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三地文化名人自述:穿越美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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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三地文化名人自述:穿越美与不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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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头发吹成卷的,个子又高,真是神气!张彻是个非常出色的文人,书法、作曲什么都能干。那时候我在《真报》客串写影评,他在另外一个报纸上写影评。我写影评,有时候是根据一张海报就开始写了。张彻是真正懂电影的人,看到我写的影评,看不过眼,就在报纸上写文章骂我,说我没有题材写东西,没有看过电影就乱写。我就跟他论战:“你这位先生真有趣,不是评电影,是评影评,不是影评家,是评影评家。”后来董千里看到了,说:“张彻我认识的,找他出来喝咖啡。”我们一见面,就很投机,成了很好的朋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6)
后来他做了导演,他找我写剧本, 我说我不会写剧本。他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形式叫电影文学剧本?”我说:“知道,我很喜欢看。”他说你照那样写。所以我给张彻写的剧本都是文学剧本,你看我写的剧本就像看一篇小说一样,从头到尾没有电影术语,直到现在我也不会写那种有电影术语的剧本。当时有个导演,以为所有写剧本的人都想做导演,在我写剧本很出名了之后,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做导演。那位导演下午五点钟到我家,一直讲到半夜一点。他撑不住了,说:“我饿了。”我说:“你还没有吃晚饭?我陪你去吃宵夜。”吃完宵夜,他又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马上给你安排?”我说:“没兴趣。”气得他大骂:“你为什么没兴趣?”我说了一句话,让他三个月没有理我:“我自认上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情,这辈子何至于沦落到要做导演?”因为我知道那时候一定不能敷衍他说:“让我考虑考虑。”否则的话他三天两头地来,岂不烦死了,所以一定要严词拒绝他。
  我这个人,是很个人化的一个人,对于我来说,最适宜的工作就是写作,完全是个人的,不必听任何人的意见。而拍电影要和几百个人合作,电影没有拍完,我早就死掉了。所有做电影工作的人都想做导演,但是我不想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我在香港一混就是几十年,写作是我唯一的谋生方式,稿费越来越高。提高稿费的办法也很简单,最多的时候同时要写十二个武侠小说,在墙上拉一个绳子,拿小夹子把每个要写的小说夹在绳子上。今天该写这个了,就把这个摘下来,一口气写上十二天;明天该写那个,就把那个摘下来写上十二天。每次写大概不到两万字。我从来不收集自己写的武侠小说,很多人来找我谈出版我的书,我说那要你们自己去找。
  6
  二十多年前,蔡澜说我的样子很滑稽,可以去做演员。当演员的报酬很高,我那时候是三万块钱一个班,一个班从早上十点钟到晚上十点钟。那时的三万块钱,相当于现在的十几二十万,所以那时我花钱很阔气。我第一次是演一个嫖客,他跟我说有很多美女,我说好呀。我第一天到拍摄现场,他们说:“匡叔,你来了。”他们知道我爱喝酒,有人就送了一瓶蓝带白兰地给我,我一个人喝完了,感觉很好,一个NG都没有。第二天,侯先生侯冠昌送了两瓶蓝带白兰地给我,结果我给喝醉了。拍电影很奇怪,比如说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十二个小时,真正拍摄的时间却很短,大部分时间不是闲聊就是赌牌。后来我就带书去看,整套七十多本的柏杨版的《资治通鉴》,我是在当临时演员的时候看完的。
  我喝醉酒那次,到了拍摄的时候,我连动都不能动,很多女演员等在那边。导演给蔡澜打电话:“你看你介绍来的临时演员,喝醉了酒连动都不能动!”蔡澜说:“用水淋呀!”导演说:“淋过了,他不醒啊!”蔡澜问:“他是什么角色?”
  “嫖客!”
  “嫖客喝酒不是很正常么?抬他进去呀。”
  他们就找了两个杠子加一个椅子,把我抬进去。椅子晃的时候,我才有一点反应。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剧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衣衫不整的。
  是岳华介绍我跟蔡澜认识的,那时岳华正跟我妹妹亦舒谈恋爱,经常到我家里来。有一次他说:“有个朋友从日本留学回来你可以认识一下。”我说:“我这个人脾气很古怪,谈不拢不欢而散的时候多。”岳华说:“我知道,但是我宁愿冒这个险。这个人你一定要认识。”。 最好的txt下载网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7)
我们两个人到了蔡澜家,蔡澜拖着拖鞋出来问我:“喝什么酒?”
  “你有什么酒?”
  “我这里只有日本清酒。”
  “那就喝日本清酒。”我跑到蔡澜的厨房,拿出电饭锅,放些水进去,把清酒热了喝。我们聊得很投机,最后把蔡澜家里搞得一片狼藉。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事。
  蔡澜后来跟邵氏的高层搞得很不愉快,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邵氏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办公室,把他干搁在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跟我说:“我不如趁机学刻图章。”我笑话他:“你连字都不会写,学刻什么图章?”
  “那我就学写字。”他果然就去拜师学写字,结果到现在他字也写得好,章也刻得好。真是不得了,这个人真是有才气。我那时候号称邵氏只有两个人能请得动我,一个是蔡澜,一个是张彻。邵逸夫都不灵,所以古龙说我是“倪大架子”。我在美国的时候,蔡澜过去看我的次数最多。
  7
  1967年,我去台湾,第一次认识古龙。我先是帮一份武侠杂志向他约稿,一见如故。(和古龙见面一定要喝酒吧?)喝酒喝酒。(你和古龙酒量谁大?)古龙的大。古龙喝酒不是喝,是张开喉咙往里倒,直接倒进胃里。很奇怪,他这样喝应该辨不出酒的好坏,但是他能。有一次我试探他,把坏酒放到好酒的瓶子里给他喝,他马上就知道酒不好:“这样的酒我不喝,我要喝好的。”我说:“你喝酒都不经过喉咙的,怎么分辨酒的好坏?”他说:“用嘴巴也可以感觉得到。”
  1967年见面之后,很长时间我们没有见面。直到1980年之后,我经常到台湾去,见面才多一些。他经常骂我重色轻友,因为我不是很肯为朋友到台湾去,反倒是为女人去多一点。而他因为逃避兵役,不能出国,也不能离开台湾。
  古龙去世之后,一帮狐朋狗友也不管他,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合办古龙的葬礼,说好一人一半。结果我到了台湾,那个朋友不见了,我一个人哪有那么多钱?这时候邵氏公司的经理邵太太说:“只要你们不胡闹,古龙葬礼所有的费用邵氏来出。”这简直是及时雨,我说:“你真是伟大,否则的话我头都大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邵太太又叮嘱:“你们不要胡闹。”我说:“我明白。”否则的话四十八瓶XO我哪里买得起。葬礼举行的时候,把酒放在古龙身边,有人说:“酒这样放的话,你们又这么招摇,报纸上登出来之后,古龙死了也不得安宁,肯定有人要偷酒的。”我说:“那怎么办?”那人说,喝掉,每瓶喝一半再放下,这样就不会有人偷了。
  守在棺材旁边的人开始打开酒来喝。喝着喝着,前面礼堂的人们听到后面有酒喝,也跑过来喝,大概四十八瓶酒都打开了,喝一半就放下。我喝着喝着,悲从中来,对着躺在棺材里的古龙说:“古龙,你也来喝一点。”酒还没有倒进古龙嘴里,他就从嘴里喷出两公分的血柱。当时在场的有三毛等很多朋友,他们见了,赶忙拿纸去堵住古龙的嘴巴。我那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古龙,岂有此理,原来你没有死,你装死来吓我们。”我就要上前去把古龙扶起来。两条大汉走上来扭住了我的胳膊,扭得好疼。我骂他们:“你们干什么?”他们说:“这种情况下你不能碰的,尸体碰到阳气会尸变的。”然后他们就急急忙忙加上了棺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8)
三毛拿了一大捧带有古龙的血的纸,问我:“怎么处理?”我说:“我要我要。”结果带回香港,我老婆吓得要死,给扔掉了。前两年古龙的儿子打官司要做亲子鉴定,给我打电话,说:“匡叔,听说你收藏着我爸爸的血迹。”可是我哪里还找得到?
  8
  我和亦舒好久没有联系了。1992年,我母亲过世,她从加拿大回来,我们见了一面。她50岁那年,我在美国,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哎,我居然也五十岁了。”我笑:“人总是要到五十岁的嘛。”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她也不喜欢别人和她联系,给她打电话,总是电话录音,而我对着录音机讲不出话来。人家说她来过香港,带女儿去迪士尼乐园去玩,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是很喜欢主动和人联络,她也跟我一样性格,两个人都不喜欢主动联络,结果就成了没有联络。
  我离开家很早,那时候她才五岁。记得有一次我去幼稚园接她,幼稚园的老师对着家长叫学生的名字,老师的口音很重,对着我大叫:“倪亦舒,倪亦舒!”我却不知道他在叫谁。直到亦舒在里面哇哇大哭:“怎么还没有人来接我?”我听到冲进去:“我没有听到叫你的名字。”老师在旁边说:“我叫了很多次,你都不进来。”
  她写小说并没有受我的影响,她跟我完全不是一个套路。出道的时候,她跟我说:“我也要写小说。”我说:“你写好了。”她说:“我不会问你小说怎么写。”我说:“这样最好,这是一个能写好小说的人最基本的表现。你老问别人怎么写,就不会写好小说。”后来她就写了一篇出来,问我:“投稿投到哪里去好?”我说:“只要小说写得好,投到哪里去都好。”那时候我在《新报》系统里工作,她就投到了《新报》系统里的一个杂志。投过去之后,人家看了说这小说写得好,马上就要找她到《新报》工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要到《新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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