要求退学吗。”

  此时我心如刀割,他是在公报私仇,企图扼杀我,致我于死地而幸灾乐祸。当时我是那么的软弱而又无力反抗,任人宰割。

  然而我又依托什么继续坚持上学呢?

  我决意退学。

  当天下午,我就将退学的报告交给他,此举正中他的下怀。当时他就在上面写了“同意退学”的签字,并说还要将我的报告交给领导……后面他还在说什么,我已无心在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亳县二中是我在此读初中、高中,求学四年半的学校。此时看来我已经到了待不下去的份了。

  没过几天我回到宿舍把我的铺盖和我的两本心爱的唐诗、宋词捆扎在一起,仅有我的同窗好友赵振殿含泪把我送出了过去曾给过我知识和欢乐,又曾给过我创伤和痛苦的“母校”。

  从此,开始了我在亳县两年居食不定的流浪生活。

  “母”有两种,一种是爱子如命的,另一种是惜命虐子的。当时“母校”二中的园丁——我的老师,他们之中有的为其一,还有的是其二……

  

第十六章 户口迁移 被困西安(一)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一节

  1960年冬,我由亳且二中退学,因无家可归户口转到了当时我姐教书的学校,但是我在五里庙小学只是一个寄居者的身份。

  虽然后来我在该校曾经当了半年的临时教师,但也不属于学校的正式职工。当时我也不为工,也不为农,既不是某一居民委员会的居民,也不是某个人民公社生产队的社员,而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无业游民。因此在我迁移户口时,连个上交报告的单位也没有。

  眼看就要到了1962年的年末,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老师们也要离校回家过年,而我在此临时代课的工作也就随之结束,又要无处栖身了。

  可是我的户口迁移报告仍然无处可交,没有一点着落。

  在着急中,我突然想起当时在县民政局任局长的张凤仙先生,听说他过去曾与我你相识,不仿试试求他帮忙,这也是临时抱佛脚,病重乱投医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打听到张局长的住址,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前去拜访。张局长年纪五十,高高的个子,待人较为和气。相见后我先作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谈到我母亲去世后,一人求学的艰难和在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中辍学后的困难,请求他给于帮助将我的户口迁往西安去投奔亲戚生活。

  他听了之后颇为同情;拿出钢笔在我的报告上写了“请城关镇方镇长帮助办理”的指示。并告诉我方的住址,让我去找他帮忙。

  第二天上午,我在上班之前就赶到了方镇长的家中,将张局长签过意见的报告交给他,他看后随即便在上面写了“请涡北(涡河北岸)派出所给于办理”的意见。

  当天下午,我拿上五里庙小学的集体户口簿来到涡北派出所找到所长,他马上就让户籍员给我办理了户口迁移证,其迁往地址为“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庙后街派出所”。随后我又到县粮食局办了粮食关系证明。

  事情办的就是这么的简单。总共没有超过两天的时间,我就把当时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户粮关系都已办妥。

  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权力可以办事”的奥秘。

  从此我由亳县迁往他乡,已不是亳县所管辖的居民,也与亳县脱离了一切关系。

  1963年1月上旬,学校已经放假,学校老师纷纷离去,与家人团聚欢度新年。而我此时在亳县已没有什么亲人,孑然一身无一牵挂,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我母亲和外公、外婆她(他)们的坟。此次一走远行千里之外,前途未卜,祸福难测,想必也是道路曲折,凶多吉少,不知以后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再次吊唁她们!

  因此在我离开亳县的头一天下午,我在街上买了两刀黄纸和一些纸钱,前往汤王墓村去给老人家上坟。

  时值寒冬腊月,北风凛冽,我走进位于涡河岸上的坟地。此时已是日头偏西,残阳如血……几只将要归巢的乌鸦在远处一片枯林上空盘旋聒噪!

  坟头上长满了枯草,一片凄凉的景象。

  我分别在两座坟前烧了纸钱,然后跪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

  一时间昔日的往事又依稀再现……

  十年前我母亲的音容宛在,平时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仍然记忆犹新。从我记事起,即使在那硝烟四起,炮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年代里,有了母亲的呵护和关爱,我始终感到是那么的幸运和安全。在三年内战中,1948年夏,我们由北平撤离到上海又由沪撤到福州,而后横渡海峡到达台湾。后来由台湾展转到舟山群岛,于五零年十月返回大陆,到达亳县……千里流浪,万里漂泊,历尽沧桑,饱受战乱之苦,最终回到故乡。

  然而此时母亲却长眠于我这跪拜的厚土中,恍如恶梦,痛不欲生!

  ——当年我们部分国民党军人家眷,由台湾被遗送到舟山群岛,困居于定海城,生活艰难,度日如年……但我母亲仍不失善心还对春生一家那么的关爱和帮助,直至我们离开定海。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后我母亲因病去世,我也和春生他们一样失去了亲人成为孤儿。

  但是春生他们后来留居舟山,还有兄妹姐弟四人相依为命,而我在亳县却一人长期四处飘零……

  母亲去世后,八年漫长不堪回首的求学生涯,让我历经磨难,身心交瘁。

  六零年辍学,造成学业半途而废,最后混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向人乞食,遭人嫌弃!辜负了母亲过去对我的养育,对我的期望!

  我悔恨!我伤心,我痛不欲生。

  我长跪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请求母亲宽恕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以后我要立志图强……

  今天给母亲上坟,跪拜娘亲!告诉她不几天我就要离开在此生活十二年的亳县,西奔长安谋生——即使人生道路上布满荆棘,坎坷不平,前途莫测,天空闪电雷鸣,狂风暴雨都向我打来!我也要继续生存,挺起腰杆来做人。

  这时天色已暮,村里农家的房屋上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的炊烟,人们开始在做晚饭。

  我拖着已被冻僵,麻木疲惫的身子离开坟地,沿着涡河边上的土路,步履蹒跚地朝着五里庙小学走去。

  此时天昏昏、地沉沉、大雾蒙蒙……背后又传来了乌鸦凄厉而又枯燥的叫声。

  我身上冰冷,心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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